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真想逃离这里,她恨死了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皇都,她阿玛,包括这所有的一切!
她知道,皇上封她做澜格格完全是个幌子,人们只看到了她光鲜靓丽的外表。她知道,她这辈子终究要沉寂在这政治的旋涡里面了,永世不得翻身了!据说大宇朝都的使者就要来了,为修砌两国的友好关系,天契王朝将远嫁一位格格去大宇,而她即将成为那位格格,也好,逃离这里不是她的愿望吗?不管是怎样的途径,她,只要结果!洛蓝终于死心的想着,计划着她终无退路的以后。
要恨只能恨她自己的出生,虽然她的阿玛是当朝的辅顺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因为她是庶出,额娘也没有高贵的出生,在她八岁的时候便撒手而去,本来就从没有得到阿玛正眼瞧过的她更是从此与阿玛彻底的隔绝了,府邸上下更是没有人把她当回事,这些都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都可以忍受。可是,远嫁格格的事怎会轮到她的头上?原来,她还是没有被彻底的遗忘啊!洛蓝明白,这一切应是阿玛举荐的,高高在上的皇上又怎会知道她呢?洛蓝苦苦的笑了,她,原来,终究被自己的阿玛给出卖了。
心里即使再无所谓,今天终归是礼节上进宫磕谢皇恩的日子,洛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沉寂,没有任何的表情,面色有许些过于苍白,双唇微紫,她知道,她有着所有女子均为嫉妒姣好的容貌,否则,二哥静晋又怎会每见她就越发的痴迷呢?儿时,额娘曾说,洛蓝,你将来必有着倾国容貌,一切宿命所归啊!
皇宫她从没来过,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奢华,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着光华,红红的宫墙隔离出两个天与地的世界!洛蓝紧紧跟着领路的公公,深怕迷失在这个深深的宅院。
澜格格您自个儿进去吧,皇上和几位皇子正在园子里赏花呢,说完,那小公公便打了个欠身往后退去。洛蓝微微颔首便进去了,这会倒是也没有刚进来那会胆怯了。
“你便是朕刚刚册封的澜格格吧?”皇上的声音虽然沧桑但是浑然有力,做为天子,必有与常人有异之处吧?可是,他终究是人,是个已经步入晚年的老人了,洛蓝敏锐的可以发现皇上的步伐已经不再稳健,身体也似一般老人般的单薄。
“小姐,答话呀!”一旁的贴身侍婢春儿用手肘推推她,这时洛蓝才猛然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的困窘。
“回皇上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洛蓝微微低头,想着这是怎样的一代明君,天契王朝如何在他手里得以发扬光大。
“十六啦?”皇上似乎若有所思,双手扣背后,然后又转过头去问一男子,“名煜,名殊今年多大了?”
“父王,名殊十四了呢,”答话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约莫是个阿哥,年纪较另三位轻,如果没有猜错,答话的应该是八阿哥,只见他精神很好,满脸含笑,一对丹凤眼,倒是给了他许些女儿家的媚态,鼻子也很细巧,猜是遗传了他的母后云妃的,云妃据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呢,如今也是最得敬康皇上的宠,不知道是子随母贵还是母凭子贵了呢,八阿哥的嘴倒是许些象皇上。
“恩,也罢,你也不必拘谨,陪朕赏会花,这些个粗人倒是不懂得这个中的雅兴。”
“是,”洛蓝轻轻应道,声如蚊呐。
“你可知道这眼前的花是什么花?”皇上似乎有意要考考洛蓝,眼中布满笑意,苍老的脸上无端生出几道皱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回皇上,这是花中之王首案红牡丹,古人自大唐以来赋予其刚强不屈的秉性。”得利于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摆弄些花花草草,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错,总算是个懂得了的细巧孩子啊,更为难得你懂得这其中是典故啊!想不到这文蕤有你这么个玲珑心的女儿啊!”皇上的语气里不乏赞美和惊叹。
“奴婢倒是更为喜欢兰花,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洛蓝低头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儿臣倒是觉得澜格格和这兰花有某许相像呢。这空谷幽兰说的可不是这样?”说话的是较长于八阿哥的男子,面容俊朗,却又不完全是个武夫,倒是与八阿哥截然不同,说话也较为硬朗,不似八阿哥那样温柔。想这必定是善武,曾立下汗马功劳的二阿哥了,大阿哥向来为人孤僻,很不得敬康皇帝的宠,这会想必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御花园了,听这话洛蓝倒是觉得有几分生气,对他的印象自然也不太好,哪里不好倒也一时说不上来。
“奴婢倒不敢夺了这个名,反而是侮辱了这花中君子清洁国香之称了。”洛蓝说完没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不甚在意,更是爽朗的开怀大笑起来,洛蓝更为觉得尴尬。
“洛蓝啊,快马来报说过个一个多月大宇朝的使臣便能抵达到都了,这你可曾听说?”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洛蓝一眼,慧诘大显于眼底。
“奴婢有所耳闻,这正是两国修好的大好时机啊。”洛蓝知道他的用意,反正对于自己无所谓的事物她便决定不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既然这样何不顺着皇上的意思呢?
“儿臣斗胆请父王将洛蓝赐予儿臣!”一阵寂静,所有的人似乎都秉住了呼吸。太监宫女早以吓的跪了一地。洛蓝只能吃惊地看着这个一直没有讲话,一讲便是要讨了她去的三阿哥,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早有所闻,三阿哥为人聪明机警,心思缜密,可是他怎会犯这个错误呢,难道他不知道皇上封她的意图,不该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会让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看来皇上是真的很疼这个儿子,他微微皱眉轻轻转身欲出御花园,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儿臣请求父王将洛蓝赐予儿臣!”字字清晰,象朝服上的颗颗玉珠落地,语气坚决。洛蓝抬起头来细看着三阿哥。也难得皇上会如此宠爱着这个儿子,外表俊秀,体形健魄,浓眉大眼,眼底写满着英气十足,天生的王者想必必是如此。倒曾听说他十三岁便帮皇上除去了朝中一手遮天清远王,皇上龙心大悦便封了他为太子。
“名允,你可知洛蓝已许配给了大宇的六皇子?”皇上浓眉紧锁,脸色有许苍白,双唇紧抿,似乎这个最为荣耀的儿子一下子让他很是失望,竭尽荒凉的失望,他最为荣耀的儿子应该只为国家社稷竭尽权利,至于女人,至于儿女私情那更无须费任何的精力。再者,堂堂天契大国太子与一个小国皇子挣一个女人传出去象什么话!
“儿臣晓得,但还是恳求父王成全!”语气不容置疑。洛蓝实在不知道这太子在思夺些什么,他们甚至只是一面之缘,为什么他非要了自己去呢?这个中原由是什么呢?洛蓝明白,她或许又将是无辜牵进的人了。
“放肆!”龙颜大怒,皇上紧紧盯了太子片刻,似乎想要洞穿他的一切,未果,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哎!”八阿哥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我一眼离去,紧跟着二阿哥和另一位阿哥。洛蓝低下头去,只觉得万分尴尬,好生赏花的怎知惹上这等糊涂事情,好一个名允,竟然拖她下水了!
“你不必放于心上,安生过你的日子。”温热的气息轻浮于她的耳际,磁性的话语萦绕于头顶,洛蓝急忙转过头去,“小伍子,送格格出宫!”说完便走出园子,洛蓝一直低头,不曾看到他真切的容貌,只能见到他脚上的鹿皮靴子越行越远。
“格格请随奴才。”小伍子打了个欠身,准备弯腰带路,洛蓝说,“不必了,公公还是好生去照顾太子爷吧,我自个儿识得路的。”说完便自己朝园外走去,小伍子或许也是担心着主子便也不成跟过来,
洛蓝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外走,可这皇宫岂是她所能记住的,不久便迷路了,她轻咬贝齿,心中暗自骂自己逞能,莫成发现不远处有一身影在一直看着她在这同一个园子打转,嘴角慢慢浮上笑意,原本进宫欲向皇上禀告南下之事的,怎料皇上今天龙颜大怒便想出宫改日再来,途径这里恰巧看到这么一幕。这宫进得倒也没有白费。
不出一会便见她气得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撅着嘴,脸颊冻得微红,煞是可爱的紧。卓意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姑娘可需在下的帮忙?”卓意收敛起嘴角的笑轻轻的问道。“总算诺大的园子还有个人,这园子大得叫人好生难认。”洛蓝见来人气度倒也不凡,却也没有一分的惧意,剑眉,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子,似皇上的薄唇,额娘说薄唇的想是负心之人吧,就象他的阿玛……青色的锦缎袍子在他的身上显得越发的深沉,只是他的脸色很是苍白,接近皑色的白,让人感觉他似乎要与天空的白云融为一体,转眼消失。
“在下刚好正要出宫倒不如姑娘跟着我便是。”不等她回话,卓意便自个儿上前带路了,洛蓝便只能尾随于他,在后面偷偷地打量着他,就连他的背影也好看得紧呢,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如此在这个宫里出入自由呢?而前面的卓意也对自己的一反常态感到吃惊,他一三十好几的人怎会在这十几岁的姑娘面前差点显露性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