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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甄言甄语(1)

拍摄的距离由远及近的时候,陆锦年已然站在了和陌沄昔对峙的位置上。

“寒衣,你的敌人是我,放了苏鸾。”陆锦年沉了沉目光,看着陌沄昔。

陌沄昔的视线在满身是血的童安迟身上扫过,脸色难看了起来。她讥讽着开口。“我当着要挟的把戏,只有我们这些不堪入流地邪魔歪道才能用得上,没想到堂堂的玉公子,顾盟主也要用这种手段。”

“寒衣,不管你要杀要刮,我都随你处置。但是苏鸾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要害过你,你把她放了,我们的恩怨,今日我们自行解决。”陆锦年继续劝说着。

可是他的劝说却只得到陌沄昔的一声冷笑。甚至,陌沄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盟主现在是在跟我讲条件吗?难道顾盟主以为,如今你还占尽优势?别忘了,你已经中了我寒衣宫的软功散,纵然你能抓得住楚儿,也并非代表你能赢得过我。”陌沄昔的唇角依旧挂着如沐春风地笑意。

“如果你不放过苏鸾,我也不会放开你寒衣宫的圣女。寒衣,我知道你和她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们做个交换,如何?”陆锦年这么说着,往前推了一下楚儿。

楚儿虚弱的踉跄一下。抬起头来直视陌沄昔的眼睛,然后在陌沄昔还没有开口回答的时候,楚儿就猛地回过头,讥讽地看了一眼陆锦年。“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紧接着下一瞬,楚儿就高高的抬起手。

“楚儿!”陌沄昔的话音落下时,陆锦年的掌心已经袭上了楚儿的后心。下一瞬间,楚儿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扑进了陌沄昔的怀里。

此刻,看着完全没有知觉地楚儿,陌沄昔在刹那间发了狂。

她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之中。余导眯着眼睛吩咐副导演。“待会就从这儿切开,跟下一个版本做剪辑。”

副导演点点头。“做两个版本真的好吗?”

只不过,余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在剧本里,寒衣在跟顾曲对峙的这一刻,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她放下满身是血的楚儿站起身来,低低的笑着。虽然是在笑,但是那种将要放弃全世界的决绝感,却让人不住地心惊。

而陆锦年在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人,他突然回想起陌沄昔在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似乎在刹那间,他就真的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陌沄昔当初在那七年的时光里,经历了怎样的崩溃和绝望。而眼前正在上演着这一幕的陌沄昔,更是在饰演着一种悲恸地绝望。

凌厉地剑招,他们已经跟武指对打过多少次,两人招对招地舞动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感。却又让人看得出招招都逼往对方的要害里。

只是那时候,不管是流泪的陌沄昔,还是流血的陆锦年,他们的眼中似乎都已经只剩下了对方而已。

而最后,陌沄昔在陆锦年的掌风袭向自己的时候,却毅然决然地收了手中刺向他胸膛的骨扇,硬生生地挨了他这一掌。此时,威亚吊起,陌沄昔在空中向后移去,她的红衣青丝在空中翩飞,唇上挂着艳丽地血色,距离离着陆锦年越来越远。

陆锦年在刹那间,突然分不清这一刻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现实了。他也分不清这人究竟是寒衣,还是陌沄昔。他只觉得周围是一片地混乱。而此时此刻,他的眸中只剩下了陌沄昔决然的眼神。

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最后这惊险万分地一幕。

陆锦年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样地奔上前去,一把扣住了陌沄昔的手腕,拉住了她下坠地身体,两人悬挂在悬崖上。“抱紧我!寒衣,一定要抓紧我!我带你上去!”沄昔,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我不会让你再在我面前死去一次,沄昔……

看到这一幕,余导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编剧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皱着眉看着面前上演地这一幕,问道。“改戏了?陆锦年自己改的?”

副导演直觉不对,立刻想喊卡,却被导演和编剧同时制止住。“等等,等等!看看再说。大不了浪费点儿胶卷。等着。”

陌沄昔也没想到陆锦年会这么演。只是在下一秒她就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顾曲……一切都太迟了。”在你选择江湖而放弃了寒衣的那时候,在你为了师父而不惜将寒衣的手骨折断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陆锦年焦急地喊了一声。“不!我这就救你上来!”

“放手吧。就算我上去了,这江湖也不会再有我容身之地了。”陌沄昔轻轻的闭了闭眼睛。

“不需要容身之地,从今以后,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隐姓埋名。寒衣,如果你从此不想再见到我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能活下去!寒衣!”

编剧认真地看着屏幕里陌沄昔和陆锦年的对手戏,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似乎……陆锦年的感情波动有些激烈。不过却也符合顾曲最后的性格。难得地真情曝露一次,这样的反应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编剧摇了摇头,他总是有种陆锦年在真的用感情的错觉。

而看着镜头的余导也是一阵愕然。“陆锦年入戏了?”

副导演听了余导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陌沄昔似乎是正在忍受着身体的巨大痛楚一样,她拧紧了眉,唇角却露出一抹笑意。“能让从不表露情绪的玉公子……流泪,大概,也值得了。”陌沄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的另外一只手掌慢慢地抬起,然后口中吐出最后一句。“顾曲,你我的恩怨……从此以后,算是了结了。只愿你我……如若往生……再不相见——”紧接着,陌沄昔的手掌就重重地拍向了陆锦年的胸口。

这一下,并非是之前的虚晃,这一下用足了陌沄昔的力气,因为她知道,这段戏是他们擅自加上去的,为了不改变最后的结局,陌沄昔只能让陆锦年放手。

也正是因为这一下,陆锦年拉着陌沄昔手腕的手猛地一松,真的放开了手掌。

“不——!!!”陌沄昔的手掌从自己的手心中滑落出去的一瞬间,陆锦年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喉咙中喊出,一颗心都为之狠狠地抽痛着。仿佛他又看到了陌沄昔死去的刹那。

“OK!太棒了!效果简直太棒了!”余导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举着高音喇叭喊着。片场已经有几个小姑娘哭出来了,这时候正哭的出神呢,也被余导的喇叭给吓了一跳。“你觉得怎么样?”余导侧头问着编剧。

编剧点着头。“不错,很不错,比那两个人版本来的还要震撼!”

而且虽然是擅自加上的戏码,但是丝毫不影响剧本的效果,甚至效果更加的鲜明,特别是陌沄昔最后加上的那句话,简直是太精彩了!

余导的话似乎是将众人从伤感中拉了回来。陌沄昔也已经站在了地面上,慢慢地脱下威亚。

但陆锦年还是一副没有从刚刚的伤痛中回过神来的表情,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陌沄昔,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这时,陌沄昔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在陌沄昔把视线转向余导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就站在片场外的沈濯言。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愉悦,几乎是迈着轻快地步子朝着沈濯言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陌沄昔有些意外地看他。

沈濯言笑笑。“听说你最后一天杀青,我来接你回去。”然后,沈濯言这么说着,看向一旁的余导。“余导。沄昔的戏拍完了吗?如果拍完了,我可以把她借走了吗?”

“当然当然。”余导不住地点着头。“简直是太完美了。沄昔,你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了,剩下的还要锦年和安迟补个结尾。你去跟他们告个别吧。”

然后还不等陌沄昔说什么,沈濯言就抬起手,揉了揉陌沄昔的头发,有些宠溺地说了一声。“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陌沄昔点了点头。

而此时,在原地站着的陆锦年的脸上,露出的神色,是谁也不忍注目的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沄昔。原来在我放开你手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你了……

沈濯言是亲自开车来的。

他没有带任何人,在陌沄昔坐上副驾座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因为以往即便是这时候出来,沈濯言也会至少带上Amy。一般在下午他都需要去开会之类的。

“今天公司没有会议吗?”陌沄昔侧过头看着沈濯言问道。

“没有。”沈濯言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带你出去庆祝一下。”

陌沄昔有些惊讶。“庆祝?”然后,她轻笑起来,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只是杀青而已,还至于去庆祝?”

“当然不止是因为你的新戏杀青。”沈濯言一面开着车,一面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

这让陌沄昔有些好奇了。“诶?那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需要庆祝的吗?”

“当然。”这么说着,沈濯言把车停在了停车位上,然后他从车上下来,走到陌沄昔的副驾座前,为她打开车门。“来。今天我们吃意大利菜。”

这么说着的时候,沈濯言将手伸出去。陌沄昔笑笑,将自己的手掌放进他的手心里。手指牵住的瞬间,沈濯言感受到陌沄昔中指上指环微凉的温度,有些莫名的安心。

“那就让他们拍好了。”沈濯言看上去丝毫也不担心似的。“不过,一般这里不会有狗仔记者来的。因为这是一家私人餐厅。来。”

所谓的私人餐厅,并不是别人意识里的私房菜的餐厅。而是真正属于个人的私人财产的餐厅。

进入餐厅的时候,陌沄昔左右环视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布局装修都很精致。如果说有谁能够开这么一家餐厅,却不营业,只是为了平时聚会时而准备的私人会餐地点的话,那么这家餐厅的主人,一定非常的有钱。

“沈先生,陌小姐,总裁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两位了,这边请。”刚刚进门,门口的服务生就引着他们朝着包厢里走去。

陌沄昔轻轻的动了动手臂,引得沈濯言的侧目,然后问道。“看样子,今天不止我们两个人?”

沈濯言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都是老相识,你也认得。”

其实陌沄昔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因为沈濯言很少带她去私下里跟谁聚会,所以在听到服务生那么说的时候,她就难免地感觉到了些许的惊讶。

不过,在推开了房间的门时,陌沄昔就更惊讶了。“苏爷,宸哥,夏导,V哥?你们怎么都在?”这一回,陌沄昔就真的愣在了那里。

房间里已经等在那里的,居然是苏白,苏宸,夏佟还有Vincent。这完全出乎陌沄昔的预料,所以也就不得不感觉到惊奇了。奇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能在今天把各位大忙人都请到了一起?

陌沄昔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看向沈濯言,沈濯言却没有为她解惑,反而把陌沄昔带到了桌前。

“怎么,沄昔,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们了?”夏佟故意地拉下脸来,表情严肃地说着。

陌沄昔失笑。“夏导,我只是太高兴,也太惊讶了。”

“好了,坐吧。”苏白笑着替陌沄昔解了围。然后对着服务生抬了抬下巴。“上菜吧。”

“是,总裁。”

等服务生走了,陌沄昔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苏爷的私人餐厅?难怪了。”以苏白的经济实力,有这样一家餐厅也不算什么。

苏白笑笑。“难怪什么?”

“难怪会这么豪华。”陌沄昔的唇角勾着笑,拿起手边的柠檬水浅饮一口。苏白总是很细心地把她的水给准备成柠檬水,就像是特制的饮料那样,喝下去总是能让人觉得胃里舒服的很。对此,陌沄昔很是感谢。

苏白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笑笑。然后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谈着话,不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

开胃菜最先被端上来。气息香醇的香槟酒在漂亮的酒杯中晕荡着,然后,夏佟率先端起了杯子。“沄昔,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今天都会出现在这儿?”

陌沄昔点点头,确实很疑惑。

然后,夏佟露出一个笑容来。“在解答你这个疑惑之前,首先要恭喜你。”

陌沄昔一愣。“恭喜我?”陌沄昔心里奇怪道,夏导的恭喜,应该不是指恭喜自己杀青这件事吧?

接着,屋里的人都发出一声善意的笑声。之后,夏佟接着说道:“沄昔,恭喜你又多了一个新的称号。来,我们一起举杯,恭喜我们的收视率女王。祝贺我们《晴昼海》续集在昨天的首播突破十七个点的好成绩!成功地再一次刷新了《晴昼海》的收视纪录!”

陌沄昔在夏佟的话落音的瞬间就明显的一怔。“真的?!”

“当然是真的。” Vincent看着陌沄昔明显愣住的模样,率先笑了出来。“夏导怎么会骗你呢。虽然有时候咱们叫夏导夏妈,但是夏导不会拿这事儿来跟你开心的。”

夏佟听到Vincent这么说就‘嘿’了一声,不乐意了。“V子,你说谁夏妈呢?找抽吧你!”

“得得,你俩别掐。”苏宸把眼镜一推,就开始劝架。“沄昔,绝绝对对是真的。昨天咱们剧首播,今天凌晨整理出来的数据,一准儿的错不了。”

陌沄昔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她将视线移向苏白。苏白对着她笑笑。“真的,你可以去看看微博。估计这会儿你官方微博的粉丝数不仅暴涨,而且会有大量的粉丝艾特你。”

然后,在下一秒,沈濯言的手在桌下,悄悄的缠住陌沄昔的手指。

陌沄昔转过头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沈濯言。只见沈濯言已经收回了手指,举起了酒杯,对着陌沄昔微微的示意。“这就是我说的庆祝。觉得惊喜么?”

“简直是太惊喜了……”陌沄昔抬起手指,轻轻的捂住自己半启的唇。“我真的没有想到……”

虽然陌沄昔想着,大概因为《晴昼海》第一部余热未过的缘故,第二部的收视率会非常不错,但是她却万万没想到,第二部的收视率会直接刷新上一部的,再创新高。这是绝对在她意料之外的。

十七个点的收视率代表着怎样的成绩,陌沄昔不用思考也明白,这是曾经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不过,这部剧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大概跟苏白这个大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这也依然让陌沄昔无比的激动。

“敬我们的苏白大神,和我们的新晋收视率女王。”沈濯言举起杯子,目光柔和地看着陌沄昔,他眼底深深地笑意随着他举杯的动作准确地传到了陌沄昔的眸中。陌沄昔半眯着眼睛轻笑起来,眼角有些不自然地湿濡。“谢谢你们这么卖力的演出,给你们自己还有给整个剧组和LKK带来的荣耀。”

香槟杯碰在一起的时候,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响声。水晶杯的余音发出‘嗡’地拉的很远的悠长。

陌沄昔举起酒杯,跟着他们一起,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也许是酒精的灼热,也许是消息的惊喜,竟然一时之间,让陌沄昔的眼底开始慢慢地泛出一丝高于体温的温度,心中却也是欣喜不已了。

而桌下,沈濯言再一次悄悄的勾住陌沄昔的手指,食指在她的掌心中慢悠悠的写下几个字。

这让陌沄昔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然后,唇角勾出一个美的不得了的笑容。

沈濯言一笔一划地写着的字是:我爱你。

其实说是庆祝,也不过是大家简单的一起吃个饭,分享一下这个让人高兴的消息罢了。

饭后没多久,大家就散了。

毕竟,虽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现在各自的手中还都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毕竟人要向前看。

陌沄昔跟着沈濯言回了公司。路上,沈濯言轻声对陌沄昔说着。“沄昔。”沈濯言将车子慢慢地停下。“之后的时间里,你会变得非常忙碌。因为现在,你已经是一线的新星了。”沈濯言说着的时候,伸过手,将手覆在陌沄昔的手背上,目光有些心疼地看向她。“很快你就会达到陆锦年的高度,并且总有一天你会超过他。但是与这相对的,你也会更加的忙碌。”

“我知道。”陌沄昔凑过去,在沈濯言的侧过来的脸上落下一个吻。她抬起手,食指慢慢地滑过沈濯言的脸,垂了垂眼睑说着。“我知道。我很高兴现在能够站在这样的高度上。”

沈濯言的目光因为陌沄昔的轻吻而变得眼神有些暗沉,他抬起手捏住陌沄昔的下巴,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唇畔。可是在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却被陌沄昔拍了拍肩膀。“绿灯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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