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统天下的角度上,东炙时常和北域边界有所摩擦,也知道北域和北苍势不两立,大可以同北苍联军攻打北域,只是目睹北苍种种卑劣心动,指不定哪天他亦会用同样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背后射箭。
与其死在小人手中,不如和北域来一场真正的浴血奋战。
父王时常说只有与端木卿绝的对战才能令他热血沸腾,既是死,也了无遗憾。
“该是十爷回答本王的问题了。”
没有一刻停留,烈北陌将握在手中的主导权发挥得一滴不漏,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教醉逍遥相当不痛快,“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冷淡的吐出几个字,侧开的眼眸反复错杂,摆明了才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很好!本王对小幽姑娘一见倾心,少十爷为情敌,是本王的福分。”
烈北陌口气傲然,他的直言不讳再一次让醉逍遥胸口憋得慌。
他是在光明正大的宣布要占小幽为己有,即使有他人作梗,他也绝不礼让--
然而烈北陌从醉逍遥的眼中寻觅到了相同的目光,那种目光更强烈,不…是更蛮狠更霸道。
仿佛是他抢夺了他的所有物!
眼中充满了对他的敌意,真是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嘴巴那么硬,心可是一点都不老实…
“北陌殿下对小幽又是何种感觉,你们素未平生,为何能做到将如此珍贵的奇花拿来救她?!”
醉逍遥追问道。
其实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吧?
终究这张嘴还是泄露了心迹,呵,铮铮男儿又有哪个能逃过一个情字。
“一人一个问题,十爷要的答案,本王已经给过了。”
烈北陌唇瓣扬笑,就像只扬着胜利尾巴的狐狸,语毕人已擦过醉逍遥的渐行渐远…
夜深人静,深蓝的颜色笼着整片天际,一切寂静无声,某间屋子上却悠扬起忧伤的笛音,睡梦中的小人儿眨动着卷翘的羽睫,缓缓睁开眼,只觉那悲伤的音律点点沁入心坎,好悲伤…
她好像能听懂那笛声中错杂的情愫,她起身下床推开门,笛声离着她很近,但是张望四周却找寻不到半个人影,不会是小姐的,王爷说小姐身子不适,今夜她会和王爷呆在别院的寝屋。
到底是谁呢?
就在小幽迈开几步朝着院外张望时,一道背影从屋顶跃下紧跟在她的身后,她一个回头,“啊?!”小幽冷不丁被吓出一声冷汗,“醉大人?!”
“是我。”
受惊的小脸映入银绿的眸子,他却是扬着笑意,似乎爱极了她害怕的小摸样。
这表情只属于他的,醉逍遥大手抚上小幽的面颊,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肤,眼神片刻不移地凝着她,他从未那么仔细的看过她,她只是他被当做念沧海的替代品用以了解何为情爱的对象…
他未曾想过为她着迷…
就连此刻,他也不承认他是为她着了迷,他只是不愿挪开凝着她的眸子…
蛇本无情,蛇心只有阴暗面,丑陋的,阴狠的,凶残的…
得不到的话就亲手摧毁--
摩挲着的大手被小幽按住,他用力越来越大,磨得她的面颊生生发疼,“这么夜了,还不想休息吗?!”
“有些事还是不要懂的好。”
醉逍遥沉着眸子,那漠然的口吻让人觉得被拒之千里之外。
小幽拉开他的手,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屋又转身将门合上,她这是做什么?!醉逍遥跟了上去,一只手立刻横在了中间,被两扇门狠狠地夹住--
“喂,丫头!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待我?”他是急了,方才处之泰然的淡漠架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一个转身远离让他的心竟是如此不安。
“不是你说不该懂的不要懂么?救命恩人?我服下解药的时候,你人在哪儿呢?”
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小幽盯着醉逍遥的眼神就像只受了伤的小鹿,那连连质问教他是哑口无言,但转念之间--“你是在等我出现么?”
小幽心口一跳。
“我没有出现让你失望了?”
醉逍遥跟着追问,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小幽微微烫的小脸当即挂了下来,到底是谁大半夜不睡吹着笛打发时间,就是打发为何偏偏跑来她的屋顶扰人清梦?!
“醉大人要是了无睡意,小幽可是困了,这就不奉陪了!”
她拉开门给他收回手的机会,然而再度合上门的时候,他的手还横在那儿,又被狠狠的夹了一下,没有躲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不痛么?!
“你--?”
“我知道你的心现在在疼,为我心疼,对不对?”
他抓住她表情里的不舍,扣起她的下颚,双唇骤降她的唇上,没有给她丝毫畏缩或是躲闪的机会,“唔唔…我的心不疼,就是疼了,也是为应该为的人。”
小幽唯唯诺诺的眼神不在,小姐说了,出身无法选择,可是人生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是比任何人低一等的奴仆,解毒后就是重生的开始,她不可以再卑卑怜怜,她要追寻自己的幸福,再不会傻傻地掉入某些人用欺骗编织的陷阱。
她坚定的眼神像双手将他远远地推开,伸着的手放了下来,小幽不带犹豫的将门合上,就在两扇门只剩下最后一道未有闭合的缝隙时,“值得你应该为的人是他么?”
醉逍遥没有走开,就这么呆在被拒的门外,隔着那道门缝--他?小幽静静地听着,他说的他是指的谁…
“烈北陌。”
小幽表情明显一怔,垂低的眼眸抬起睨着他--如此紧张的动作是说明她在乎那个人,不是么?
牙关被狠狠的咬着,就只见过一次凭什么能令她的心像那个小子靠近,醉逍遥像是恨不得要将那个人生吞活剥似的。
“如果有一天你会为他而死,我定会在那之前先毁了你!”
迫人的霸气像无形的网将小幽猛地拢住,内心被什么东西翻江倒海着,掀起惊涛骇浪的疑惑不解,惊慌不安--毁了她,是要杀了她么?
别院寝屋,念沧海被端木卿绝紧紧搂在怀中,她心事重重的未曾入眠。
从小幽的屋子回来后,他就无时不刻的拥着她,未曾离开她,中间玥瑶的丫头冬采来过,说是玥瑶不适请他去,但是他一口回绝,还令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别院。
他从没有在玥瑶和她之间选择过她,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放开她的手了么?
肚子里的孩子,身子里的蛊毒…
第三个选择…
端木卿绝,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后日的太阳,我定会告诉你,我早已有了我们的孩子…
“海儿,海儿?!”
忽然,拥着她的端木卿绝惊呼起来,“端木卿绝,我在这儿,就在这儿!”
她转过身拥住紧闭着双眸的男人,他满额的冷汗,眉目狰狞,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卿绝?!”
端木卿绝突然眼眸一睁,大手滑过她的腰际,抚在她的小腹上,她整个身子猛地一紧,“那个麝香袋呢?逃开我时你说随手带着的那个麝香袋呢?”
他是做梦梦见了她逃离北域的那一天?
“我丢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只是…”念沧海心里虚得慌,他不会是知道了她有了孩子?
“海儿,你真的愿意为我怀上孩子么?”
银铜的面具凑近她的唇前,那双从未如此真挚的双眼映入她的眼瞳,“如果我不愿意,你会强迫我么?”
“不,我要你的心心甘情愿的向我靠近。”
“所以为什么突然问那个?”
“我只是怕你还带着它,若真的有了孩子,它会让我们失去孩子,我不容任何人将你们母子从我身边夺走。”
他吻着她的前额,鼻尖,唇瓣--
我们…
孩子…
他那向来惹她厌恶的霸道的口吻这一刻却将她整颗心都紧紧的温暖着,灼烫着…
他是不是做了她们母子深陷危机的噩梦?
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他也有害怕失去的么,“海儿,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孩子,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再想着逃,呆在我的身边,让我保护你们母子。”
心又被那真情流露的告白软化了防御,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告诉他,她有了孩子,就在她的小腹里,“卿绝,你…爱上我了么…?”
念沧海动情地拥着端木卿绝,小脸窝在他的心口,她听到了他的心声,因为那一声爱铿锵有力的一记颤动,但是期待中的回答却是寂静无声--
在等待的流失中,她等到了失落,痛心…
爱是一个何等沉重的字眼,是他负担不起,还是她要的太多…
端木卿绝的沉默无语教念沧海心灰意冷,她好像从他的心声里听到了忘莫离三个字,终究他对她的执着,仍是因为她只是个替代品么?
念沧海没有逼问,微微从他海中挪开一些距离,察觉到自己的沉默伤了她的心,“海儿?”他试图解释。
“就当我没有问过。”
她转过身,以背对着他--一如既往的倔强,如果得不到完整的心,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北苍国宴,盛世空前,诸多大国宾客到访,整个皇宫处处喜气洋洋,庆典从午后开始,宾客入席,东炙与北域并排而坐,小幽站在念沧海身后,烈北陌时常与她眼神交汇--
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以眼对话,醉逍遥的表情冷得就跟快冰块似的始终未见任何笑意,一杯杯喝着闷酒。
一同入座的玥瑶也是冷着一张脸,她未曾料到念沧海又回到了端木卿绝的身边,难怪这些天九哥都神神秘秘的不准人靠近别院--
几时,到底是几时那个丑陋的女人又回来缠着九哥不放,她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为什么她不远远的逃开,都回到了她挚爱的男人的身边,为什么还要和她强夺九哥?!
席上,宾客诸多,很多人都讶异端木卿绝的出现,那让人敬畏的狼形面具很是惹眼,身边的“佳人”丑颜惊悚更是令人震撼。
多年来,北苍和北域交恶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比起北苍,那些人更畏惧色彩神秘的北域,不少人上前敬酒寒暄,趁着端木卿绝被人挡住了视线,醉逍遥起身离座,来到念沧海身后不知和她耳语了什么,她起身离开了坐席--
念沧海向着醉逍遥在她耳边说的那个地方而去,直到踏入一片绿茵丛生,花香四溢的园地时,--
她向后忘了一眼,再觅不到醉逍遥的身影,他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靠近过来另一道修长的身影,张开双臂就从后拢住她,“嗬?!”念沧海倒抽口冷气,吓得差之惊叫出来。
“海儿…”
端木离温柔的声音萦绕耳畔,念沧海猛地收住自己的嘴,却停不下乱蹦的心跳。
“皇上…”
念沧海尽力让自己轻松下来,但是身子怎么地都很是僵硬,她转过身有意拉开和端木离的距离--
其实她知道来到这会见到的人就是他,是他让醉逍遥将她带来这儿,她之所以听从是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她相信有北域十万大军的威慑和东炙的援军在手,端木离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海儿…”
端木卿绝眼神痴恋地看着眼前远离他的女人,既然她愿意来到他的身边,为何又要离他那么远?
她还在生气那一夜他没有强行将她从端木卿绝的身边解救出来么?
他修长的手指捋着她脸侧的碎发,拇指摩挲着她滑如凝脂的肌肤,而她却是扭捏着很是抗拒的样子。
海儿,你可以气我,但是不可以连心都沉沦给那个男人…
“皇上,有何事就直说吧,妾身不能离开坐席太久。”
她的话让端木离抚摸着她脸庞的手愣是僵硬了一下,她还想着回到端木卿绝的身边,回到那个将他强夺去的男人的身边?!
“海儿,闻到这满院子的花香没?
端木离似乎有意回避她的提问,纵然她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可他的手楼上她的腰际板正她的身子正向整片园子,这时她才察觉这花香是鸢尾花香,这园子里种满了各色各种的鸢尾花,那是她最爱的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负;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此相别,勿相忘--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在她耳边念着他对她的相思,对她的承诺,不…是他们共同的承诺。
他要她记得,永生永世都不可以忘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是的,她记得,念沧海唇瓣翕动,吐出那一句她曾说过的话。
她记得还身在北域的时候,从御景秋手中拿过那只他特意为她打造的发簪时,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以为她会回到北苍,她以为她爱他的心永不会改变。
“海儿,应诺的誓言,朕绝不会让你食言。”
温柔的口气顿然参入丝丝狠烈,他很高兴她还记得她对他的承诺。
端木离像是将什么东西插入了她的发髻中,念沧海难掩惊慌,伸手却碰--是一只鸢尾型的发簪,就和他曾送她的那只一模一样?!
“朕知道朕送你的那一只一定给你忍来不小麻烦,他一定将它夺了去,残忍的毁掉了,对不对?所以朕又做了这一只,这一只从今戴上,就是一生一世,朕定不会再让他夺了去!”
那温柔的气息在一片花香下,消散得无影无踪,这让念沧海感到紧张和不安,然而他的手说罢又顺着她的后颈向下探去,轻轻扯住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链子--
“皇上,不要!!”
念沧海大喊起来,双手丝丝按住端木离的手,他是要--?!
她意识到他是要扯断她的同心锁,所以不可以,上面刻着她和端木卿绝的名字,是用来保护她腹中孩子性命的!
端木离很是愤怒,念沧海越是紧张就越是激起他更大怒火,论力道她当然拗不过他的,链子被他从她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明晃晃的两个刻在同心锁里的名字映入眼帘--
他真是个傻子!!
将她接回身边那么久,眼前摆着她赤/裸/裸的背叛了他的证据,他却是完全的不自知。
“端木离?!”
见链子断开,念沧海不顾礼仪地直呼他的名讳,伸手就要从他的手中夺过链子,“为什么?!海儿,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就和那个女人一样,为何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到头却残忍地背叛我?!”
端木离眼神怒然,双手一把抓起她的双臂,用力之大简直能折断她的骨头,他就像是一头濒临疯狂的野禽,恨不得将她活生生的撕裂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