那李东岷唯恐小相宣反悔,已经伸出掌去,跟小相宣的小手响亮的击了三下。
一看他二人已经击过手掌,诸葛清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然后泪水便爬满了她的香腮,李公子,童言无忌,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孩童如此当真?
哈哈哈哈,谢夫人,自古商无戏言,做生意的人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我李东岷更是一诺千金。既然令公子与我已经击掌为誓,还请谢夫人携令公子一同走一趟吧。李东岷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了谢兆霆这张王牌在手,还怕这女人不任自己予取予求吗。
李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就放过霆儿吧。那些货我也不要了可以么?此时的诸葛清卿哭得梨花带雨,惹得四周的才子纷纷出声指责李东岷。
那李东岷根本不以为然,若是能趁此机会将这诸葛家吞掉,亦或者获得诸葛家的支持,那年底的国有作坊投标岂不是非他们李家莫属。
真是可惜呀谢夫人,我李某人向来是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之人。今日之事岂能一句儿戏说完便完的。李东岷起身将手中折扇一合欲起身离去。
谁知旁边那个小的却天不怕地不怕的冒出一句,娘,你干嘛那么怕他?空口无凭的他有什么证据?再说,他还能拉我们去见官不成?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李东岷。诸葛清卿却急的跟个什么似地,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哭着直喊:小祖宗,你就不能把你的嘴巴闭上么?你非得让我们诸葛家全都毁在你手上你才甘心么?
古人注重诺言,因为他们都迷信,崇尚鬼神之说。所以只要发下誓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食言。但是现代人对此却不以为然,现代人讲究的是真凭实据。
谢夫人,令公子说得没错,正该如此。现在我们就去临城府衙,让府尹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说罢便抱起小相宣向楼下走去,任凭诸葛清卿在背后如何哭喊,他都丝毫不理会。夏冷岩想欺身上前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家奴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李东岷心中不由得一阵狂笑,若能求得临城府尹的证明,这诸葛家何愁不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临城府衙而去。登仙台上的那些酒客们忍不住纷纷结账一路跟了过去,他们无不为这母子俩捏一大把冷汗。路边那些不知状况的行人见有热闹好瞧,也忍不住随着队伍一起去了临城府衙。
时值午后,临城府尹正在后堂歇息,忽闻衙役来报,说是福岷船行的李公子领着一大帮人求见。盐商李大福与江南总督董志柏私交甚深,这是江南官场中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一听是他儿子来了,府尹自然不敢怠慢。
临城府尹心中的那个天平原本就是偏的。
所以当他问清缘由后,不管诸葛清卿是如何的梨花带雨,如何的苦苦哀求,他都置之不理。甚至命师爷在第一时间内将此次赌约写成了文书的形式。
站在府衙门口看热闹的那些才子以及路人们,无不为诸葛家母子鸣不平。他们都在那窃窃私语,平日里连官司都懒得断的府尹,怎么会突然热衷起给人当见证人来。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传说,是府尹连同李家一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赌约一式两份,写好以后临城府尹担心有变,先将自己的大印给摁了上去。又分别让双方签字画押摁上了手印。
诸葛清卿将手中的约书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在那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指纹。边摁指纹,还在那里一边哀求着。
在临城府尹的公证下,赌约定在三日后巳时,在临城东海口外运码头举行。到时,若是诸葛家不能按照赌约,用丈匹布料将码头圈起来,诸葛家少爷便要送到李家为一辈子活契奴。反之,若是诸葛家真的用丈匹之布将东海口外运码头围了起来,李东岷便要无偿的将整个码头的地契全部交给诸葛家母子。但是,谁都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从回客栈的路上开始,诸葛清卿就没住过嘴。她一边哭一边怒骂着小相宣。小家伙也因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儿而蔫头耷脑着。甭管他老妈说他什么,他都默不作声。
回到客栈,诸葛清卿依旧喋喋不休的数念着今日的一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训斥小相宣。甚至他们的屋子里还传出诸葛清卿修理小相宣的声音。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福岷船行。
你们可是真的听清楚看明白了?他们这几天除了到这儿,和布匹行以外都没出过客栈,也不曾有过什么别的举动?这已经是李大福跟李东岷第n次问眼前的这两个人了。此二人是他们派去监视诸葛清卿母子的,而且就住在诸葛清卿的隔壁。
原来这李家父子实属天生的奸商,二人俱是生性多疑,尤其是那老的。
从临城府衙回来后,李东岷将事情的原本始末跟他老子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谁知李大福一口咬定其中有诈,但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因为一般人不可能会和一个还不到两周岁的孩子联手做戏,而且演得还那么逼真。正常不到两岁的孩子连话都说的不太明白,根本就不可能像这般丝毫破绽不露。更何况,他们的赌约根本就是个无解的死约,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法子用丈匹之布将整个码头围起来。
现在听到跟过去监视的人说他母子二人根本就没什么动作,连客栈都不曾出,还整天哭哭啼啼的。若真的是做戏,他们也不可能三天里都这样。再说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派了人在监视他们。
将这些联想到一起,这李大福才算将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姓谢的女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挣下那么大的一份家业。
爹,您都听到了吧?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真的有办法,他们也不可能在那客栈里哭上三日啊。再说,若是假的,那女人昨日也不会上门如此的苦苦哀求与我们啊。此时的李东岷已经完全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岷儿,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难道忘了那码头我们是如何得来的?当初我们不也是像这般利用手段,再加上总督大人的帮忙才得来的么。而且,我们若是将这码头输了,那可就等于输掉了一大半家当啊。以后我们的私盐还有船行将寸步难行。李大福不无担心的说道。虽说明知那是一块肥肉,可他却不想以身试肉。
爹,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你现在就算想反悔恐怕也来不及了。再说明摆着是个掉在地上的元宝,你会不捡么?顺镖船行的事情显然让李东岷吃到了甜头。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明日府尹大人是不是会亲临现场主持此事?若是有府尹在那里给自己撑腰,这心理的底气可就足多了。
他是见证人,自然会去。说不定还会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呢。
明日多带些人手去码头,顺便告诉码头上的人,为防不测,不许放闲杂人等入内。李大福阴沉沉的说道。
这是为何?若是有外人在跟前,那女人岂不是更没办法抵赖.李大福的做法让李东岷有些大惑不解。
蠢货!,若是没有那些闲杂人等在旁,就算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应付得来。实在不行。他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然后接着道:若是人多了,一旦出了问题我们会无法收拾。李大福脸上的横丝肉不自觉的跳了几下,凶恶之像表露无疑。
第二日清晨,诸葛家母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布匹装上了马车。
老妈,那东西千万不要忘了。小东西跟在腿底下不停的嘱咐着。
知道了,已经放在车上了。诸葛清卿看着他像个小老头似地絮絮叨叨着,不禁哑然失笑。这几天还真是难为他了。
一切准备就绪,辰时末的时候诸葛家人准时出发了。客栈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大多数是因为担心母子而来,但是其中也不乏很多看热闹的。
巳时很快便到,码头上除了诸葛家的十几个人外,大部分都是府尹带过来的衙役和李家人。所有与赌约无关的人都被隔离在了码头外面。
码头的外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但凡知道此事的,没有一个不产生好奇心的。他们都想看看,李家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这个码头还能不能保得住。更多的是担心这李家父子会仗势欺人,欺他们母子是外地人。他们都在码头外面引颈以待,看看究竟会鹿死谁手。
临城府尹将约书拿了出来,让师爷当着众人又念了一遍。经过再三的确认,双方都无异议后,府尹宣布赌约开始。
诸葛清卿将车里的那匹新布拿了出来,经过师爷的验证,刚好是十丈长,只是宽窄要比普通的布料宽出好多,也厚很多。但是宽度和厚度这些都不在赌约的约束条件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