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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诸事不顺(4)

从今往后……她,将会更名易主。

月下,清风,北堂墨眼中渐渐滑出一丝深邃。

夜里的飞霜殿里,一片寂静,偶尔会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声,引得这份孤寂尤为冷清。披了一件宽袍的北堂风独自一人在烛下批阅着走着,整个人像是消瘦了一圈。当红色笔墨点完最后一张奏折后,轻轻合上,却莫名多了些茫然。

“只有这些奏折吗?”北堂风说道。

李德喜慌忙上前应了北堂风,使得北堂风的眼神更加孤寂。

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奏折这么少,少到竟会留给他空暇再度想起那个背离自己而去的女人。他将奏折推开,恰见江听雨回朝。北堂风眼神顿时微微多了些急切。

于是满心期待的等着江听雨的答案。

然而世间总是事与愿违。江听雨虽然赶回,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冷冰冰的“没能找到”四个字,北堂风有一瞬的失神,随后苦涩的垂下了眼眸。

感觉就像苏慕晴很久很久以前用行动告诉他的那样:她若是想走,早便可以离开这皇宫,她若是想躲,那便让他找遍天涯海角也无法寻得她的踪迹。

“朕早该想到她会离开,早该想到的。”北堂风低语,手臂上被冷宫女人抓伤的红印还历历在目。指尖抚过,却痛在心中。

“皇上不去凤阳宫看看吗?如果是思念皇后娘娘的话。”李德喜提议,却得到了北堂风一记凛冽的视线,而后说道:“你要知道,朕现在还没动她,是因为苏慕晴功劳非凡,百姓尚且爱戴。这个背叛了朕的女人,不过是沾了苏慕晴的光罢了。若是与她相处,朕宁可去醉雨阁呆上一夜。”

“蓝姑娘?”李德喜大喜,他怎么就忘了这么一位仙姑了,若是说能为皇上排忧解难的,怕也只有她了,然后精神一抖,说道,“奴才这就去准备便衣。”说着,他便溜溜走了。

北堂风本想叫住李德喜,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一句戏言,但见李德喜如此高兴,便也就作了罢。

近日确实心情不佳,偶尔去醉雨阁听听曲喝喝酒,或许还能让自己心里好过点。

可是在同一时间,飞霜殿门口守夜的小太监却满脸讶异,他掩唇噤声,然后悄悄的跑离了大殿,紧接着一路赶往凤阳宫。

刚一进门,他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了晚儿和郑荣,一听之下晚儿吓得面色惨白,顿时跌倒在地。她慌乱的抓着郑荣的胳膊,惊慌而问:“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会知道,怎么可能!”

郑荣也为之惊讶,突然一怔,想到了这几日如何也联系不上的李太医,便推测道:“莫不是皇上抓了李太医问出了事件始末。如果这样,那皇后娘娘您现在可是站在了刀刃上!”

晚儿蓦地握住拳头,唇角忍不住的抽动,为何她这真正的苏慕晴回来了,却还是输给了那个不过在这皇朝呆了仅仅数月的女人!她不能容忍,不能容忍!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到屋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竟放着一颗红色的丹药。她抬头,看向微微有些怔然的郑荣,而后说:“找机会将这个放在皇上的膳食中。”

这药,是她先前从李太医那里要来的,就是在提防着这么一天,说不定可以让她反败为胜。

“若是给皇上下药,那罪可当诛啊!”郑荣有些焦急,未曾想自家娘娘居然敢再次对皇上下手,但晚儿却心含凛冽,一把扣上那锦盒,“若是皇上不吃这药,本宫也是要死,索性搏一搏,反正也不会伤了皇上的性命。”

“可皇上又岂会吃娘娘您送的膳食?”郑荣问道。

晚儿先是有些怒嗔,但很快便扬起笑,在郑荣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郑荣一愣,随即缓缓点了头。

自北堂墨走了之后,醉雨阁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喧闹,看到掌柜的兴高采烈的样子,慕晴便知道他没少从王爷那里拿好处。

收拾完最后的一桌残余,慕晴侧眸看向一脸不快的冰薇,心中淡笑,暗暗想着原来王爷也有自己的红颜知己。想到此,她不仅又将视线落在了正在抚琴的蓝瑶儿身上。今日她一身湛蓝,甚是好看,但是那清幽的眼中却显动着些许的落寞。慕晴心头忽然一紧,意识到了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既然王爷会来醉雨阁,那么北堂风会不会也会来此?虽然她已经破相,但是若是面对那个男人,她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像在王爷面前这般冷静,更是不知自己是否能从容过关。

好不容易才从那深宫冷殿中出来,她绝不会再成为北堂风随手丢弃的草芥。

慕晴捏紧手上的丝布,想要先做些防患于未然的准备,可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如此熟悉,又如此让她心痛的香气传来。

这抹香,如同千万支针狠狠刺入她心底。她捏着布的手,也在用了力,蓦然回身,眼中渐渐的映出了那人的身影。他依旧是那样的俊逸,白衣裹身,长发微垂,他不似王爷那般来的如此慑人,反而用了最不经意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向着她走来,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凝重,乃至停止。可就在靠近的一霎,他的眸子却倏然转开,就这样毫不犹豫的从她身边交错而过,长发散起,成为留给她的最后的画面。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到她像是木头一样傻在了那里,一双眼睛仿佛顿时失去了焦点。她安静的喘息,随后将身体转过。她看到他折扇轻点,压住了蓝瑶儿指尖的琴弦,然后用着轻柔的声音低唤:“瑶儿。”

蓝瑶儿稍一抬头,竟见到那双自己思念多时的狭长双眸,她蓦地起身想要唤“皇上”,却被北堂风点住了唇瓣,而后拉着腕子向着房间走去。那毫无迟疑的动作仿佛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只是来找蓝瑶儿的,没有其他任何的目的。

慕晴看向那连一眼都不曾看到她的男人,身体渐渐的沉寂了下来,恍然中竟多了些自嘲。

她竟然没出息的还有一丝丝的期待,在期待他能认出她,然后将她带回。女人还真是一个既矛盾又可怜的生物,这种飞蛾扑火的想法,或许总有一天会将她推向最不见底的深渊。

柳惠蓉从一边经过,她像是也看到了北堂风,清秀的小脸上也瞬间布满了担忧。她看了眼苏慕晴,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暗叹着幸好自己没有爱的那么深,否则定会像苏慕晴这般,痛不可忍。

皇上,终归是世上最不能爱的男人。无论哪个女人在他身上丢了心,回报的,就只有惨败凄凉的一生。她柳惠蓉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可不想再去沾染这些危险的男人。与其那样,还不如与爱自己的平凡男子相合一生。

进了天字号房,蓝瑶儿有些娇嗔的替北堂风打点一切,北堂风在门口看看没人跟来,这才松了口气。总觉得每次来醉雨阁,就像是一场斗争那般,必须避开各种人的眼线。不过还好瑶儿算是聪慧女子,总能帮自己顺利度过。

关了门,他拿起蓝瑶儿为他倒得茶,轻轻的饮了一口。瑶儿在一旁逗趣说道:“今儿个皇上来也不打个招呼,瑶儿好提前准备。”

北堂风垂眸,并没看她,只是淡淡而道:“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今天临时起意的还真多。”蓝瑶儿笑笑,“方才祈亲王也刚刚来过。”

北堂风指尖一顿,眉心微微蹙起,他再度饮茶,只是动作放缓了很多,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

蓝瑶儿刚想接话,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唤她,她微微有些不悦,本欲拒绝,却听到北堂风淡淡说了句:“你去便好,我一人没事。”

如此随意的态度,让蓝瑶儿不禁有些失落。但她却不知,其实今日北堂风前来,只不过是想在这喧闹的环境中独自喝点酒。

待蓝瑶儿出了门,掌柜的匆匆跑来说是有人急着要见她,蓝瑶儿有些恼怒,却也没法推拒。恰好掌柜的适时将慕晴和惠蓉叫来,想要让她们来帮蓝瑶儿搭把手。

蓝瑶儿眉头一竖,脸色有些铁青,尤其是在看到长相秀美的柳惠蓉后,更是不想让她见到皇上。于是暗暗考虑,便推了苏慕晴一把,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慕晴一愣,柳惠蓉也当真发了懵,她知道若是苏慕晴与皇上此时相间,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一把拉住苏慕晴,自己一步上前道:“要去我去,不用她!”

这不说还好,一说可当真是激起了蓝瑶儿的怒意。在她眼里,这妖媚女子是铁了心的要抢她头牌位置,所以她忽的也拉起苏慕晴的另一只手,冷声道:“今日我就是要她暂时代我服侍那位爷,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慕晴眉心一蹙,说道:“不用争了,我不会去,她也不去。”苏慕晴说着便执起手要拉着柳惠蓉走。蓝瑶儿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她狠狠咬唇,又将苏慕晴拽回,道:“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休想在这京城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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