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手轻轻捶打在端木卿绝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面色一沉,念沧海立刻又紧张起来,“我是不是打伤你了,痛不痛?!”生怕是捶到他方才破开的地方,念沧海焦急地轻抚着他的心口,都忘却了自己手臂痛得发麻。
“哪儿都不痛,傻丫头…”
端木卿绝紧紧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眼神相对,深情得能将一切融化…
念沧海的心也在他的注视下化为一滩春水,他靠着着,她等待着,四篇薄唇相亲,淡淡的浅浅的印下一吻,却是内心无比的雀跃,感激…
失而复得的喜悦教泪水再次止不住的落下,她红着脸捧着端木卿绝的脸,他脸上的图腾褪下了猩红的颜色,变为淡淡的银黑色,她顺着图腾抚摸,口吻疼惜道:“戴着面具就是为了遮掩这图腾的么?”
“不…”
他拉下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那是为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生得太俊俏才臭美的戴着?”念沧海小嘴撅着嘟囔道,头扭过去好像是生气了。
“见到我的真面目,你就不怕么?”
他从后怀抱着她,轻声细语落在耳边,真面目?那好似狼妖的摸样是他的真面目?!
端木卿绝只觉怀中的小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应该是想起了他发作时兽化的自己,她不出声,他心口紧得很,“怕了么?”
“当然怕了,那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是人看到都会怕的。”她扭过头气鼓鼓地瞪着他,她是怕,但是更气为什么他从不告诉她,这个秘密。
“怕了还不逃?!我昏死过去那会儿,怎么听到有人要死要活的喊着我的名字,还说我的心是她的,谁也不可以把我抢走!”
他又勾起唇明晃晃的坏笑,见她抬起手又打人,先一步握住她的腕子,“想捶哪儿?要是打痛我了,你可是又要心疼了。”
“你--你--!”
念沧海愣是口吃结巴,在他怀里闹气了别扭,推开他站起身,转身走人,“臭美!谁心疼了?谁稀罕你?!”
不过才气鼓鼓地迈出几步,端木卿绝忽地俯下身子捂着心口“嗯呃”的一声发出一道痛哼,念沧海立刻又紧张地折回步子,蹲下身子:“怎么了?怎么了?!”
垂低的俊脸抬头邪魅坏笑,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凑近她的唇边,“还说不稀罕?!满脸都写着‘我在乎得紧’呢。”
“你--!!”
念沧海整张小脸通红,她怎么就拿这个男人没有法子?!
看他倒在血泊里,她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了,可看他活过来,就只知道气她,“讨厌鬼,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傻瓜,是我上辈子爱你不够…”
深情依旧,相汇的视线仿若纠葛着生生世世的牵绊,就好像前世他们真的是一双恩爱眷侣,眼前是熊熊烈火,和嘶喊的人儿,他们是迫于迫害才阴阳两隔--
念沧海不懂为何会看到那样诡异的画面,还有这很是荒谬的念头。
端木卿绝扣起她走神的小脸,“如果我说我是妖,会不会被你吓走?”
他问得认真,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妖,他说他是妖…?!
念沧海心下似乎早已猜到了些什么,然而真的亲耳听到时又难以相信,怎么会呢?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妖呢?!
“那…方才你…狂躁暴怒都是因为是妖,才会兽性大发么?!”
声音不自觉的颤颤巍巍,想起那时的他,就教人止不住的畏怯,那时难以磨灭的记忆,他不记得她,凶狠残暴,十足就像头没有血性的野兽一样伤害着她,甚至是想要杀了她。
“不,那是因为情毒。”
情毒…
忘莫离也这么说过,念沧海怔怔地看着端木卿绝,如果告诉他,在她救他之前,她听到过忘莫离的声音,他的反应会是如何?
“情毒…是什么?”
不愿听见的名字还是落在了耳边,还是如此亲昵爱怜的口吻,“阴阳交合?”念沧海微微偏过头,不让端木卿绝看到她脸上的落寞。
“阴阳交合就是男女欢合。”
“所以那些北苍送去的女人…她们?”
念沧海惊愕地抬起头,想起那些有去无回的女人们,想起景云说过月圆之夜就是她们的死祭,联想卿绝方才毒发时的凶残,她们…
哭红的眼眸里写满了惊惶畏惧,她在害怕却在掩饰着害怕?!
端木卿绝能感觉到她的心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防御墙,他不由地伸出手,动作及其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他从不曾卑微的恳求什么,但这一刻他恳求她的心不要就此离他远去,“她们都是死在月圆之夜。”
很明显,他的坦诚相待教念沧海整个身子畏惧得微颤起来,他也从不知原来被人知道一直掩藏的真面目会是如此不安焦灼,因为对象是她,是他不可失去的人…
他才知原来自己早已陷入得太深,这份不安有多深就是自己爱得有几番不可自拔。
他怕她会怕他,他怕她会逃开,他最怕她不在身边。
端木卿绝下意识地握紧念沧海的双臂,用力有点大,有点让人生疼,但是念沧海依旧没有接话,没有回答,一如方才的眼神看着他,那简直就是极尽残酷地挑拨着他的心沦陷入忐忑不安中煎熬--
“情毒只有****才能解毒,而狼族一生只得一个伴侣,我心认定莫离是一生所爱,既是遭她背叛,仍无法做到别的女人相拥,相欢。初初,情毒发作,我用内力强抑,纵然痛苦不堪,仍然坚持,可强抑的结果却是毒素进入气血,促使气血倒流,巨毒攻心--一次次的发作,一次次的强抑,毒血逐渐污化了我的心。刺激了平时隐藏起来的妖狼本性越发暴躁,每逢月圆之夜,是妖狼本性显形的时候,往常我只会化为妖狼颜面,不会失去理智,然而情毒攻心,我越发的控制不住,变得易怒暴躁,只要月圆之夜显形就会像头失去理性的野兽,杀戮残暴,嗜血成瘾。逍遥怕我这样下去会被情毒吞噬了灵魂,在民间暴露妖狼身份,所以在月圆之夜将北苍送来的女子为我解毒,失去理智的我沉溺在欢合中,蚕食心脏的毒素因此被克制,虽然我知那些女子中了蛊毒,杀了她们可以解脱她们的灵魂,重获转世轮回的机会,可每当清醒的时候,触目的腥红,染满鲜血的双手,只让我觉得的身心都越来越肮脏…““不,不是的…”
念沧海忽地搂着端木卿绝,她的心疼死了,这番真情告白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刺心的痛楚。
她看到他眼中被摧残的痛苦,纵然他双手沾满了鲜血,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可她不舍责备他,他不是杀人魔,他不是。
“海儿…”
拥抱的温度让心底潺潺悸动,端木卿绝没有预算到她会主动的搂住他,明明看到了他丑陋的满身疮痍,她却想要为他治愈。
他搂紧她,“海儿,对不起…我毒发之时差之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我明白你会怕,但请不要离开我,若我再在理智不清的伤害你,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挖开我的心,我绝无怨言!”
这是他挽留她的筹码,他丝毫不在乎这筹码的代价太高。
“不,它已伤痕累累,我又怎舍让它再受伤?”
念沧海捧起端木卿绝的脸庞,这个与天比肩的男人几时为谁人皱一下眉过?
而这一刻他脸上写满了害怕,因她害怕。
与那些被他毒发杀死的女子比起来,他是如何回复理智、拼尽全力救她而所付出的代价是可想而知--
他的心被污浊被情毒控制,那一刻的他足以将她杀死,然而他不惜破开自己的心口,生生刺入自己的心抑制毒素,再用尽一身的真气给 她,保全她们母子--
为了她,就是挖了心附上命他都不眨一下眼睛,而她惶恐的一个小表情就让他患得患失,慌乱无错。
这样的男人…
爱…
已不用他说出口,她感觉得到,这一刻这一分紧紧地包裹着她,滚烫着她的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
所以,她不愿再去计较他的心到底是不是拿她当做忘莫离的替代品,有谁会傻得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拿自己的性命交换?!
“海儿…”
端木卿绝动情地唤着,与她相拥,抱着她是让心如此安定…
她真的与众不同,纵然给予伤害,她选择的回报绝不会是仇恨…
“所以今夜你是想将自己铐在这儿避免毒发时行凶?为何不让醉逍遥给你找个…女人?”
念沧海问着,端木卿绝笑着,最后两个字落出口的时候,男人笑得邪魅撩人,手下敏捷地捏起她的下巴凑近他唇边,“我要是抱别的女人,你的醋坛子还不翻了?”
“你--!”
念沧海表示抗议,瞧这男人,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
“谁…会吃醋呢…”
她反驳着,声音却是随着垂低的头轻若蚊蝇,“当真?”他不依不饶地追问,俊美的脸俯下,睨着她满面羞红的脸笑得让人牙痒痒。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除了那样做能抑制你的情毒外,就没别的法子可以治愈了么?”
他勾着唇,笑得神秘,就只是这么看着她,看得念沧海本来就红的脸蛋更烫了,“喂!到底有没有听到我问的话?”
“答案就是你。”
“哎?我?!”
念沧海指着自己,不明白这算是哪门子答案,她可以抑制他的情毒?!
“‘抱’你就是解药。”
端木卿绝唇角勾得邪佞妖异,“抱?这样抱?”念沧海双臂一环抱住端木卿绝,她实在听不懂他是在打哪门子的哑谜,这样抱抱就能给他解毒,他刚才又怎么会狂躁失控?
只听他轻笑一声,“是‘这样的抱…”说时,大手顺着腰际拂过她微隆的小腹, “色鬼!”
念沧海涨红了脸,一手按住他为非作歹的手。
视线相对,她又羞又气得想捶他,本以为他肯定又是在戏弄她,但是他的眼神是如此认真,难道和她欢合,真的能解开沉积他心的情毒 ?!
“为何抱那些女人只是克制你的情毒,而我可以为你解毒?你明明都抱过我好多回了,可方才发作时不还狂暴凶残么?”
念沧海脸红红羞涩涩地问道。
“情毒不是一次‘拥抱’就能驱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情毒虽然会在月圆之夜发作,但是平日时而作痛,然而在北域的时候,那一夜…强行占有你之后,我发现心口的痛减轻了不少,之后每一次抱你,痛楚都会逐步减轻,我本以为这才月圆之夜,也许我能控制住自己…”
“所以那些手链,脚镣是为了绑住你自己?”
念沧海恍然大悟地看向那些可怕的刑具,为了不让自己发作时伤害别人,他宁愿伤害自己,“傻瓜!只要让醉逍遥为你准备女人就好。 ”
“我不愿再碰别的女人,我有了你,这儿,只容得下你。”
端木卿绝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念沧海感觉着掌心下他铿锵有力的跳动,他的心在为她跳,他的心只容得下她?
眼泪唰唰的落下…
“傻瓜…真是个傻瓜…”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傻傻的纠结着他是否爱着她,“为你傻,值得。”他笑得甜,笑得温柔,拥着她靠在他的胸膛,“不要再想 着逃离我,如果你爱我,如果不愿让我为祸人间,那你哪儿也不能去,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药引。”
“我愿意…”
念沧海坚定地答道,没有一丝犹豫,端木卿绝却是微微一愣,“海儿?”
“如果抱我能解开你的情毒,我愿夜夜相伴。”
她抬起头抚着他的面,眼神动情认真。
夜夜相伴?
这傻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话么?
“你可是有了我们的孩子,就是痛得千疮百孔,我也不会冒险伤了你们。”
念沧海咧开粉唇,勾着他吻上自己的唇,娇柔百媚得诱/人,“那夜你认出我,抱了我,也没有伤到宝宝,他可是流着妖狼族的血,像他爹爹一样强大得很。”
她像个调皮得孩子,挑逗着他的把持能力。
“坏丫头,方才那么伤你,没让你怕得退怯么?”
“怕,就是因为怕,怕那情毒会吞噬你,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所以我选择不能怕,问问这肚子里的小东西,要是那情毒把他爹爹带走,他答不答应?呵呵,他要娘亲也要爹爹的,这一生一世,你若真要护我们母子,就不准再轻视自己的性命,我要你伴在我们身边,看着孩子出世,看着他长大,白首相伴。“
“遵命,我的王妃大人,不过一世怎么够?三生三世我都爱不够。”
他吻着她的唇,十五年来时时刻刻被枷锁束缚的心第一次仿佛得到了解脱,溢满了幸福,尽情的愉悦。
只是那一声三生三世教念沧海黯然伤神,已经给了另一个人的承诺还能重新来过么?
他为了不让她伤心而不抱别的女人,可十五年来,他又挨了多少罪不碰别的女人只为心底那份对忘莫离的爱?
像是憎恨着却又甘心情愿地受着这份罪,只要情毒没有驱散一日,他就还有着一样东西与她维系着。
因为深深爱过,所以恨着也不曾忘记啊…
想着不要再纠结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十五年前,你不就答应了忘莫离许她三生三世不相离么?”
她低低地吐出一句,声音有点冷,端木卿绝心口一紧,他怎会知道他对莫离许下过的誓言,“海儿…”他急着解释,她点指封住他的 唇,“我看到过那屏风上的画,我不用你为了我毁了当初的约定。”
“海儿,不是这样的,我从不曾将你当做莫离的影子,抑或替代品,纵然你们长得相似,可我发誓,你就是你,念沧海,过去的已经过去,我无法改变历史,也不悔爱过莫离,可我现在爱的是你,爱上了,爱的弥足深陷,爱的非你不可!”
这一辈子,他再也说不出比这更肉麻的告白了,他怕她在闹脾气,怕她会心底难过,一个退缩就离开他。
该怎么办?
也许当初没有下手决断的杀了她是因为她有着一张和莫离相似的脸孔,可对她动情,动心却从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莫离,她的倔强,她的 坚强,她的善良,她的宽容,她的心,她的情,他为她的一切着迷痴恋…
“傻瓜,这一世,这儿只有我就好,我才不是贪心鬼呢,只要这一世好好爱我就好。”
粉唇咧开,笑若春日夏花,端木卿绝看得失神,这一生下一世他都再也找不到如此女子,她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怀中,与他十指交缠,“不过…如果他日今日你所说的都是骗我的话,那我就罚你永永远远忘记我。”
原谅她小小的霸道。
她不愿再去计较他的心更爱忘莫离,还是爱她,那一句“我现在爱的是你,爱上了,爱的弥足深陷,爱的非你不可”已让她觉得今生爱 他是无悔。
一世就好了嘛,犯不着那么贪恋,霸占三生三世,一世就好,一世就够了…
“忘了你?忘了你,你就会带着孩子逃得我远远的?”
他猜透她的小心思,她得意的坏笑,“是,你要是再敢爱上别的女人,别说三生三世,这一辈子就要和你情断爱绝。”
“一定不会有那一天。”
冰眸金瞳闪耀着满满的确信,不等那张粉嫩的小嘴反驳,吻住她的唇,用最炙热的温度告诉她,这辈子他“缠”定了她们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