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要咬唇怪责自己不该冲口而出的安堪不禁因她的说话而呛到了,无奈的表示:“我有这么坏吗?也许之前我是被怒火埋了理智,如果之前真的过得太过份,那么我愿意道歉。”
“不用了,有时候道歉不是真的有用。”平淡的说完,左言霜再度举起脚步,快步的离开这平静的湖。
她没有要怪怒于他的意思,只是现在的她不需要的正是他的道歉。
转眼数天过去了,这些天里左言霜几乎足不出户的留在房内,将喜欢的诗一篇又一篇的写过不停,最后便是整间房再次充满着水墨的味道。
像是习惯了,婉儿这次也不出声劝说,无奈的守在房门静静的守候着小姐随时的命令。
这次的小姐很怪,平时她喜欢写过不停的时候多是被老爷气到了,有气无处发泄才会写字。可是这一次小姐好像不是在生气,只是也像以往那般不曾停手的写,难免又是令人担心的事。
小姐真是可怜啊!小时候亲眼所见夫人的惨死而让她的童年没有太多的快乐,如今嫁为人妇又得不到姑爷的尊重与宠爱,难道连小姐这般善良而漂亮的女人都不配拥有真正的快乐吗?
再看了眼仍旧在挥动毛笔的左言霜,婉儿暗暗的叹息,想想也该是用膳时间了,小姐自嫁进来的第一天便决定在房里自行用膳所以没有跟安家的人共膳的习惯。
这样的小姐,比起在左府时更是孤单了。
“啊!”
“小心一点,你没有看路走吗?这里有这么一大盘的花也看不到?”刚好从清瑶居走出的安堪将快要碰地的人扶了一下,将人扶直后皱眉低问。
“对不起姑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刚刚在想些事便忘记了看路。”婉儿立定身子后内疚的眨眼低头。
“这个时候你不侍候你们小姐要去哪里?”看了眼清静的暖霜园,安堪回头看向那低头的丫头问。
“我就是去拿饭给小姐吃啊!”婉儿不解的抬头,不明白什么时候这没良心的姑爷也会提起小姐来,听其他人说,每次提起小姐的时候他的脸上不是总是带着不屑吗?
“这个时候才吃饭?”安堪不明白的低喃,他都已经在凤嫣楼里吃过饭,还跟孝亲王邢津他们聊过了很久关于如何让皇上准大皇子回来的事,怎么那女人会到现在还没有用餐呢?
“回姑爷,是因为小姐一直在写字不肯停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吃,可是婉儿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才决定去端餐来,免得小姐真的一天都不吃。”婉儿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如实照答。
“写字?是什么字这么重要?”连饭都不吃?
“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小姐不习惯发脾气跟掉眼泪,于是每一次她遇上难过的事或者遇上生气的事都会躲在房里不停的写字,直到不快从心中消失为止。”说到小姐的事,婉儿不禁低下头,双眼又一次变得酸酸的。
“她这么怪?”不习惯发脾气跟不习惯掉眼泪?这该说她有教养还是自制力强?
安堪皱了皱眉,视线不禁再次往那方向看向。
自从那天在湖边聊过以后,便几天没有见过她了,是什么事让她不愉快还是生气呢?
“不是怪,是可怜,其实小姐是个很可怜的人。”婉儿急急的反驳,不高兴小姐被人误解。
注视着婉儿严肃的脸,安堪不禁微笑摇头,懒懒的道:“可怜?你们小姐可是左威唯一的女儿,我还听说左威一直都很宠她,自小便是被人宠在手心的富家千金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事?若是真有,也不过是自找烦恼而已。”
“你可以不喜欢小姐,可是不能这样取笑她。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而且她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幸福。也许你说得对,她真的是自小便被人宠在手心的人,比起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女儿也许她是幸福得多,可是小姐一直都不快乐,小时候便亲眼看见娘亲惨死在眼前,你能明白那样的痛苦吗?为了这个小姐可是哭了很久,后来当老爷病倒后小姐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为关心她的人带来更多的担忧,于是小姐便不再哭了,天天的笑脸迎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想想,才十一岁的小女孩面对着亲娘的惨死,天天在恶梦中度过又怎么会不想哭呢?可是她却要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而自己把眼泪藏在心底,这样的苦是怎样的你懂得吗?明明就是想哭却还要装没事的对所有人笑,你能明白那样的痛苦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小姐的强颜欢笑比眼泪更让人心痛。”婉儿大声的漫骂,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安堪看着她的激动,端视着她的眼泪,脑海中竟然就像能看见当日那个想哭却要装着笑的女孩一般。
娘亲死的时候他还小,根本一点记忆也没有,更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哭过。他不明白那种突然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怎样的,可是他却能明白那肯定是存着痛苦。
那个淡淡漠漠的女孩子真的藏着这么多不快乐的事吗?
可是,他连她的笑都没有见过一次,反倒是见到了她的泪。这该说他比这丫环幸运还是该说他真的太过份了吗?才让她连强颜欢笑的兴趣都没有。
是啊!自第一次见她,他便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她高兴的事,只是一直的在伤害着她的尊严。
“你不是去端饭来吗?快去吧!不然晚一点就凉了,变味了只会让人更不想吃。”安堪扬起眉,若无其事的提醒。
“是。”婉儿如梦中初醒,立即飞奔而去。
看着人慢慢消失在眼前,安堪深深的叹息,转身要进入这半个月来不曾踏进一步的暖霜园。
人还没有进入她所在的房间,安堪便闻到那淡淡的墨香味,依着方向摸索着她该在的房间。
本来,早在新婚夜他便该进入这间房,只可惜他有他的执着,有他所不能忘记及放弃的事,所以只能选择避开这场亲事,甚至将这当成是生命中最可耻的笑话。
踏进房,他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状态,她竟然把她所写的纸张掉满一地,他才接进房门便亲眼目睹她将刚写好的纸往前一掉,然后又低头继续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