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洛蓝远远的便见龙延厅灯火亮如白昼,隐约可见几个奴才在门外打转,洛蓝走上前去,见是洛蓝急忙俯身推开厅门,洛蓝转身轻轻吩咐春儿小达子在外侯着然后缓步进去。
整个大厅很安静,淡淡的龙涎香味,名允正着紫色明袍,头束金色发冠,瞧着似是比许久前消瘦了些,颧骨可见,这会子正聚精会神的审着今日的折子,紧皱眉头,神情貌似有丝愤恨,就连洛蓝进来了也未曾发现,洛蓝慢步走到一侧的耳座坐下,静静地挑开燃尽的火星,灯火瞬间明亮了许多,名允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洛蓝,惊喜漫上眉梢。
“何时来的?看折子倒不曾注意到。”名允放下手下的折子,眉头轻缓。
“刚来不久,见王爷在忙不便打扰。”洛蓝放下手中的剪刀,轻抚他的眉头道:“听小伍子说王爷这几日很忙,连膳也很少用,急得奴才们象热锅上的蚂蚁。”
名允握住轻抚他眉头的手,轻斥道,“这多嘴的奴才!好生的放肆,只是这几日南阳那边传来反军蠢蠢欲动,而段齐说是辅顺王府外也常有鬼祟之人来往。”
“这些个事情我倒是想不出任何的法子,只是希望王爷可千万保重了身子,这天下的事情岂是不食不寝便能解决的,反而折刹了他人。”洛蓝站起身子,轻抚前襟,恰好小伍子端来了准备好的银耳桂圆粥,隐隐泛着热气,清香扑鼻,洛蓝接过,端至名允面前。
“倘若这他人算得上蓝儿你一人,那么,我也算是值得了。”名允眼神暗淡的端起粥,“虽然,我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半点由不得自己,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洛蓝乃一介女流,这些个大道理明白不了许多,只知道王爷是我的夫君,也便是我的天,我的天好,那便是洛蓝的好!”洛蓝说完便款款步出大厅,倒是后面传来名允爽朗的笑声。
洛蓝走出厅外,凉风阵阵吹来,冻得洛蓝直打罗嗦,春儿赶紧替她裹上粉袖袄子,问道:“主子,王爷用膳了吗?”
“该说的都说了,王爷是明白人,孰轻孰重该是分得明白!”洛蓝转向另一边的小达子说道,“你先去德祥宫,看看如妃娘娘就寝了没有。”说完便径自往永阳宫的方向走去。
洛蓝回到永阳宫用了些粥点小达子便回来禀告道,说是如妃这几日身子不爽,头风病又发了,李太医看了开了些药见不得好,尤福晋等人刚刚散去。
洛蓝听毕便带着春儿往德祥宫走去,心里在慢慢的罗列些事情,是好是坏全凭如妃这边的筹码了,事情发生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没得选择了。
待洛蓝到德祥宫时如妃正半卧软锦,虽卧榻数日,脸色微白,人也憔悴了几分,发髻却是整洁得很,果然是个心如发细,雍容华贵的后宫主宰,名窨正坐在一侧伺候如妃用汤药,而已出嫁于诸葛维之子诸葛君的六格格名倩正泪眼婆娑,洛蓝走之榻前,躬身礼拜,如妃静静的看了洛蓝几眼,然后挥手示意名倩名窨先退下,名窨象孩子似的僵持不动,道:“这是额娘的寝宫,来了些个其他人我倒显的是个外人了!”
名倩抹净眼角的余泪,轻斥道:“长大了倒显得没了规矩了么?额娘这还病着呢,叫人笑话了去不成!”说完便朝如妃礼拜拉着不情不愿的名窨往外厅走去。
如妃神情恬静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满眼的慈爱,“叫你笑话了,虽然名窨在战场上坚决果敢,杀敌无数,可是在这德祥宫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好在名倩能管得住他这性子。”
“额娘这是哪来的话,对于父母而言子女永远是孩子,而孩子对父母撒娇那也是天性。”洛蓝轻笑道,看到名窨这一幕倒真是着实吃惊许多。
“好个伶俐的丫头,难怪名允要讨了你去。”如妃坐正了身子,微喘了几口调息,双手轻握洛蓝的柔荑。“明嫔走得早,却是苦了名允这孩子了,这天下现如今又频频****,哎……”
“额娘切莫急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所幸王爷还有额娘您视如己出,这算是老天对王爷不薄。”洛蓝反握如妃的双手,继续道:“今日洛蓝夜访一是想看看额娘的身子是否好些,二是有事求于额娘,望额娘成全洛蓝。”
洛蓝静静跪拜于地,杏眼湿润。
“何事如此严重?”如妃欲扶洛蓝道,“万事起身再说!”
洛蓝不肯起身,“洛蓝知道王爷迟迟对辅顺王府拿不下决定完全考虑到洛蓝,若是洛蓝去规劝王爷肯定效果微茫,可是,这辅顺王府不彻查****永远抓不到正主儿,洛蓝只恳求不管今日再后发生何事额娘只需在我天契王朝的利益上规劝王爷,他只会听您的。”
“好孩子,哀家知道这是难为你了,难得你这么深明大义,哀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如妃泪如雨下。
洛蓝重重的跪拜于如妃,然后在春儿的搀扶下走出德祥宫,往永阳宫走去,她知道如此一来她便再无任何颜面见阿玛了,她甚至可以预见二娘那张愤怒的嘴脸,也罢,自额娘走后她与那个家便没了牵挂,如此,她便不再欠缺任何人的了,从此,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