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就是我的生命,希望你理解我的做法。”赖磊语气温存,试图以理服人,“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教练,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即将参加比赛的爱徒开小灶的,对不对?”
马芳无言以对。
拍拖半年后,赖磊激情锐减,每天都说忙,跟马芳见面的时间和次数急剧减少,有时一连半个月都难得见上一面。好不容易跟他在一起,他总是表现得冷淡有余,热情不足,对马芳火一般的挑逗和暗示视而不见。
2010年4月2日,马芳心血来潮,想看看赖磊到底忙成什么样子。
到了那家俱乐部,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她一眼看到赖磊矫健的身影如穿花蝴蝶一般,穿梭于清一色的女学员中间,学员们身材窈窕,气质优雅,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性感,令马芳自惭形秽。
赖磊对马芳的到来浑然不觉,不停地纠正学员的动作,教学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时与学员的敏感部位有所触碰。
“宝贝,这样做就对了”、“宝贝,再加把劲”、“宝贝,再放松一些”,赖磊似乎喜欢把学员当成孩子,一律以“宝贝”称之。在马芳印象中,赖磊从没叫过她“宝贝”,最亲昵的时候,也只叫声“亲爱的”。
马芳似乎找到了他对她日渐变得冷淡的答案,他极有可能得了审美疲劳症,每天上班,目光所及都是女学员的魔鬼身材,因为要手把手地指导学员,难免跟她们的身体产生零距离接触,回来见到相貌平平的她,无形中会产生排斥,那种情形,就像吃惯山珍海味的人,见到平庸的猪肉,立马食欲骤减。
随着赖磊宣布结束第一节训练课,现场响起一片莺声燕语:“谢谢老师!”赖磊正想离场休息,一个女学员叫住他,跟他搂肩搭背地切磋起刚才所学的内容,他那双修长的手,如章鱼的吸盘一般,牢牢地吸附在学员的手上。马芳转身就走,好像多待一分钟,都会窒息而亡。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星期,马芳一改以往的主动,对赖磊不理不睬。赖磊沉不住气了,一天下午,他主动发短信给她,说晚上下班后到她家吃饭。
赖磊过来后,马芳板着脸,什么也不说,当他透明。赖磊想拥抱她,刚接触到他的身体,她马上想起他跟女学员肌肤相亲的镜头,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他。
“亲爱的,你怎么啦?”赖磊觉得莫名其妙。
“别叫我‘亲爱的’,太肉麻了,我受不了!”马芳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夜深了,赖磊想跟马芳亲热,她却背对着他,双方的肌肤稍有触碰,她就迅速挪开,并一次次推开他那双藤蔓般的双手,迫使它们悻悻地缩回去。直到下半夜,她才勉强接受他的拥抱和抚摸,然而,全身像爬满了蚂蚁,再也找不回销魂蚀骨的感觉。
一夜缠绵过后,赖磊又对她不冷不热,疏于过问。尽管两人貌合神离,聚少离多,马芳从没想过要跟他分手,经过不少时日的磨合,她对他产生了刻骨的依恋,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言放弃。
三
为了挽回渐走渐远的爱情,她决心努一把力,放下面子,主动接近赖磊,多和他在一起,让他进一步感受到她的贤淑和内秀。每隔两三天,她都主动跑去找赖磊。
赖磊住在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郊区农村,房子不怎么通风,采光也不好。以前,追求高品质生活的她,非得他再三邀请,才肯去他家,如今,为了爱情,她只能委屈自己。由于她一厢情愿地跑过去找他,没有预约,常吃闭门羹,后来她主动配一把他家的钥匙。
为了支持赖磊的工作,马芳大方地为他购买了一台跳舞机、一套高级音响和两套价值不菲的表演服装。她相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真心的付出,一定能得到真心的回报。可是,赖磊并不怎么领情,好像马芳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须言谢。
有一次,马芳为赖磊整理衣柜时,发现里面挂着几件女人的衣服,如裙子、内衣和丝袜等。赖磊说是前妻留下的,离婚后忘了拿走,当着她的面,把那些衣服丢进垃圾桶。尽管赖磊的解释似乎天衣无缝,马芳还是疑窦顿生:离婚这么久,为什么还保留着前妻的衣服?
5月的一天,赖磊有事出去了,这时厅里的电话响了,马芳接通一听,原来是赖磊的前妻阿丹打来的。阿丹得知马芳的真实身份后,要她转告赖磊,以后尽量少去学校打扰孩子,免得影响孩子的学习。
“对不起,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转告,你还是直接对他说吧。”马芳委婉地说。
阿丹沉默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想知道我和他为什么要离婚吗?”
“你想说就说吧,只要不无中生有,故意离间我和阿磊的感情就行。”马芳故作无所谓地说。
“我敢发誓,我说的句句是实,——他骨子里不安分,经常利用工作之便对女学员进行性骚扰,乱搞男女关系,好几次被我捉奸在床,无奈之下,只好跟他离婚。”
马芳正色道:“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偏听偏信没有证据的事情。”
“你等着,我很快可以帮你找到证据!一日夫妻百日恩,离婚后,我何尝不希望他收心敛性,做一个自重的、负责任的男人,不要再伤害无辜少女的心?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据我了解,他好像改变不大。”
从目前看,阿丹至少说对了一半。想到这里,马芳感到头皮发麻,全身的毛细血管都透着寒意。
“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旦找到证据,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轻易离开赖磊,让我们一起努力,纠正他的坏毛病,帮他重塑形象,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阿丹说出真实想法。
马芳别无选择。
赖磊回来后,马芳故作不经意间又问起他与前妻是怎么离婚的,他轻描淡写地说:“合不来,过不下去,只好离了。”
“是不是有人太花心,利用工作之便拈花惹草,遍播情种,才导致夫妻感情破裂?”马芳一语破的。
赖磊脸色大变,厉声说:“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人,我们可以马上从熟悉变回陌生,老死不再相见!”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说说,千万别当真。”马芳讪笑着说。
有一晚快到十点的时候,马芳突然接到阿丹打来的电话:“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赖磊和一个叫黄咪的学员保持暧昧关系快一年了,今晚他要和她共度良宵呢……”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要我拿出证据吗?所以我像以前那样,偷偷跟踪他。”
马芳赶到赖磊的住处,门被反锁,打不开,敲了半天门,身穿睡衣的赖磊才打开门,马芳气咻咻地冲进去,一番搜索,在客房的窗帘后面找到同样穿着睡衣的黄咪。
马芳心里一阵剧痛,犀利地瞥了赖磊一眼,转身夺门而出。
刚到家,赖磊也跟着进来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黄咪为了获得参加大赛的资格,故意引诱我……”
“真是师徒情深哪,居然把舞蹈练到床上去了!”马芳不无讥讽地说。
“相信我……”
“我不再相信,也无法相信,你自便吧!”马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不走,反而抱着她,不停地亲吻她的脸和脖子,说:“对不起,我不该冷落你,不该背着你对黄咪好,我发誓下不为例……”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说?让我们彼此放开对方,放开这段情,寻找各自想要的生活。”马芳奋力挣扎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赖磊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有别于其他女孩,为了爱才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始终没有想过放弃你。我想通了,以后再也不理睬黄咪,只爱你一个。”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已主动承认错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又何妨?想到这里,马芳又心软了,于是建议他要么转行,要么解除黄咪的学员资格。他都没有采纳,理由很简单,让他放弃事业,无异于让他放弃生命,如果无端取消一个学员的求学资格,显然无法服众。
四
重归于好后,赖磊好像变了一个人,几乎每晚都过来陪她。马芳以为他已经洗心革面,真心改过,即使他一连几天不跟她在一起,也不会在意。
一个周日的上午,马芳到赖磊家坐下没多久,他说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晚上才回来。
下午,马芳听到有人按门铃,打开门,看见一个愁容满面的女孩子站在门外,问她找谁,她说她是赖磊的学生,名叫小慧。
“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参加同学聚会了,如果你找他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马芳得体地说。
小慧听了,身体摇晃了一下,好像要摔倒,马芳连忙扶住她。小慧犹豫了几秒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马芳说:“我有点累,可以进去休息一下吗?”
“当然可以!”
小慧刚进门,突然捂住嘴巴,飞快地跑进卫生间呕吐起来,马芳递给她一叠纸巾,问她怎么了。
“我……我怀孕了!”小慧艰难地说,“我想叫他陪我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他是谁?”
小慧用怨怼的目光看着她,沉默不语。
“莫非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赖磊的?”马芳反应奇快。
“除了他还有谁?我刚到俱乐部的时候,他说喜欢我,背着其他学员狂热地追求我,得知我怀孕之后,三番五次催我到医院做人流。因为我年纪不小了,想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不听他的话。昨晚我想了一宿,觉得如果一厢情愿地把孩子生下来,会带来一大堆牵扯不清的问题,所以今天一早起来,想叫他陪我去医院,因为打不通他的手机,这才跑过来找他。”小慧说完放声大哭。
马芳心头升起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赖磊呀赖磊,你真是花心到家了,现在人家都打上门来了,看你怎么解释和收场!沉吟片刻,对小慧说,赖磊与黄咪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估计他脚踏三只船,建议她打电话向黄咪核实一下。
“他和黄咪的事我也早有耳闻,不过,我从来没有向黄咪求证过。今天,为了我,也为了你,我要把实情全告诉她。”小慧说着拿出手机,调出免提功能,当着马芳的面打电话给黄咪,说出所有真相。黄咪气得哇哇大叫:“你也是赖磊的女朋友,而且怀上了他的骨肉?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太可怕了!他刚到我家不久,正在跟隔壁的邻居打麻将呢,我现在找他算账去!”
马芳不胜惊诧,对着手机大声说:“你好,我是马芳!赖磊说出去参加同学聚会,怎么跑到你家来了?”
“他想撇开你跟我幽会,自然要找个并不高明的借口,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唉,看来我们都受骗了!”黄咪一声叹息。她说赖磊好几次对她表露真情,说对其他人的好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她的好才是真心的,她一直信以为真。
“至于马小姐,请恕我多嘴,赖磊把你描述成一个死乞白赖、自作多情的追求者,说你不但跑到他家纠缠不休,还跟踪他,甚至把我放在他家的衣服也扔掉了!”黄咪最后说。
无端被诋毁,马芳气不打一处来,也来个竹筒倒豆子,一吐为快:“赖磊在我面前同样把你说得一文不值,说你为了利用他,才跟他好,他还诅咒发誓,说将来一定跟你斩断情丝,从今往后只爱我一个。还有,你别听他信口雌黄,他亲手扔掉你的衣服,还骗我说那是前妻留下的……”
就这样,她们互相检举揭发赖磊的“罪行”。
为了揭穿伪君子的真实面目,马芳和小慧联袂来到小慧家。赖磊打完麻将回来,面对“三堂会审”的“壮观”场面,胆怯了、心虚了,转身夺门而逃……
五
结局出人意表。
几天后,赖磊主动向马芳和黄咪提出分手并道歉,说这些天内心十分纠结,备受良心的谴责,深深认识到真爱的唯一性和排他性,为此,他说服小慧原谅他,嫁给他,把孩子生下来。为了把完整的爱交给小慧和未来的小生命,他发誓不再游戏爱情,做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马芳和黄咪的反应出奇一致,说为他的决定感到欣慰,希望他说到做到,永远善待爱情、善待小慧。
半年后,小慧打电话向马芳报喜说,赖磊说到做到,已经改过自新,为了告别旧我,跳槽到一家中学从事体育教学,跟所有女学员断绝了联系,同时兑现跟她结婚的承诺。
“恭喜你!”说完这句话,马芳突然泪水潸然。
哭泣的玫瑰
求知路上,年届知命之年的男子为年轻女教师的人格魅力所倾倒,只管一厢情愿地倾泻爱慕之情,无奈一再被推出心门之外。
痴情老汉情到深处心理扭曲,柔弱女子情何以堪?
没有感情的爱固然可耻,一厢情愿的爱同样令人不齿,如果企图用下作的手段达到爱的目的,则是流氓加懦夫的行径。原本,情窦初开的心被人追逐着是一种甜蜜、一种幸福,但是如今于她是一种难言的煎熬,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怎么办?怎么办?一个个问号像一记记重锤,敲得她头痛欲裂。
一
汪霞大学毕业后,到一家电脑培训学校担任培训老师。曾几何时,一场一厢情愿的忘年恋,像狂风骤雨般袭向她,意想不到的结局,令她心有余悸。
2009年8月的一天,学校来了个姓肖的学员,因为他快到“知天命”之年,真正的大龄学员,大家都叫他老肖。
老肖是一家公司的机械工程师,这几年命运多舛,祸不单行,先是妻子因患肺癌不幸去世,接着,十二岁的儿子在放学途中走失,至今下落不明。由于种种原因,老肖至今尚未续弦,每天一回到家就倍觉孤凄,为了打发时间,于是报名参加电脑培训,每晚骑着摩托车过来上课。
汪霞是个心无城府的女孩,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老肖颇为赏识,感佩之余,格外用心地指导他。
有一晚上完课,老肖悄悄地对汪霞说,为了感谢她诲人不倦之恩,他想请她吃宵夜,希望她赏脸。汪霞以担心其他学员说闲话为由拒绝了,老肖只好作罢。
几天后,老肖又提出请她吃宵夜,再次被婉拒,这一回,老肖的老脸挂不住了:“学生请老师吃饭,天经地义,碍着谁了?谁爱嚼舌头,让谁嚼去,我不管!”老顽童式的偏激之情溢于言表。盛情难却,汪霞决定破例一回。
汪霞租住的蜗居离公司只有两公里之遥,平时安步当车。当晚,肖叔请她到学校对面的酒楼吃完宵夜,顺路载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