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下来,南耀羽已经说的很是隐晦。只是后面的不用再多说,害死她生母亲弟的人究竟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是了,人家是太子,手下的人都是去刺探敌国情报也都不逊色,怎么能查不到她想要知道的?何况,他说的这些都是她先前已经隐隐猜到的。再加上现在这位唐夫人的秉性,不难想像到当年她的刁蛮任性定然不在唐嫣然之下。所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嫉妒也罢,情爱也好,唐浅碧的生母和亲弟竟然死在亲人之手。而唐浅碧若非是换做了唐浅浅,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结果早已经在她预料内,只是唐浅浅仍觉得心头沉重非常。
尤其想到那个曾口口声声说是痴情着她生母的男人,就更说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心境。
父亲身在丞相之位,就算不是玲珑剔透的心思,也应该比她要聪明的多。就算是他的心思都在朝堂上,没有留意自家后院,可这些年,他就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知道?他一定知道,不然也不会公然不给唐夫人脸面。
或许父亲知道一些,也或许父亲真的是在某些方面少根弦儿。所以他查不查,惩处不惩处,好像都可以理解。
毕竟人家给他生儿育女,而且伺候在他身边十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是,平白占了唐浅碧便宜的她却不能不理。
“你想怎么办?”南耀羽问。
唐浅浅深吸了口气,“浅浅听太子的……”
淡淡的夜色当中,南耀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头陡然一颤。
既然现在他已经查出来了,完全就可以交给大理寺立案,也算是了了她的心结。可他不止没有动作,反而还在明面上宠爱那个女人的女儿。
……如果不是她问,恐怕他还是只字不言。而现在她知道了,又知趣明言的说是一切听他的安排。
他知道她的聪明明锐,只是如今她的柔顺还有善解人意更让他窝心。
南耀羽用力的揽了揽唐浅浅的的肩膀,像是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嵌到他的怀里去。“放心,我定然不会饶过她们!”
听着南耀羽的话,唐浅浅轻舒了口气。
先前和他说话,彼此算计,真真假假,连她也说不清当中有几分真。可现在她知道他对她有情,而她自己更也是倾心,所以即便他这话有几分虚伪,她也觉得心底某处柔软的一塌糊涂。
索性,唐浅浅就混若无骨的依偎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怀里,恣意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
只是这温情还没有落到肚子里,鼻端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飘落。
哈――
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她这里来。
她就知道不能对这个家伙完全柔顺服帖。
唐浅浅抬眸,面带不虞,“刚才,太子殿下莫不是又去了嫣然那里?”
“浅浅怎么知道?”南耀羽讶然。
唐浅浅扯了扯他的衣襟,“太子闻不到?”
南耀羽低头,过了会儿,明白过来,当即失笑,一手就压到了唐浅浅的鼻头,“小醋坛子。”
唐浅浅哼了声,翻身躺到床上,半阴不阳的接过来,“不是浅浅,是福儿!”
南耀羽眉眼一弯,俯身就在唐浅浅的脖颈上摩挲,“当真?”
当即,脖颈上的颤栗就让唐浅浅一阵轻颤。
唐浅浅扭了扭身子,当真的是发了脾气。
南耀羽倒是前所未有的开心,伸手把她揽到怀里,一如刚才钻到她被窝里的姿势。
“虽她是你的妹子,若是之前亲近也就罢了。可先是冒充你,又骗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岂能饶得了她!你也是聪明的,当还真不知道本宫是不是真的亲近她?”
说道最后,南耀羽伸手在唐浅浅腰身上拧了下。
虽没有用力,唐浅浅还是故意的低呼,“疼~!”
“疼?”南耀羽张嘴咬到她的耳垂上,“本宫更疼!”
“噗――”
明知道南耀羽是玩笑之语,唐浅浅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翻身揽住他的腰身。
倒也不枉刚才她处心积虑的讨好某人呢!
太子府中,似乎一切云淡清风。
只是府外,果然如唐浅浅所料,吹起了一池清水。
朝堂之上,已经有官员参奏太子府仗着腹中的皇嗣恃宠而骄,紧闭宫门不允而入,还说什么如今太子殿下宠幸的都是唐府女子,似有专宠之嫌。当然后面那句是顺带提起来的,人家主要提的前面太子妃没有贤良之意,不配当任太子妃之位等等。……柿子总是要挑软的捏。
皇帝微怒,说若是太子妃当真有意专宠,就没必要主动给太子招选良媛。然后又驳斥太子,太子只说本宫专宠又如何,有本事你们不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换言之,不然你们就把自己的女儿们接回去?
太子一句话,就把参奏的官员噎的说不出话来。再然后,早朝不欢而散。
一个时辰之后,唐浅浅就在自己的寝宫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唐浅浅先是一愣,随后失笑。
桃香则面带忧色,“太子妃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太子若是真的因为您惹怒了朝中官员,说不定就真的是专宠了。”
唐浅浅浅浅一笑,“那又怎么样?”
“那……”
唐浅浅摆手,“皇上不满,百官也定然会参奏,父亲的处境危险不说,我的太子妃之位也岌岌可危……”
桃香抿了嘴角,太子妃自是明睿,把她后面想要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可既然太子妃明白,为什么……难道太子妃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瞧着桃香揪心的神色,唐浅浅不置可否。“傻丫头,既然这是太子殿下有意让本宫知道的,那刚才你想的那些就不可能发生。”
“……”
桃香瞪大了眼睛。
唐浅浅挑眉,安抚的拍了拍桃香的肩膀,“……太子睿智非常,心思之深又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然后,唐浅浅转身去了后面的软塌,闭目养神。
桃香滞了滞,退了下去。
听着脚步声远,唐浅浅嘴角清浅一勾。
那几位美人儿这才进府几日就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想都不用想定然是有人背后指点,只是皇帝一向对她就不错,淑妃也向着她,就这几件区区小事,又能有什么大用处?这显然就是那个人自演自导的一场戏――
议政殿。
南耀羽坐的安稳,喝着参茶。
案几对面的司徒空则是面带愁容,颇有哀怨的瞅着他。
南耀羽只当是没看到,仍静静品茗。只是好像那要与喝的是琼台仙酿,怎么也喝不完,过了好一会儿,南耀羽还是在喝着,司徒空终于忍不住开口,“臣不懂太子的意思!”
“嗯!”南耀羽淡淡的应了声。
司徒空觉得眼角紧紧一跳,“太子不容那些人有何谋划便先行设计,使得他们一时不敢在太子妃身上再做图谋。只是太子安保了太子妃,事后他们定会小心翼翼,不给太子寻到错处的机会,那日后太子笼络朝政之时岂不是平添阻碍。太子睿智,想必臣不言明,太子也明了,所以,臣不明白!”
司徒空一番压着怒意的话说下来,脸色都有些发青。
南耀羽才放下了杯盏。“本宫就是要安保太子妃!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本宫还怎么做一朝太子?”
“……”
司徒空嘴角嘴角轻颤。
即便现在他也隐约的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前尘情缘,可他还真是没想到太子会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要不是和太子相交多年,他都以为眼前的这位太子是假扮的了。
呃……不对,适才在朝堂上,太子看那位唐相的目光多有不善,想必……
司徒空忙敛了神智,不容自己再想下去。
“至于其他……”案几之后,南耀羽微微一笑,周身清冷却是四溢,“若是本宫早就解决了他们,那来日,本宫岂不是很闲?”
司徒空一抖,转瞬就在自家太子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阴沉之色。
太子这般就是要他们小心谨慎,更甚是索性就一举而发。然后太子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果然,他还是心思简单,太过清明大义。
只是也唯有太子,才能让他心悦诚服。
“是,臣明白了!”
司徒空躬身。
南耀羽满意颌首。
“对了,诀呢?”
“两个时辰之后就该到了!”
“好!那个女人就交给他!”
“是!”
太子府。
清风斋。
层层的珠帘之内,卢湛箐站在案前,手中的墨笔在纸上划出一道荷叶出水图。
身侧的侍婢眼中几若泛光,“良媛的画就像是真的一样!”
卢湛箐轻轻一笑,手中的墨笔放到一边,侍婢知机的奉上新的宣纸。
只是墨痕未到,一只小巧的青鸟已经飞着落到了屋内,青鸟的脚环上,一枚铜环显现。
卢湛箐眉心微动,身侧的侍婢脸上也是一惊,却是随后转身走到门边,关上房门。
一刻钟后。
京城之内的卢尚书府中书房。
一只青鸟吃着桌案上的黄橙橙的小米,桌案旁,卢尚书的脸上深凝而过。
“父亲,姐姐的意思是……”旁边,一少年低声问。
卢尚书看了眼他,“静而不动!”
少年一愣,“为什么?”
卢尚书道,“还是你姐姐聪明,今日朝堂之事根本就是太子设的局――”
少年恍然。
卢尚书轻叹了声,“……幸好昨儿太子去了你姐姐那里,不然今儿我也就中计了!”
“那我们怎么办?”少年追问。
卢尚书冷笑,“我们不着急,自然有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