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浅抿了唇,脸上好似惊吓,“幸好,幸好!”
桃戚友摇头,“其实,他们不过是被挑唆之人,就算是我下了车,他们也不会得手,只是……”说道此处,桃戚友突的顿住,眼中也有些转闪。
唐浅浅看出异样,直追问过去,“只是什么?”
“没,没什么!”桃戚友正试图转过话口,只是看到唐浅浅的眼中似乎不得了解,便不会罢休的神情,还是扯了扯嘴角,“只是当时夫人姐妹之间似乎有些争吵,因为这件事情,两姐妹便又重归于好,更甚是比之前还要亲近!”
“是么?原来母亲也会争吵!”唐浅浅笑开,开玩笑的说,“看来母亲也并非是伯伯所说的那样性情极好的人啊!”
桃戚友面色微微一沉,“小姐就是说笑,也怎么能如此说自己母亲,这要是――”夫人还在……
桃戚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远处桃红的一声低呼,“什么人?”
随着,似乎有枝叶碰触的声音传来。
桃戚友神色微变,立刻起身就拦到了唐浅浅身前,锐利的目光四下巡视,“小姐小心!”
仍坐在地上的唐浅浅抬头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桃戚友,眼中微光浮动。
唐浅浅和桃戚友正要从苹果树林中出来,桃红已经进了来。
略显紧张的面容在看到安然无事的唐浅浅和桃戚友之后,立刻就松了口气。
桃戚友自是看出端倪,“怎么回事?”
桃红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事,只是刚才绝对不是我眼花。我明明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边,看穿着,我还以为是附近庄子上偷溜进来的,就喊了声。他的反应倒是也快,几拐之下就没了踪影!”
“身手如何?”桃戚友问。
桃红想了想,“一般!”
唐浅浅笑着站出来,“原来这个苑子一直这么热闹呢!”
桃戚友面带窘然,“让小姐看笑话了!”
“怎么会,和伯伯聊了些时候,我很高兴!!”唐浅浅走到桃红身边,“只是恐怕伯伯现在应该会比较忙,我和桃红就先回去了”
马车摇晃。
兰苑的院门在微微掀开的车帘当中渐渐远去,站在门口的桃戚友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唐浅浅看着一直默默的看着车帘方向的桃红,心生怜惜。
“你是不是怪我这么早就回去?”唐浅浅问。
桃红忙着摇头。
“真的?”
“嗯!”桃红略显晶莹的眼睛泄出不可查的星点笑意,“我至少能见到父亲,比起姐姐来,我其实已经很开心了!”
眼看着桃红的神情,唐浅浅叹了声,“今儿我为什么来这里,桃红你也知道,所以所行所为就要小心谨慎,来时,我就要你小心留意我们谈话四周情形。虽是以防万一,可结果还是出了事端。不管那个人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蓄意,我们都不能继续留下去。如此,才能让你爹爹心生警惕。”
听着唐浅浅的解释,桃红也意识到了不安,“小姐,那爹爹……”
“放心!”唐浅浅眼中睿光微动,安抚道,“我既然唤你爹爹一声‘伯伯’,就不会置你爹爹的安危于不顾!适才从兰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了随行而来的侍卫,要他们守护在侧!”
桃红欣喜的抓住唐浅浅的手,“小姐,奴婢和姐姐谢小姐――”
“不许谢!”唐浅浅嗔怒的瞪过去,“这样岂不是显得见外?再说若非是因为我,伯伯又怎么会有如斯惊吓!”
那位太子殿下是答应她查了,虽说她不知道那位大皇子查到什么地步,可看着桃戚友听到桃红声音之后陡然而来的警惕,就证明她之前一路上的猜测无差。
――桃戚友早就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而就算是她不查,桃戚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命悬一线。
所以,她来的尚算及时。
所以,她便不得不加紧脚步。
唐浅浅看向桃红,适才脸上的些许紧张已经一闪而过,“既然伯伯那边已经放心了,那桃红就陪我去看望你母亲吧!”
说着,唐浅浅掀开车马当中的一个包裹,里面赫然便是烛火香台,还有桃红亲手做的糕点。
但看着眼前的物件儿,桃红眼中一闪泪光,下一刻,泪水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唐浅浅一手擦去了桃红脸上的泪湿,“别哭了!不要说你们姐妹如今伺候在我身边,即便不是,若是母亲在世,母亲也一定会去看望的!”
就在兰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一块儿墓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上面刻着两行字,“桃氏妻之墓。立墓人,夫桃戚友”
四周整齐,并没有杂草丛生,可见也是经常有所打扫。而打扫的人,无疑便是桃戚友。
桃红简单的收拾了下,就把香烛燃上。
桃红跪拜之后,唐浅浅也执起一抹香烟,躬身稽首。
随着香烛 染,寥寥香烟直上,唐浅浅看着寂静的墓碑,眼中幽光浮动。
桃戚友的妻子,是唐浅碧母亲生前的贴身侍婢。
据桃香所言,当年她的娘亲是误食砒霜而亡。且过世之时,正是唐浅碧的弟弟过世头七之日。
而之前在唐家祠堂,她也听唐相提及过,她的母亲曾有个极其忠心的侍婢,虽早早嫁人,可在母亲过世之后还心念着她们姐弟二人,尤其对唐玉聪更是照顾有佳。后来玉聪身亡,那个侍婢也不久人世。
原来她不知道那个侍婢是谁,现在她知道了。
――那个侍婢,也就是桃红桃香的母亲。
若是她所料没差,她死定然不是偶然。
而不止是她,桃香也心有疑窦。
她,唐浅浅,不过异世而来,本不想纠葛其中,可似乎,冥冥中自有所定。
所以,她定要查清楚。
议政殿。
宽厚的殿门开启,一众的官员络绎走出。
守在外面的桐梓走进去,附在坐在案几后面的南耀羽耳边几声低语。
南耀羽嘴角轻勾,低头看着手中折子的眼底眸光微转。
桐梓言罢,南耀羽只是摆了摆手,桐梓躬身就退了下去。
当桐梓的身影稍远,南耀羽方抬眼瞥过面前不远站着的司徒空,“你又想知道什么?”
司徒空一个颤,太子口中一个“想”字就犹如头顶雷声滚滚了,这再加上一个“又”字,岂不是要剥去他身上一层皮?
司徒空忙垂下头,“臣这就告退!”
说着,稽首就要撤。
南耀羽轻佻扬眉,“慢着!”
“是!”司徒空正要扭身的动作一顿。
南耀羽托着下巴看他,“司徒,你以为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何?”
司徒空下意识的赞叹,“好词!”
南耀羽眸光一沉,“只是如此?”
司徒空一愣,忙又敛了神情,“臣以为实乃世上人人向往之!”
南耀羽挑眉,“你也如此?”
司徒空拱手道,“先太子殿下不曾言,臣也无此想,只是现在臣也觉得这般极是美好……只是臣还没有寻到如斯女子。”
南耀羽轻嘲,“鸟儿比翼,事有所见,可所谓连理枝,不过传言,且还是男女相死,不得同穴,而后梓树长成,相依而偎。是以,你不以为略显悲切了些?”
司徒空笑笑,“正是有鸟儿比翼,方才有连理之念。民间也有言生生世世。或这连理枝就是下一世的纠葛牵绊。”
“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真是好逑,到头来或就不只要这一世!三生三世,十生十世,抑或者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南耀羽暗自默念,旋又问道,“那比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
但听着这并不甚陌生的言辞,司徒空脑袋里陡然有些清明,掩了下嘴角,司徒空道,“这听似相同,可实际上两者各有不同,一个只求这一世的彼此牵绊。另一个却是生死纠缠。臣以为还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更是得宜!”
南耀羽斜睇着司徒空,嘴角轻勾,“本宫看,你是知道本宫如何会有如此一问!嗯?~”
司徒空忙垂首,“臣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意,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南耀羽摆手,“罢了,本宫并不怪罪于你!”
“是,谢太子殿下!”
“不过……”
“……”
司徒空一滞,因为南耀羽接下来这拖长的声音头皮只熟悉的一麻。
顿了顿,还是说道,“但太子殿下有所吩咐,臣定当万死不辞!”
“好!”
南耀羽欣然,抬手就把自己左案角摆着的卷宗拾起来。
司徒空走到近前,接过来。
“本宫觉得唐相这阵子太过强势,你去给他找些麻烦――”
南耀羽淡淡的说着。司徒空错愕一愣。
那位卢尚书携带军需的事情还没有查完,现在这又要让唐相不得安宁,岂不是让自家查案起来,更加的麻烦?
南耀羽瞅了他一眼,摆手示意他退下。
司徒空应诺,只得躬身退去。
当司徒空立在殿外,随手翻过手里的卷宗,眼前只陡然一亮。
太子殿下这步棋……实在是妙。
议政殿内。
南耀羽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手中的笔端疾飞,脑中一掠而过的却是司徒空的那番话。
一世的彼此牵绊……抑或者生死纠缠。
他,和她么?
南耀羽的笔端一颤,一滴墨迹落到了折子上。
南耀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如此,那就生死纠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