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镜子里憔悴的男人，沈黎川愠怒。前一晚的哀伤，没有彻底打垮他，反倒激起了他的战斗力。
这一路再困难再辛苦，他都是这么挺过来了。绝处逢生，他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更何况是他志在必得的，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振作了精神，沈黎川洗了个澡，一扫之前的狼狈，整个人重新神采焕发。毕竟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即便一夜没休息，也不影响什么。
到了公司，处理完傅伯勋给他的“特殊资料”，沈黎川按下内线，交代秘书让秦妤给他送文件。
“沈董……”秘书的声音听上去很犹豫。
“说！”
“总裁交代过，以后秦律师只负责送他一个人的文件。”
“哦？”沈黎川漫不经心，像是已经猜到萧邦会采取这样的手段。“他亲自打电话？”
“是的！”
“我明白了！”沈黎川切断了内线。
一手婆娑下巴，忖度了一会儿。
萧邦不就是以总裁的身份打压他吗？
尽管他现在已经是第二大股东，但一天没有坐上第一，没有把萧邦赶下来，他就只能受制于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将他击垮！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将他置于死地，让他偿还当年的血债！
五分钟后，沈黎川亲自下楼，到了律师部，径自走向秦妤的位置。
这时候褚妃正在和秦妤聊天，突然看到尊贵的沈董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沈董！”
她当然知道沈黎川是为谁而来，给了秦妤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但她的态度很平静。
没有一点儿喜悦，也没有一点儿抗拒或者是厌恶，总之就是毫无感觉。
“昨晚我在餐厅等了你四个小时！”
沈黎川第一句话就是。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所以从他出现，周围的职员就格外留心，个个竖起耳朵，这句话等同于重磅炸弹，让他们很惊讶。
“抱歉！但我确实记得很清楚，我并没有答应你！”
“我以为你会来！”
“那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事……太容易得到的，多无趣，我这个人喜欢钓鱼，慢慢来，并不着急……”
这些话，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是在追求她。并且丝毫不打算隐瞒，反倒有些昭告天下的意思。
秦妤知道沈黎川这般高调是为哪般，可是她没有气恼，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高雅的兴趣，也没什么耐心，不喜欢钓鱼。”
“我会让你喜欢……”
这似乎有些肉麻了……
“今晚有空吗？”
“抱歉！我有约！”
“谁？”
“我男朋友！”
众职员哗然，他们是觉得秦妤不可能没有男朋友，可是这些天，她都是一个人出入，并身边没有男性出现，因而他们把她归类为“高冷”类型，眼界太高，看不上，这也不稀奇。
沈黎川不以为意地耸肩，“今晚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
沈黎川说完就离开了，褚妃惊得一连“啧啧”了好几声，“才刚进公司就发动这么猛烈的攻势，连我一个在国外土生土长的人都觉得太快了！”
直摇头。
“看这样子，追了好几天了吧？你怎么也不给我漏个消息？不然以后成了董事夫人，我不得提前巴结巴结你？”
秦妤没当一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直接找到你面前了，你当我是聋子还是瞎子？我倒是佩服他的勇气！尽管公司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内部恋爱，可总归还是不大好。尤其是他，位高权重的，高处不胜寒，才刚进公司，还没立威呢，就先泡起女下属了，其实名声不大好听。”
“他肯定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人家不管呐！这代表爱你爱得疯狂，难以自拔……”
“你那现任到底有多牛逼？要不，还是甩了他跟沈董吧！”
秦妤拿了装订机订好资料，一边听着她说话，但似乎又没有在听，因为实在是不感兴趣，所以纯粹是不好拂了褚妃的面子才没让她闭嘴。
“是不是觉得我太八卦了？”
“有点儿！”秦妤倒也直爽，“似乎不大像我熟悉的那个雷厉风行的上司了，我比较想念那个！”
“嘁！这么劲爆的新闻，我当然奔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好好打探一番！”
这遣词造句，着实雷了秦妤一下，“今天下班的路上，我还得给你买一本中文词典！”
褚妃撇嘴揶揄她，“不用不用，耽搁你和沈董约会多不好？”
“我有说要赴约？”
“不去么？你已经放了人家一次鸽子，还敢放第二次？想不想继续留在这干了？”
秦妤笑而不语，把资料递给褚妃，就走了。
“你去哪？今晚到底赴不赴约？你不去我可替你去了？”
秦妤边听边走，随便摆手，意思是随她去。
在公司一段时间，秦妤也留心过秦砚的工作。这个点，他一般都要亲自到楼下给萧邦买咖啡，所以她到了餐厅守株待兔。
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她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平时的时间，难道今天不来？
她毕竟是来上班的，也不好偷偷溜出来太久，正打算回去，秦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秦妤走到吧台，“秦特助。”
“是你？这么巧？”秦砚要了两杯咖啡，一杯请秦妤。
秦妤见服务生去忙了，才说，“不是巧合，我在这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会在这里出现？”
“公司上下都知道！有很多女同事都想借这个机会和你‘偶遇’？”
“是么？”秦砚笑着环视了一圈，打趣。“原来我在公司这么受欢迎？怎么没一个跟我表白的？”
“大概是没有勇气吧！”
“难道我给人‘高冷’的错觉？那你可得跟你认识的，漂亮的女同事宣传宣传我有多么地平易近人！免得害我错过‘真爱’。”
秦砚是一张贫嘴，秦妤也就附和着和他开了几句玩笑，才道出主题。“我想麻烦你给总裁带句话！”
咖啡已经买好了，秦妤接过秦砚递来的一杯，走到一旁。
“要我带话？”秦砚第一反应想问“有什么话不能亲自问？他家大总裁可是眼巴巴地等着她”，但忍住了。他也不是傻子，人家要方便联系上，还能通过他这个中转站？
秦砚早就把秦妤认定为总裁夫人，所以态度也是很客气的，一听就满口答应。
“行啊！只要不是什么肉麻的话，没问题！当然，如果是肉麻的，只要你们不介意，我也是ok的！”
狡黠地眨眼。
秦妤莞尔。
“麻烦你转告他，今晚七点，我在红蔷薇餐厅等他。”
“就这样？”
“嗯！好！我记住了，一定带到！”
秦妤相信秦砚会转达她的话，剩下的，就只是萧邦会不会来的问题了。至于她有多大把握，百分之七十还是有的！
秦砚买了咖啡回去，萧邦坐在大转椅里，吞云吐雾，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缭绕间，愈发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气质。
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看上去就是极难亲近的那一种，那种气势自然而然地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秦砚了解萧邦的为人。他这个人也许狠，也许冷，也许城府深，但绝对是光明坦荡的人，从来不耍任何卑鄙的手段，因而他心里一直把他当成楷模，要不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这么多年。毕竟，以他的能力，绝对能够创造出另一番天地。
秦砚心里是个正经人，但表面上不正经，一手勾着打包好的咖啡，吊儿郎当地走过去。
萧邦掐了烟，粗粝的手指摸过嘴唇，“买个咖啡也这么久？”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真的不满，他其实是个随和的人。
“买咖啡不久，但是和秦小姐聊天聊了挺久。”
萧邦一顿，忘了接咖啡。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是在秦砚看来，欲盖弥彰，愈发觉得他闷骚。
“你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啧啧！一着急，都爆粗话了……”秦砚的语调故意放得很慢，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就爱看萧邦明明急得挠心肝，却还要拼命压抑的样子。
萧邦打开咖啡，一着急，烫了嘴，皱起了眉头。好像坐姿都不舒服似的，调整了好几次。
秦砚故意调侃他，“椅子上有刺？要不我帮你换一张？”
萧邦酷酷地威胁，“你再不说，我把你换了！”
“秦小姐说今晚七点在红蔷薇餐厅等你……难得她主动约你，我都意外……”
萧邦眼里也掠过一抹异色，但秦砚那句“难得”，也同样戳中了他的痛处。
是啊！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从来都是他单方面主动，久而久之，那就变成正常的模式了。她主动一回，好像多了不起似的，那令他处于了劣势。
萧邦也是个自尊心极其高傲的男人，在秦妤面前放低一点姿态无所谓，但接受不了这一点被其他人作为笑柄，那对他的自尊心是一种挫伤。
秦砚是个感情老手，萧邦心里那点纠结自然懂得，愈发要嘴贱调侃了。
“要不要提前下班回家洗个澡换套衣服？顺道去的路上买点玫瑰什么的？哦……那是红蔷薇餐厅，那就买红蔷薇，比较应景。”
“滚犊子！”萧邦态度恶劣，“我有说要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