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南风”
偌大的大厅之上回荡着高亢苍老的声音,一袭白衣的老者站在台上,原本高潮迭起的大厅登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黑衣少年身上。
少年缓缓抬头,只有自己的一排座椅空空荡荡,仿佛已将他隔绝在了世界之外,目光在大厅之上缓缓扫过,依旧是那些不变的冷眼和讥嘲,但他却径直起身,从无数双针刺般的目光中走到了台上,一双拳头却倔强的紧握着。
少年对着台上的老者施以一礼后面向台中央的翠绿**碑而立,台下的窃窃私语,毫不避讳的小声议论,传入少年的耳中,刺痛了少年那伤痕累累的心灵,倔强的双拳攥得更紧了。
老者的目光中亦满是惋惜,眼前少年三年前可是轰动全城不可一世的天才,可三年之后却已是众人口中讥嘲的废物,这难道就是天意弄人么?
“希望你这次能够卷土重来吧!”
老者心中暗暗叹息,随之提醒少年闭上双目,少年坚毅的脸上依旧毫无波动,漆黑的眸子却已缓缓的闭上,一颗心也已暴跳如雷。
这一刻对他多么的重要,三年前曾在这里沦为了废物,他希望三年后能在这里把失去的尊严找回来,把所受的屈辱和讥嘲以千倍万倍还给他们,紧握的双拳中已有了血丝。
忽然,一道银光自翠绿魔碑上激射而出,落在少年的印堂之处,银光持续了短短片刻后便隐没不见,而原本翠绿的石碑上开始出现了潦草的字迹。
“南风,无先天魂力!”
少年漆黑的眸子登时陷入了呆滞,内心却在叹息,是失望是绝望,少年早已遍体鳞伤的心灵在困难的呼吸着,望着石碑上刺眼的字迹,少年锋锐的指甲刺破了手心。
“南风,无先天魂力”
台上长老似也绝望的叹息,随之向台下宣布道,老者话音刚落,台下顿时掀起了一阵嘲讽的波动。
“我就说嘛,废物就是废物,哼,没用的东西”
“三年前还是不可一世的天才,三年后……唉”
“我看这厮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祖灵降怒了吧,哈哈……”
“唉……”
无数的讥嘲和绝望的叹息声声入耳,南风迈着沉重的脚步从无数讽刺逼人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座位上。
大厅上的骚动渐渐平息,因为测试仪式还在继续,台上的老者目光望向了最后一排后一声轻叹,眼前浮现出三年前那个被测出拥有先天满魂力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如今却已这般败落。
“下一个,南欣儿”
老者话音甫毕,场下顿时一阵鸦雀无声,一位紫衣少女如花丛中的翩翩彩蝶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少女秀发如云,肤如凝脂,美眸顾盼间令人心神激荡,却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成熟感,正是南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南欣儿。
“哇,欣儿表姐是越长越漂亮了,听说欣儿可是七段先天魂力呢,不愧是家族中的翘楚”
南欣儿缓步走上台,场下一阵阵议论声并不能让她有分毫的改变,美眸在大厅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最后一排南风那孤独而萧索的身影上,那曾是家族的天才啊。
“面向魔碑,闭上眼睛吧”
老者的语气竟也客气了几分,隐隐还有几分尊重,南欣儿轻轻点头,随即面向魔碑,狭长的美目中倒映着曲卷而上的睫毛,吸了口气便缓缓闭上了双目。
魔碑激射出一道银光落于少女的印堂处,所持续的时间比适才的南风更长,场下众人屏气敛息,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这种漫长的等待,就连一旁的老者都不禁微微蹙眉。
终于,银光消散,魔碑上开始有潦草的字迹隐隐发光而现,老者睁大了双目,仿佛不敢相信般擦拭着双目,再度确认。
“南欣儿,八段先天魂力”
“哇……八段啊”
场下众人一声惊呼,先天魂力自十五岁以后便难有进境,却不曾想到南欣儿年芳十七居然还能迈进八段的殿堂,真乃家族之福也。
“欣儿小姐真是家族的天才,未来的希望啊”
老者忍不住赞道,少女却仅是微微一笑,笑颜中毫无得意之色,相反极具平淡,随之微微行礼道。
“谢谢大长老”
在无数人炽热的眼光中,南欣儿缓缓走下台,透亮空灵的目光却再度落在了最后一排独孤的少年身上,家族的天才是他,不是我。
在场下无数目光的穷追不舍中,南欣儿走到了南风的面前,这个举止令无数人心中醋海翻波,对南风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毒揍一顿,投在南风身上的目光更加恶毒,看到南欣儿竟然毫无顾虑的坐在了南风的身旁,场下无数年轻人早已羡慕嫉妒不已。
“南风,刚才进场,怎么都不理欣儿呀?”
说也奇怪,南欣儿对于他人俱是一副成熟女子的模样,但在南风面前却是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或许是因为想要让南风开心吧。
“我现在不过是个废物,谁都不愿靠近我,我怕会玷污了表姐家族天才的身份”
南风的声音有些冰冷,因为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落魄颓废的样子,他也不会让自己变得落魄颓废,所以他一直在坚持,凭借那份执着,那份坚强让自己永远不倒下去。
“是吗,我是天才么,能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南风表弟说我是天才,真是欣儿的荣幸呢,不过在我看来,只有你才配称得上天才二字,任何人都不配”
南欣儿说着挽住了南风冰冷苍凉的手,这双手坚毅而顽强,就像风雨中永不屈服的野草,倔强的生存着。
温馨的微笑挂在她的唇角,透亮的美眸给他鼓励,南风忽然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三年了,何曾听到过这般温暖的言语,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明亮。
“谢谢表姐”
南风的声音果然变得有些哽咽,但他强忍着内心情绪的波动,坚毅的脸颊上不曾出现过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曾闪过一丝的脆弱和慰藉。
“跟我还说这些,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东灵院,很久都不能回一次家族,对我的南风表弟特想念呢”
说着,南欣儿美眸笑成了迷人的月牙,南风怔怔的看着她,这三年来自己所面对的都是冷眼和讥嘲,歧视和打击,何曾见过如此纯真的笑容。
南欣儿的微笑被场下无数人看在眼中,都是一阵出神,旋即被暴怒的妒火所取代,场下的椅子却遭殃了,无数的椅子把手被活活拆了下来,若不是有长老们在此,恐怕早就暴乱了。
“下一个,南宇”
测试仪式依旧继续,听到大长老念出南宇的名字,场中暴怒的妒火方才逐渐平息,毕竟这也是他们所期待的人物。
未几,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出现在台上,正是家族中年轻一辈们不可忽视的南宇,更是家族大长老之孙,只见此人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白净,一头乌发披散着,倒也显得英俊,只是一双眼睛中却充满了高傲和不屑,目光瞟向场中最后一排的南风二人,眼中的怒意更浓。
“那不是南宇么?”
一旁的南欣儿看向台上道,南风的目光随之移动,台上的南宇看到二人目光所至,高傲如他,不屑的转开了目光,
“三年前他不过是个垃圾”
南风同样不屑道,南欣儿承认似的点了点头,对南风举起了拳头道。
“所以你要加油,千万不要欣儿失望哦,再过一个月就是族会大试了,欣儿期待看到三年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南风表弟”
“嗯!”
南风唇角也溢出了久违的微笑,他已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然后,二人相视都笑了!
台上的南宇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最后一排的二人,心中妒火又自重燃,以致连大长老的提醒都未曾注意,直到大长老踢了他一脚方才回神,狼狈的模样着实滑稽,心中却暗咒南风别遇到自己,否则……
“快点闭眼”
大长老瞪了他一眼怒喝道,南宇急忙闭眼而立,石碑上的银光穿入了南宇的印堂处,片刻后消散,大长老盯着魔碑,潦草字迹依稀可见。
“南宇,五段先天魂力”
南宇悻悻的笑了,大长老脸上的怒容这才渐渐褪去。
“还行,这三年进了一段,也算没给我丢脸,下去吧”
“是,爷爷”
说着,南宇换上了高傲的色彩,昂首挺胸的走下台去,场中的众人都对他投以倾慕的目光,促使他唇角的得意之色更浓厚了。
“下一个,南青天”
大长老在念及这个名字时,语气间似乎都多了几分沉重,台下众人无人吭声,仿佛害怕惊跑了什么般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似乎被抽空了。
“南青天?”
南风心中暗道,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此人的面容,三年前的测试仪式上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个拥有八段先天魂力的人,亦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敌人。
被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开始在点点滴滴的回放。
“南风,你没爹没娘,该不会是族长爷爷捡回来的杂种吧?”
“我不是杂种,我不是……”
南风虽然年幼体弱,却也会攥紧拳头与那些同龄的孩子们厮杀在一起,因为他要捍卫自己的尊严,捍卫父母的尊严,一仗下来,受伤的总是南风,南青天看着南风被一群同龄孩子拳打脚踢,冷眼讥嘲,且不断加油鼓劲。
南风幼小的心灵深处便深深的烙印下了这个名字这个人,南青天。
不知不觉间,一股凌然杀气开始蔓延,南风的双拳早已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