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惹你四哥我不管,反正你四个收拾你还能留你一口气。你招惹北安侯,这事儿就大了,要是被他捅到父皇跟前,有你受的!”宁王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怀王这次居然也没沉住气,“我知道你为我好,要为我出口气,可是这事儿不能乱来,北安侯是你能随便戏弄的吗?你要是有真本事让他吃了哑巴亏也就算了,你这样戏弄他……”这可真是糟了。
怀王听着宁王的话,面上的神色不同的变换,亏得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姬亓玉那边,没人注意他,细细一想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却逞强的说道:“就算是知道了如何?他还能拿我怎么样!”他就不信北安侯还能打他一顿,他敢!
宁王脸更黑了,看着怀王说道:“打你他都嫌累,就怕他顺藤摸瓜,把你扔到火坑里去,有你受的。”
怀王觉得二哥太危言耸听了,这里又不是西北,北安侯想如何就如何,这里可是京都,谁敢天子脚下胡作非为,活的不耐烦了吧?
怀王没把宁王的话放心上,那边姬亓玉已经带着邢玉郎回来了,邢玉郎为人豁达,嗓门又大,拱一拱手就跟大家致歉,坐下来跟大家吃了几杯酒,席间不停地说起边关的趣事,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大家都不提方才邢玉郎跟靖亲王说话的事儿,仿佛这事儿根本就没发生过一般。
等到席散了,姬亓玉将人送走,宁王临走之前把姬亓玉拽到一边低声数语,姬亓玉的脸就黑了,浑身冒着寒气。
宁王心里叹口气,怀王为着他,他不能看着不管,只得继续说道:“这事儿都怪我,我没看好老五,北安侯那里要烦劳四弟知会一声,回头我亲自备了酒席让老五道歉,你看如何?”
“这事儿竟是他干的!”姬亓玉咬牙,看着宁王说道:“二哥,不是我不应你,本来要是儿戏照你说的也就算了,可是这回出大事儿了,老五那里你再去问问,听听他到底做了什么吧。”怕是宁王到时候问不出来,怀王死不开口,姬亓玉转身走了一步又倒回来,对着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的宁王说道:“二哥,老五做了手脚,器械司那里的铁出了大问题,北安侯最近在研究一款新武器,炸膛死了好几个人。整个器械所毁了一半,亏得北安侯身手好躲过一劫,不然今儿个你们就见不到人了!”
宁王傻眼了,竟是这样的大事儿。看着姬亓玉要走,一把拉住他,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清楚。”
宁王看来是真的不知情,姬亓玉心口的怒火小了些,但是还是压制不住的暴躁,就直接说道:“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也敢胡闹,当年他南下做的那些事情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他计较,这回事情闹大了,便是我也不敢保他。二哥要是真的疼他,让他自己去请罪吧。”
姬亓玉甩袖子走了,姬夫晏知道事情闹大了,但是姬亓玉的话他有点听不懂,什么新式武器,炸膛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北安侯暗中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却被老五无意中给破坏了还死了人?还有当年南下的事情……宁王眉头一紧,这事儿是个秘密,老四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如果他知道了,岳水青……念及于此,他的脸也黑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岂不是从头到尾他都被姬亓玉两口子给算计了?
宁王黑着脸直接去了怀王府,结果怀王居然不在,这个时候不回家不晓得又跑哪里去胡折腾。想起老四的话,宁王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抽着疼,这一整天下来好似全都掉了个儿。立刻让自己的随从去找怀王,他黑着脸回了宁王府,进了府直接去了岳水青那里。
夏冰玉听到这个消息,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她屋子里还坐着董婉跟彭侧妃。关了这数年下来,彭侧妃如今就跟个木头一样,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夏冰玉便在姬夫晏面前求了情,解了她的禁足,让她能出来喘口气走动走动。
看着夏冰玉的神色一变,彭侧妃立刻站起身来就告辞,现如今察言观色已经本能了。董婉也跟着起身告辞,夏冰玉没心留她们说话了,今天带着董婉一起去了靖亲王府,夏冰玉本来还想问董婉些事情,现在也没心情了,便会挥手让她们退下去。
“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岳姨娘那里?”
“是。”
“面上带着怒火,可是看清楚了?”
“一点也没错,真真的。”雁容又道,“奴婢细细问了,确实是这样,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夏冰玉既然知道了这事儿,自然是想要有个结果,不过还是摇摇头,“别轻举妄动,再等等。”
等了一个多时辰,姬夫晏来的时候面上的怒火已经没有那么显眼了,夏冰玉欲要给他宽衣,他却挥挥手阻止了,“一会还要去前院,不忙着换了。我来是有件事情跟你讲,岳水青的事情老四那边早就知道了,当初岳水青过来做姨娘,也是那边算计好的。”
夏冰玉一下子傻眼了,一屁股做到大榻上,看着姬夫晏,“你怎么知道的?”难怪一回来就急着去了岳水青那里,心口跳动的厉害,如果靖亲王跟董徽瑜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老四亲口讲的,我回来就审了岳水青她已经招了。”姬夫晏站起身来,看着夏冰玉说道;“把人送走,找个僻静的地方关起来吧,这些年被人瞧了多少笑话,可恶自家竟不知道,还洋洋得意。”
“好,我知道了。”夏冰玉捏着帕子,“那接下来怎么做?”
“老四把这件事情挑明了,就是没打算做什么。”姬夫晏还是了解姬亓玉的性子的,若不是今天怀王的事情让他动了大怒,只怕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有可能就看自己一辈子的笑话了。
“靖亲王怎么会好端端的提起这事儿?”夏冰玉知道靖王的性子可不是这样八卦的人,忽然提及必然有因。
听着夏冰玉问,姬夫晏想起怀王惹的祸事,心里更加的心烦,嘴上却说道:“现在事情还不好下定论,等查清楚了再跟你讲,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做,先把岳水青的事情给处置好了。老四既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她这条命也不必收了,让她去个庄子里呆着就是。”最可恶的是,这事儿不知道董徽瑜在背后怎么笑话他呢,只想着自己的丑态被她设计且看得真真的,心里就觉得又羞又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初岳水青跟了他也是完璧之身,虽然是当做瘦马调教出来的,出身那种地方总归不雅,可追根究底也是家里活不下去才把她卖了,是个可怜人。他现在是不愿意看见她,看见她就会想起被设计的事情来,但是给她一个养老的地方让她活下去还是可以的。
夏冰玉点头应了,心里此时也是起伏不定,看着姬亓玉大步走出去,那脚步竟有些仓促,一颗心也觉得起伏不定,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喝了杯茶压压惊,这才做出一副无事状,找了心腹吩咐下去,“岳姨娘身体有些不好,已经自请了要去庄子上休养,你们就去办这件事情吧。她屋子里的东西任由她带走,去了庄子上的份例还是跟在府里一样,月月送去,让她安心休养。等到病好了,再接回来。”
说是接回来,其实岳水青自己也知道她是回不来了。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急不慌了,让人把屋子里她惯用的东西都装进箱笼里,这些年积攒的首饰衣裳也都装好,就连墙上挂的名家字画也都收下来,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了,她得给自己带着些东西傍身。临出府的时候,宁王妃大度的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了她,她按照规矩去了正院门外磕头,这才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一路离了京都。
这一走出去,这辈子怕是也再无缘踏进这个地方。
掀起马车帘子,岳水青回头看着城门越来越远,心里竟然奇异的安下心来,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岳水青离开京都的事情,徽瑜很快就得了消息。这消息是董婉送回了定国公府,燕亿白转了个圈带回来的,这里面的事情燕亿白不晓得,董婉也不晓得,只以为岳姨娘做了什么错事被发落了,只是担着养病的名头而已。岳水青毕竟是靖亲王的表妹,董婉这才捎了消息出来。
听着这个消息,徽瑜还真是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了,董婉还是第一次给她带消息。
“既然是进了宁王府,就是宁王的人。不管是真病还是犯错,既然被打发出去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徽瑜已经从姬亓玉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没想到夏冰玉的手脚倒是快,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体体面面的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燕亿白听着徽瑜这话就知道事情有猫腻,但是徽瑜不说她也不问,毕竟是两家王府之间的事情。
她就笑着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岳姨娘有了病总不好呆在府里,毕竟府里孩子多,出去把病养好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只怕是回不来了,徽瑜心里明白,但是又不能讲出来,就道:“是啊,等到养好了许是还能回来的。”
能留住岳水青一条命,徽瑜心里也有几分感慨,宁王素来被人称为温和宽厚之辈,现在盛怒之下还能留下岳水青一命,倒真是不负这个评语了。
宁可对手是大奸大恶之辈,做起事情来毫无顾虑,也好过对手是这样的一个不好不坏让人心里难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