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白露
人们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青楼本来就是是非之地。林素琴要离开凝香阁一事不出一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离不开凝香阁本身；有说得好听的青楼女子为了一个男子搞得姐妹都做不成；也有说难听的青楼女子下作为了钱一女侍二夫的。总之零零散散依有竟有。
“娱论”总在另一个舆论出现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近两日也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说是唐棽帐内遇红颜，一眼难忘怀。更甚者说是他并不介意玲珑身份，为博红颜笑，屈身同游下江南的。所以就出现了我们前面所说那番对话。
话题倒置，为何玲珑与唐棽出现在姑苏呢？其实，与大家讨论的并无太大差异。也就是外界所说的唐棽被迷得神魂颠倒，与玲珑一起游江南了。而此等良辰美景是否真的就是供得两人郊游玩耍的呢？当然不是，他们也是进行着他们的计划。可是，在此次“郊游”中有人这么想，有人却不这想。
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白露至。十天半月中也算是朝夕相处的两人对彼此都有了不深不浅的了解。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这天，玲珑内着一袭晶莹乳白丝绸罩衣；腰束叶绿盘金撒花纱裙；外罩一件轻如蝉翼红霞纱。一个灵动转身，淡淡迷魂香引人入胜。而她身后正是一身白理青丝苏绣月牙衣，目淸眉朗的唐棽。
苏州江南，扬州江北。到了江南，又正缝秋季。青苔绣小桥，红叶点秋波。那如画的风景尽现眼前。而每年白露节一到，家家酿酒，待客接人必喝“土酒”。其酒温中含热，略带甜味，称“白露米酒”。白露米酒中的精品是“程酒”，是因取程江水酿制而得名。程酒，古为贡酒，盛名入远。选一处“近水楼台”，喝上一杯白露米酒。虽没有白酒性烈但也颇有一番滋味。
虽说是“烟花三月下扬州”但这九月的天气可是格外的舒爽。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也多了份闲适与安逸。这便是此时唐棽的心声。再想想旁边的美人，心中的笑意已毫不隐瞒的展露在了脸上。由此对望，却发现美人的心思并不如自己所想，反而像是多了份忧愁和无法言喻的伤感。时近黄昏，倾斜的夕阳洒在湖面上，仿佛泛起点点星光。莫名的忧愁，不禁感叹：“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刚准备出声询问，却感觉到身旁人眼神变换，虽然短暂，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跟着目光的转移便看见一身红衣锦缎里衬白色绵绸，身材瘦弱，样貌平平的男子。那男子兴许是感觉有人看他，便侧目观望。玲珑见此，收回了目光，拿起米酒小酌起来。玲珑这番动作更是引起唐棽的注意。“她在故意回避那人的目光，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她看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凌厉。”这段独白就是唐棽心中所想。英眉几不可闻的微皱，为自己如此心情而微扰。一口饮下白露米酒，收敛此番心境，缓缓开口“时辰不早了，走吧。”
炊烟袅袅，小桥人家。舟打湖水惹月光，月影依湖畔，影西斜。轻纱糊纸窗，两层小阁楼。不算华丽，却也典雅舒适。夜幕降临，一只小船匀速行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带起层层澜漪。月光下女子一身青衣，乌丝随意挽起，几缕青丝洒在肩上，微风轻轻拂过，挑起几根灵动的发丝；发尾插上一支琉璃发簪，在月光下发出幽幽亮光；低调奢华却不失风味优雅。优雅却不慵懒的站立在船头，眼睛光亮却迷离的看向远方。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却也因佳人的心情而优扰。”打定主意，于乾便开口说道“姑娘在此赏月可否让在下一同作伴？”听到来人声音玲珑转过身来淡淡的回答道“唐公子真是客气了，整个船都是你的，又何来不肯之理。”知道自己打扰了某人的清幽，讪讪笑道“时隔多日，姑娘还是如此介怀，还把唐某当做外人吗？”“什么是内人想必唐老板比我更清楚吧。难道你一介男子汉还要占我这个小女子的便宜？”看到玲珑一脸的认真，唐棽不禁笑起来“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这不，请你饮酒请罪。”说完也不等玲珑拒绝，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坛酒来，酒是有了，却没有杯子。虽说“夜光杯”确实美丽，但是岂是此时夜光所能比拟的。
“无杯怎能饮，稍待我拿来再喝。”虽然唐棽不想破坏此时美好的氛围，但也着实为自己的疏忽遗憾了一把。刚起身准备回仓内拿酒杯便被玲珑喊住“酒已上席，哪有不喝的道理。既无酒杯，有酒就是杯了。”说着便拿起酒坛饮了起来，喝完后还不忘递给旁边呆愣着的唐棽。唐棽随后也爽快的接过酒坛饮了起来。
酒上三巡，佳人微醺，迷离的眼神更加的恍惚，不知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大饮入一口后出声道“唐公子可知人也像月亮阴晴圆缺一般悲伤离合？”微楞片刻却还是开口“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半眯的眼睛，淡淡的忧愁，不似平常那份精明与皎洁。微惊，心中似有些异样。想开口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泼墨的黑夜似乎让气氛更加的沉闷与幽静。半响过后，美人抬目，望向月光，薄唇微启，淡淡的笑了开来；那笑容是凄美，更是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