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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军阀张宗昌被刺事件

1932年9月3日下午5点55分,济南火车站人来人往,有提着包裹准备上车的人,有前来送行的人。原山东军务督办张宗昌也在其中,他正同前来为自己送行的人握手道别。

正当他登上列车时,从人群中突然蹿出来一位青年,他举枪对准张宗昌就要射击,张宗昌一看大事不好,急忙转身往列车里面跑。随后这位持枪青年就追,张宗昌的卫士也掏出手枪追向这位青年,在他们后面又有一位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奔跑中,卫士的子弹从那位青年的身边飞过,但没有把他打中,而后面那位中年男子掏出手枪对着卫士就是数枪,立刻,卫士被打倒在地。前面的那位青年一边追着张宗昌嘴里一边大喊:“我要杀死你这个王八蛋。”“砰”一声,子弹从张宗昌的头顶飞过。张宗昌已跑到了车尾,只好一咬牙从车上跳下去。那位青年也紧跟着跳了下去,接连又向张宗昌开了两枪,但还是未击中目标。正在这时,从停在火车道旁边的一辆车上跳出来几个人,他们听见枪响,便向枪响的地方一阵射击。结果张宗昌中弹倒下了。此时,那名青年跑到了张宗昌的面前,又向倒在地上的张宗昌开了两枪。然后他大声说道:“我叫郑继成,郑军长的儿子(本为侄子,后过继给郑金声),我今天是为父报仇,为济南人民除害。我不会滥杀无辜。”那名中年男子也大声说道:“我叫陈凤山,郑继成的卫士,我也是为郑军长报仇。”

随后赶来的车站军警带走了郑继成和陈凤山,然后他们被关押在地方法院等候审判。

之后,郑继成承揽了所有的责任,陈凤山被无罪释放。

张宗昌被杀,郑继成替父报仇的事情一夜间传遍了山东。郑继成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一些社会团体及组织请求释放郑继成。原来,张宗昌是奉系军阀的一位将领,他在山东任职期间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对当地横征暴敛,捐税多如牛毛,镇压工人运动,人称“混世魔王”。所以,张宗昌之死大快人心,郑继成自然成了英雄人物。当时隐居的冯玉祥还专门印制了关于郑继成为父报仇的小册子,被人们广为传诵。各大报纸也连续报道,支持和赞扬郑继成,同时抨击了张宗昌的种种罪行。一时间“援郑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而南京的蒋介石、陈立夫也致电山东省党部,为郑继成说情。

1933年1月,郑继成被特赦,张宗昌被刺事件也随着郑继成的获释而结束了。但是细心的人们很快发现了疑点:打中张宗昌头部的一枪是致命的,这是一颗步枪里的子弹,而郑继成和陈凤山二人用的却是一般的手枪。还有,张宗昌平时枪不离身,人在枪在,为何出事那天他却没带枪呢?如果身上有枪他不至于被打死,因为他习过武,枪法也是一打一个准。停在铁道旁边的那辆车上的人为什么听到枪声就向张宗昌开枪,而当郑继成追到张宗昌的面前时,他们为什么又停止了射击?从这些现象可以看出,郑继成刺杀张宗昌并不是简单的为父报仇,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事情要从事发几个月前说起。

一天,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找到了隐居在山中的冯玉祥,对他诉说了心中的苦闷之事,并向冯玉祥请教此事该怎么办。韩复榘说:“张宗昌要回来了,他回来之后势必影响我的政途,所以想除掉他。”冯玉祥忙问:“为什么?”韩复榘便说,张宗昌在北平正招兵买马,企图卷土重来。韩复榘自然是添油加醋了一番。

冯玉祥听后很生气,表示支持韩复榘的做法。接着问:“你具体打算怎么做?”韩复榘愁眉苦脸地说:“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来请教你的。”

因为张宗昌自从回国后一直待在张学良的府中,所以韩复榘认为不能前往张学良府中刺杀张宗昌,那样太危险。冯玉祥思索了一会儿告诉韩复榘:“先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再张冠李戴。”

韩复榘一脸迷惑,忙问是什么意思,冯玉祥便对着韩复榘的耳朵小声地说了起来。一个刺杀张宗昌的计划诞生了。韩复榘听后高兴得不断点头,称赞冯玉祥高明。

韩复榘从冯玉祥那里回来没几天,就得到张学良的邀请,去北平参加会议。此时的张学良是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韩复榘哪敢不去。再说他也很想去北平,见见张宗昌,他有他的目的,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韩复榘便和石友三赶往北平参加会议。

韩复榘是急切盼望早些散会,准备做自己的大事。终于,张学良说“散会”。韩复榘急忙和石友三一起来拜访张宗昌。他们来到了张宗昌的住所。张宗昌大吃一惊,不知这位山东省主席有何目的,但他毕竟见多识广,马上满脸含笑地把韩复榘和石友三请进了屋里,并命人摆酒席款待二位。

三人随即坐在一起喝开了。喝过几杯之后,韩复榘的话就多了。他摆出一副对张宗昌十分敬佩的样子说:“张将军当时在山东颇有一番政绩,在下与之比起来,简单是天壤之别呀。在下实在是佩服,为此特来请教一二。”此时的张宗昌见这二人不像是不怀好意之人,便放松了警惕,也客气地对韩复榘吹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彼此就熟悉了,他们谈及了许多话题,包括当时的政局,各省的主席等。

他们正喝得高兴时,韩复榘说:“张将军,你在国家有难之时能及时为国效力,我是深受感动呀,如果你有需要之处尽请开口,我韩复榘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张宗昌被这些话感动了,此时的他也正想广交天下朋友,四处网罗人才,为他早日实现“大业”打基础。于是,张宗昌和韩复榘越说话越多,越聊心越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坐在一边的石友三看见进行得差不多了,端起酒杯说:“我有个想法,不知张将军和韩主席是否愿意?”张宗昌随即说:“有话就直说,我们现在就是兄弟了,不要这般客气。”于是石友三便说:“依我看,我们三人情投意合,不如来个桃园三结义如何?”韩复榘听后大笑着说:“我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张将军意下如何?”张宗昌大叫一声:“好!我们也来个三结义!”

于是三人互换了金兰谱,结成了兄弟。然后三人接着喝。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韩复榘问张宗昌:“张大哥离开济南得有几年了吧?难道不想回去看看?现在的济南和以前大有不同,你如果去一定会收获不少的。”

张宗昌回答说:“有时候还真想回去看看,只是现在不方便。”其实他心想,现在那是人家的地盘,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等哪天成了自己的地盘,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一边的石友三马上说:“张大哥如果心里还想做一番大事就应该去一趟看看,你忘记了,那里还有你许多的旧部,他们时常向我提起你,说想你了,埋怨你回国之后也不去看望他们。”

韩复榘和石友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张宗昌说昏了头。张宗昌心想,为了搞到经费,联络以前的旧部,只有自己出马。于是他决定过一段时间去济南。韩复榘听到这个决定之后,很满意,立马表示,在济南一定好好款待大哥。韩复榘的第一步计划顺利完成了,心中一阵狂喜,接下来他就耐心等待张宗昌的自投罗网。

张宗昌与韩复榘约定9月2日去济南。

张宗昌临行前,张学良和吴佩孚一起来劝张宗昌,他们怀疑韩复榘接近张宗昌另有目的,担心张宗昌此次前去会有危险。张学良说:“蒋介石对山东省的事情都无法插手,你又是前山东督办,还是不去为好。”

吴佩孚也说:“韩复榘想独霸山东,我看他这次邀请你未必有好心。”

张宗昌说:“我也深知韩复榘的为人,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且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但是为了要干成一番大事,我必须去。”

同时张宗昌的母亲也劝他不要去。可最终张宗昌不顾众人的反对,一意孤行,以致命丧济南。

9月2日,张宗昌到达济南,随他同去的是金参谋、刘怀周处长,还有两名卫兵。韩复榘本人声称因公务繁忙没有去车站,他派了几个人到车站迎接张宗昌等人,把他们带到了石友三的公馆里,让他们休息。然后摆酒席款待各位。

酒席摆在西花厅,这里风景宜人,别具一格。在大厅的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放了13把椅子和13套餐具。当大家都坐下之后,张宗昌看到了对面的一幅画像,突然“啊”的一声惊叫。

众人一愣,不知何故,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张宗昌。老练的张宗昌反应可谓迅速,他随即解释说,平生最忌讳13这个数字,现在桌子上正好是13人,所以有些不安。韩复榘笑着说:“真看不出张大哥还在意这个。”随后他给旁边的部下递了一个眼色,那个部下便退出了西花厅。

整个饭局上,张宗昌吃得很是不爽,他感觉那幅画像上的那一双眼睛总是盯着他,心里直发毛。他盼望宴会快点儿结束。终于宴会结束了,和众人辞过之后张宗昌快速跑回了石友三的公馆,关上门再也没出来。

为什么那幅画把张宗昌吓成那样呢?原来那幅画像上的人是冯玉祥手下的一名军长,名字叫郑金声。1928年,北伐战争时,冯玉祥和郑金声率军攻打张宗昌,结果郑金声被俘,随后张宗昌战败,他在逃跑之前开枪打死了郑金声。

这正是冯玉祥给韩复榘出的主意,故意把郑金声的画像挂出来,受到惊吓的张宗昌自然不敢再在济南停留,他会马上离开济南,这样他就钻进了韩复榘早已设好的陷阱里。

回到石友三公馆之后的张宗昌脸色特别难看,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神情都有些不对劲。随行的金参谋、刘处长不知所为何故,都很纳闷,忙问到底是为什么。可此时的张宗昌心里全是郑金声的那张脸,特别那一双锋利无比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让张宗昌浑身难受。他也没有向他的部下解释,只是让他们早点儿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宗昌就起床了,实际上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他找到韩复榘,说北平有急事应立即赶回去,态度非常坚决。韩复榘也没再深留,便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其实张宗昌不知道,他早走和晚走结果都一样,因为韩复榘安排的刺客早就在火车站等候多时了。都知道张宗昌枪法极准,这名刺客也知道,所以,他提出要刺杀张宗昌必须先拿下他身上的那把枪,否则不接受这个任务。

于是韩复榘便命令石友三想尽一切办法拿下张宗昌身上的那把枪。

石友三得知张宗昌要离开济南的消息,立刻装出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说:“张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了,为什么不多待几天,让小弟为大哥尽些力呢?”然后他命人设宴款待,不过这次他自己作陪,没有其他人,这也便于他完成任务。

石友三亲切地和张宗昌聊了一会儿,然后他问张宗昌:“听说张大哥又买了一把新式手枪,可否让小弟见识一番?”张宗昌很痛快地拿出来递给石友三,并说:“这是德国造的,威力无比。”石友三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好一会儿才把枪还给张宗昌,口里一直称赞着。然后,石友三快步走进屋子,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出来了,并把这把剑递到了张宗昌的手中,并说,这是一把宝剑,从我们石家已经传了三代,现在我把它送给大哥作个纪念,希望大哥能够随时想起小弟。

石友三这一举动真的把张宗昌感动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把身上唯一的那把德国手枪送给了石友三,并很动情地说:“贤弟的情深义重实在让张某佩服,为了回谢贤弟,这把枪就送给你吧,以后张某定会多加报答的。”

石友三拿着那把手枪心中大喜,任务终于完成了。但他表面上仍然表示出对张宗昌的依依不舍和万分感激。这也是案发时被称为“神枪手”的张宗昌为什么没带枪的原因。

当天晚上济南车站就发生了枪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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