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小孩恶作剧吧?”
当即我要了扫帚,扫去那些白灰。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些极其简单的刻画的线条,有些地方已经被白灰糊牢,看不清楚。
若是那女鬼起了害人之心,怕是死到那都没人知道。禾云真最近是太忙了,为了面对即将到来的“鬼劫”,能抽出一点闲暇来管这事儿已经是不错的了。自知理亏,他只是一个劲地赔笑。
我也给他讲了昨晚的鬼怪之事,正说话,屋内却传来瘸六爷的暴喝。
“让你留,我让你留,自己把命也搭上了吧。”
我二人忙走进屋去,却看见瘸六爷对着床上的大儿子陶大明又踢又打。
“这老家伙疯了。”禾云真目光一沉,力气够大,一把将瘸六爷摁在地上,我也赶紧上前帮忙一把,那瘸六爷虽被我们压在身下,可嘴里却是不停,仍反复骂着刚才那句。
禾云真反复检查了一下这瘸六爷的身体,没发现大碍,于是说道:
“我看这事儿先告知村长吧!”
“好!”
于是我疾跑出门。不一会,村长被引了进来,同来的还有几个同村老人,瘸六爷就被这几人驾走。
我就琢磨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忽的想起瘸六爷说他养母死前说的那句“门、门”这才恍然大悟,周身如过了电般,抖如筛糠。
“那是被勾去了魂。”
禾云真被我没由头的话搅得莫名其妙,忙问所说的是何事。
“我是说瘸六爷的养母当年是被自家的孙女勾去了魂才死的。”
禾云真撅撅嘴巴问道:“没头没尾的,你说的勾魂是怎么个说法。”
“云真大哥你也知道的,大概是什么自家的亲人死后若在阴间受苦,难免想念人间的快乐,就来索要至亲的魂魄。瘸六爷说当年所见那女孩的鬼魂,趴在那门上朝屋里张望,就是来看是否是要勾之人,只不过看了一会就飘开了,若是那鬼魂不看清楚就来索命,瘸六爷岂不是已在枉死城中受苦。想来是那鬼魂已然看清,瘸六爷他养母当年才失了性命。”
禾云真整理了一下袖子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若是听见夜里有人叫我名字,只当它是耳边过风,万万不能作答,这招叫做‘鬼招人’。但是今天这瘸六爷发了疯一样踢自己儿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瘸六爷疯时说的什么‘让你留,让你留’难道是那个孙女依然还在?索命的鬼魂没有走?这事有些蹊跷啊。”
“那我们还是再回去,搞个清楚,既然咱都已经撞上这事,稀里糊涂地回去了,要那鬼魂再来招人可就不妙了。”
两人这么一合计就又回到祖屋。白天的祖屋非常安静,就算是夜里闹鬼的屋子此刻也没有一丝动静。现在,我正在那间小屋里看着那墙壁画,随后又在后殿转悠。
“这张灵牌应该是瘸六爷养父的孙女的吧!”我看着供台上几张较新的牌位问那禾云真。
“奇怪,这女娃小小年纪有什么功德就入这祖宗位的供台。”
“进去看看吧!”说罢,我们二人到了那间闹鬼的屋子。只见那墙壁画末尾那些刻痕已被补出个大概,竟是祭祀的场面,只是所祭之物不说什么少牢、太牢之类,而是一个活人。画上有一人被绑在树上,面前有口大锅,锅中还有一人,只是这画刻得过于简单,只能看出这些。
“要说锅,偏房里堆的杂物里到有一口,我之前查看的时候见到了。”
我在前面带路,禾云真在后面与我嘀咕:“那树莫不就是白影出现的地方吧?”
“没准。”
偏房打开后,一口巨锅躺在杂物堆里,锅口竟有丈余,锅底油污倒是不多,只是两耳都被烧黑,看来倒是被用过一两次。
“看来那画上所画确有其事了,而那房间应该就是临时关押祭品的,所以才会被人刻上那场面。”我说道。
“不知你听说过油炸祭没有,就是将人投入锅中,活活炸熟。”禾云真说道。
“你是说这锅里还炸过人?”
禾云真点了点头,我一把将门推开,倚着门柱狂吐不止。禾云真忙去扶住我,随后房门突然关了出来。
我心头一凛,好在禾云真稳如泰山,没有一丝动容。
下一个场景是让我为之丧心病狂的一幕,我突然感觉头好痛,往后倒退了几步子,自己的腿踩到了什么,无比的滑腻冰凉,那冷气透过皮肤直至心室。
再抬头看看四周,身后的壁画也不见踪影,只有个憋屈的小房,我们周围全是童尸,横七竖八排的满满当当。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小的却是不足满月。具具尸体都被油泡过,个个肿胀不已,反着月光,屋内一片的清冷。
有几具两三岁的童尸已经腐败,白色蛆虫在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眶中钻进钻出,小小的肚囊已经没了皮肤覆盖,肉红色的肠子和着油水缓缓蠕动,屋子里充满了油腻和尸臭,恶心得我直呼:
“地藏菩萨保佑。”
有哭声。这些不下二十具的童尸被油泡的发腻且有肿胀的小脸竟慢慢挤作一团,哭出声来。本来这些脸就已被油泡的五官模糊不清,此时那都被泡到眼睛下的小嘴每哭一声竟喷出一股臭油,射的我浑身都是。虽说早已是被吓得七晕八素,可此时我却一眼认出了一张还算正常的脸,是那张照片里的女鬼,现在几乎就像是身陷在这修罗地狱之中,我几欲昏死过去。要不是禾云真心理素质比较强,我早就不知昏死多少回了。
就在此时,本是紧闭的木门却开了,登时月光洒了一地。遍地的童尸经由月光一照,竟渐渐止了哭声。我抽搐着脖子向那门望去,却见有一女子伫立门前,只是逆着光,显出个轮廓。
但这轮廓我至死也不会忘了,这正是那白衣鬼影。只见那鬼影缓缓飘了进来,在离我不足五步远的一个童尸身上停了。我这才看清这鬼影是什么摸样。这女鬼脸上发黑皮肤皱皱巴巴的裹着骨头,皮下绝无半点人肉,显然是死了已久失了水分。
眼睛因没了眼帘突兀的圆睁,嘴唇也是不知烂在了何处,只是呲着一排黑牙,鼻子的三角骨也漏了出来,两三只蛞蝓在里面缓缓蠕动。我看了这幅面容,又身陷童尸中,当下就想咬舌自尽。
各种鬼怪我是见过很多了,但是长成这个模样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哇----”一声刺耳的惨哭又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哭声正是来自这女鬼的腹中,那女鬼的小腹竟是被什么剖开,肠子内脏耷拉了一地,一个过了油的小娃正窝在那空空荡荡的腹中一个劲地干嚎。这小娃,流着败血的脓包血泡鼓鼓囊囊的长了一身,小手小脚更是炸了个晶莹剔透。
我正想昏死过去算了,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鸡叫,这地狱中的残像转眼就没,可那种搅在油尸中的滑腻寒冷确实如此真实。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这些失踪的孩子与那素衣女鬼以及多年前的祭祀有些关系,
这个时候,有个人影走了进来,禾云真从门缝一看,是瘸六爷,随后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我耳边说道:
“先别制服他,套他的话!”说完禾云真就像一坨烂泥一样半躺在破床上了。
这瘸六爷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刚才发疯,被村里人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