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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马尔科姆之死

1965年2月20日夜,结束演讲的穆斯林组织“伊斯兰民族”的头领马尔科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女儿们已经睡了,他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回到了和妻子比蒂的房间。比蒂刚刚挂掉一个威胁的电话,大致内容是:“告诉马尔科姆那个黑鬼,他死定了!”以及“你家的那个黑人要死,还有他的孩子!”她沉默着挂掉电话抬起头时,丈夫马尔科姆已经回来了。

马尔科姆看到妻子比蒂的神情,明白了些什么,无非又是接到了恐吓电话,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比蒂,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马尔科姆脱下外套,走到床前愧疚地抱住了妻子。

比蒂:“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到哪里,我和孩子会跟着你到哪里。”

马尔科姆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他被关进监狱的时候,心情都没有这样复杂过,他没再说话,拍了拍妻子,两人一起睡下。半夜一阵“噼啪”的破裂声,把马尔科姆从梦中惊醒。他一向浅眠,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和妻子闻到一股焦味,冲出卧房发现玻璃被人砸碎,家里被人放了火弹。他立刻拿起枪和妻子一起抱起孩子,冲出家门,然后报了火警。其他人以及警员听到风声也相继赶到,并展开了调查。

随后,马尔科姆拨通了美国黑人联盟的电话。一间有些漆黑的屋子,几位美国黑人联盟的会员在屋子里忙碌着。电话响了起来,黑人联盟的兄弟拿起电话,那头传来马尔科姆的声音:“我是马尔科姆。”

黑人联盟的人说:“你在哪儿?我们全都在找你……”这时,马尔科姆突然说:“等等!”电话里一片安静,这段时间马尔科姆变得更加谨慎。过了一会儿,马尔科姆才开始说话:“我在市中心的酒店里,我的家被人烧了,现在和家人待在一起会让他们陷入危险。明天,我要去曼哈顿奥杜本礼堂内进行一次演讲。不用担心,是关于奥特朋的会议。”

对方说:“那进入会场的人一个个搜身。”

马尔科姆马上否定了这一意见:“不,我不想搜任何人的身。我们要改变一下我们的思路,我们要令人感到舒适,如果在我的地方也不安全,那么,我在哪里会安全?我相信真主会保佑我,相信真主是一方面,但我也相信武装,我们不想黑人互相残杀。好吗?”电话里又安静了片刻。黑人联盟知道马尔科姆再次呢喃了一句“好吗……”便结束了对话。而后,马尔科姆又给自己的妻子比蒂打了一个电话,比蒂的情绪很激动,她刚刚接到了很多恐吓电话。

比蒂:“我们可以见面吗?”

马尔科姆:“不可以,这太危险了。”

比蒂:“已经危险了。”

马尔科姆:“听着,比蒂,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不会再说是‘伊斯兰民族’干的,如果……想见我,明天来奥特朋,我在曼哈顿奥杜本礼堂内有一场演讲。”这次通话,也是马尔科姆最后一次与比蒂通话。没想到这次通话成了马尔科姆给妻子的遗言。而马尔科姆恐怕料想不到,就在他的隔壁放着一个窃听器,监听到了他所有的讲话内容。

1965年2月21日早晨,马尔科姆驾着轿车赶往演讲会场,他不时地看一看后镜,他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此时,奥杜本礼堂内,一群工作人员正在摆放木椅,做着演讲前的准备工作。在汽车开往奥杜本礼堂的路上,马尔科姆觉得自己像是正在奔向死亡,他的神情虽然有些呆滞,但并没有失去思考的理智。

同时,比蒂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到奥杜本礼堂内,6岁的大女儿手里拿着布娃娃,不小心掉了。后面一位穿夹克的中年男人捡了起来,并微笑着把布娃娃递给小女孩。比蒂道了声谢。转身的瞬间中年男人的脸已经恢复了冷漠。这位中年男人正是黑色穆斯林组织“伊斯兰民族”的其中一员,他的身上带着一把上了子弹的枪。随后,中年人的后面跟上来两个同伴,他们分别穿着大衣,大衣里面鼓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们找了一处偏僻的位子坐了下来,等候马尔科姆的到来……

马尔科姆在奥杜本礼堂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一位老妇温柔地望着他说:“孩子,你没事吧?”马尔科姆轻轻地点点头。老妇人又说:“别去理那些人,做你想做的事,你是对的,我会为你祈福的,孩子。”马尔科姆说了一句感谢,便向奥杜本礼堂走去,接着,他又听到老妇人最后说了一句:“耶稣会保佑你的。”

马尔科姆走进礼堂的后台工作室,对那里的两个工作人员说:“把演讲稿拿来。”两个工作人员站立不动,说没有演讲稿,并且极力劝马尔科姆不要进行今天的演讲。马尔科姆明白他们担心什么,但是他必须进行演讲,他不顾后台人员的反对自己安排了演讲的事宜,然后坐在工作室的桌子前。黑人联盟的朋友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马尔科姆说:“我感到……自己不应该来到这里,或许我会失去生命……”马尔科姆突然袒露的复杂情绪让这位黑人联盟的朋友很担心。随后,他们又叫了几个人来会场保护马尔科姆的安全。在演讲没开始之前,马尔科姆同几位朋友紧紧地拥抱了,并且对一位曾经因自己生气吼叫过的女士说了声对不起。后来这些人在马尔科姆死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是在同他们诀别。

而后,马尔科姆拿着演讲稿走进会场。会场的主持人说:“现在有请马尔科姆牧师上来发表演讲。”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马尔科姆看到了第一排坐着自己的妻子比蒂和孩子们。他示意大家安静,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从听众席上站起三个人,他们正是入场时帮马尔科姆的女儿捡布娃娃的一行人。他们向演讲台冲去,手里拿着袋子。警卫发现异样,大声喊道:“把你们手中的袋子放下,不要乱动!”

其中一人从袋子中拿出一个火瓶,扔在地上,冒起了烟,现场变得一片混乱,观众纷纷尖叫着往出口处跑去。三个人趁着混乱,冲到马尔科姆面前,拿出手枪摆好战斗姿势,马尔科姆刚做了一个举起手的动作便被子弹打中了右肩,接着,第二枪打在他身上之后,他倒了下来。但三个凶徒并没有离去,对着马尔科姆倒下的身体连开15枪才准备逃跑。警卫们在礼堂内与凶徒搏斗。凶徒刺杀成功后唯一想到的是赶紧离开,但是警卫把他们的出路死死地堵住了,甚至有一些警卫用自己的身体挡子弹,直到三个凶徒手枪里的子弹打完,人们才将他们全部制伏。

比蒂大声地哭泣着,她跑到演讲台跪在马尔科姆倒下的地方,抱住了他的头,大声叫道:“快叫救护车!”血从马尔科姆的嘴里喷了出来,一个黑人联盟的成员在他的脚下垫了一个小凳子。但是,马尔科姆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他闭上了眼睛,比蒂抱着他的头哭得撕心裂肺。

人们拖着三个凶犯来到演讲台下面,他们呐喊着:“杀了他们!他们开枪打死了马尔科姆,杀死他们……”礼堂内的人们变得愤怒,他们的拳头落在三个行凶人的身上,有的一边流泪,一边抬起脚踹上去。马尔科姆的那位黑人联盟的朋友,以及接受了马尔科姆歉意的女士哭了,刚刚他们还在拥抱。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整个奥杜本礼堂内呈现一种悲伤的、压抑的气氛。不久之后,接到信息的警察来到了奥杜本礼堂,但他们来晚了,因为一切已经变得平静了,他们只看到礼堂内一片狼藉,还有哀痛的人群。

救护车也迅速赶到,马尔科姆的朋友们立刻把他抬上滑轮床。一阵鸣笛声,救护车载着马尔科姆向医院奔去。但医生最终没能救回马尔科姆,他还是失去了生命。15颗子弹,任何人的肉体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害……

也许死亡对于马尔科姆来说,并不遗憾,因为在伊斯兰的历史上会永远留下他坚毅、刚强的斗士形象。而他的墓碑上刻上的绝不会是暴力与血腥,刻上的会是和平与平等的伊斯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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