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阳光明媚。两人就这样,一直拥抱着,迎来了他们新的一天。
“我麻了,抱我回房里吧。”江小桐娇媚地对穆仁生说。
“好。”穆仁生把她一抱而起。
“想一直就这样抱着不放吗?”江小桐试问他。
“嗯!”穆仁生重重地点着头。江小桐呵呵地幸福笑了。
穆仁生几时看见过江小桐如此妩媚的笑?他也不禁心波荡漾,神魂迷醉。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惊醒,手机在茶几上,他想去接。
“先把我抱回房里。”江小桐娇气地说。
穆仁生就把她抱回床上,然后就跑出来,匆忙按下接听键,所幸,对方还没有挂。
“喂,是小生吗?”那头竟然传来了母亲的呼声。
“妈,我是小生。”听见母亲熟悉的声音,穆仁生顿觉欢欣鼓舞。
“喂,是小生啊,我是妈啊,纱纱,纱纱从树上,摔,摔下来了……”那头母亲的呼声变为了哽咽声。
纱纱从树上摔下来了?穆仁生听到这个消息也顿时整个呆了,脑海马上翻起纱纱可爱俏皮的动人模样。天啊,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可人儿受伤的?
“妈,你别急,我现在就回来看看。”穆仁生情牵妹妹,一时心急,许下了一个承诺。
“是谁啊?看你急的那个样子。”这时,江小桐已经在房里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问道。
“是我妈来的电话,我的妹妹从树上摔下来了,我现在就要去车站坐车回去看看。”穆仁生急得额头也微微渗出汗来。
江小桐阻住他,抽出纸巾,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印吸,心疼地说:“别急嘛,我有车,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你也去?”穆仁生诧异地问。
江小桐却问:“怎么了?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去你家拜访你父母不是很应该吗?”
穆仁生感激地捉住江小桐的手,却担心地说:“只是,我老家龌龊,怕委屈了你。”
江小桐舒心一笑,“别忘了,我也是农村出来了。别把我当娇小姐,插秧、割禾,我还是一把手呢。”
穆仁生见说她不过,便欣然同意了。
但是,江小桐没有一上车就驱车向郊外驶去,反而驶向了闹市。
“哎,我家不是从这里去的?”穆仁生看见路向不对,便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今天是中秋节,又是我第一次见你的父母,能不备上一些礼物吗?”江小桐向他歉意一笑,却坦露她的心意。
“嘿,我都给中秋节给忘了。”穆仁生恍然,他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江小桐看了他一眼,宽容地开解他:“这个哪有怪你呢,你已经被妹妹的事急成大头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吗?”
不久,车厢后座挤满了整整一车礼物和食物,穆仁生也深感震憾,“这,太破费了吧。”
江小桐却笑说:“这算得了什么?昨晚临收市的时候,我粗略总计了一下,你一晚就给我赚了三万多,这些礼物还不到你赚的三分之一呢。”
“就算是这样,这出手也太重了吧。”穆仁生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贵的礼物,他一时还是无法接受得下。
“别小气了,这八九千礼品,算是你的奖金,怎么样?我给你花了。”江小桐也知道穆仁生无功不受禄那种正直。便随便替他找了个理由。
穆仁生知道又无法说得服她,也就默默感激了。
很快,车子上国道,转县道,开始穿山越岭,在越过一个穆仁生非常熟悉的河滩,他已经捺按不住兴奋的心情了。
车子翻过一个山岭,便向一个盆地下俯冲,快到熟悉的路口,他对江小桐喊了一声,“就在前面的路口拐进去吧。”
“这里就是你的家乡呀!”进入家乡熟悉的村公路,路两旁便是金灿灿,沉甸甸的的稻穗,遍野金黄,随风飘香,江小桐也很喜欢在满目稻海麦浪的山野上开着轿车向着天高云淡的山边恣意奔驰。
“你在笑什么?”穆仁生发觉江小桐一路上意气风发,嘴角上泛起的笑容,久久不隐。
“兴奋啊,因为这就是小生你的土生土长的地方。”
穿过山野后,景象豁然开朗,参差不齐的屋舍,分布在一个小山丘前后,村前被一条小河流环绕而过,江小桐驾着车随着穆仁生的指挥,辗过新浇筑的水泥板桥,顺着一个大菜园边蜿蜒而入,在一家低矮的平房前停下。
甫一下车,穆仁生就直奔屋内。
“小生!”母亲从穆纱纱的房间里叫了出来,穆仁生遁声看去,才看到房间里挤满了人。
他礼貌地向父亲母亲问候,又应了妙妙和纱纱的敬爱。还发现有一个二六七的年轻的医生,坐在纱纱的床沿,正细致地替纱纱敷上中草药,他听见穆仁生的声音,也不禁回过头来。
穆仁生一看他,就惊奇地问:“咦,师兄,怎么是你?”
这时,师兄也发现了他,便敬重地说:“是呀,师父全家移民外国了,咱就再跟父亲学中医了。”
穆仁生能够再见儿时一起练功的师兄,很是感慨,但听到师父移民的消息却惋惜地说,“当年,你们都练得不错的,真是可惜了。”
“嘿,这年代,练武没出息,养不活人,还是踏实一点做个医生,为村民做点实事的好。”师兄却成熟地说。
“这当医生好啊,看这几条村里,最有出息就是你了。”穆父也在旁边插嘴。
师兄也被穆父赞得不好意思地借敷药避开去。
“纱纱,痛吗?”穆仁生看着穆纱纱一下一下的蹙眉呲牙,好像也感到她的辛苦。
穆纱纱忍着痛地点点头。
“不用怕,姐姐,先送你一台MP3,听着歌就不觉得疼了。”江小桐在穆仁生的背后挤上前,熟练地替她开了机,欣然地递上一台迷你小巧的MP3给穆纱纱。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穆仁生连忙介绍说:“哦,爸,妈,她叫小桐,”转而向江小桐一一引见各位,“小桐,这是我爸,我妈,这两个就是我的妹妹,这个就妙妙,躺着那个就是纱纱了,还有,这位医生竟然是我几年不见的师兄。”
“大家好,伯父,伯母好。纱纱,这是姐姐的见面礼,喜欢吗?”江小桐盈盈一笑地对纱纱说。
纱纱瞟了一眼穆父后,满心欢喜地接过,“喜欢,多谢小桐姐。”
穆父看见女儿开心,也霜脸解颐。
脆生生的童音,叫穆仁生和江小桐听了,也心酸不已。
“是怎样摔成这样的?”穆仁生问母亲。
母亲叹了一口气地说,“都怪我,是我叫她们去村后三叔公种的那棵栗树上敲几个板栗子下来,拌烧子鸡的,不料,就,就出事了……”粗鄙的母亲说着说着,也因为连累了女儿而泪水潸下。
穆仁生气愤地说,“我去看看。”
江小桐和穆妙妙也连忙跟了出去。
村后,临近山边,一枝独秀地长着一棵老栗树,皮裂叶烂,是三叔公年轻的时候种下的,至今恐怕也有四五十年光景。
穆仁生赶到的时候,赖若兮已经站在树下了,穆仁生看见她,心头才想起对付植物,他应该用植物的方法。
江小桐惊问:“小若兮,你怎么来了?”
穆仁生上前便问,“它怎么了?有问题吗?”
赖若兮没有回答江小桐,却回答穆仁生说,“我也是刚到,刚察看了它的生长环境和生长情况,是发现有点异常,详情你自己问他。”
说完,举手示意穆仁生用在大学校园的方法。
穆仁生即时伸展右手,曲肱屈臂,五指微扣,中指突出,轻声问:“栗树,你听得到吗?”
“听到了,”穆仁生的耳边传来了一道苍老而瓮声的声音,“公子,老朽知罪,孽枝摔人,是我不对。”
穆仁生一怔,对于栗树的勇于认错,他大感意外,“明知不对,为什么还摔了人?”
“唉,故友三叔,离村奔城,随儿享福,不料前天,老朽听闻,他遭受儿媳气死,老朽一时悲痛欲绝!”
穆仁生不禁一愕,他想不到老栗树的背后会有个如此哀恸的故事,更不知三叔公就在前几天已经辞世。他也伤感地问:“是你心情不好,所以就摔人了?”
“是,是啊。是老泪湿枝,一时不察,滑倒了小妹,老朽愧疚!”栗树哀伤故人,泪洒满树,其情之切,人所不及!
穆仁生想像寂夜孤树,无语凝哽,思及故人,泪如泉涌的情景,也深感同情,“如今,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公子不罪,老朽幸之,今惟故人之骨灰,得伴孤根,庆之幸之。”
“这事好办,我会转告他的儿子,分点骨灰葬在你树下的。你自己也不要太伤心了,继续为村民开花结果吧。”说完,他收回右手,中断了联络。
江小桐上前为他拭泪,他才发觉,刚才通话间,也不自觉地潸然泪下。
“发生了什么事吗?”江小桐温柔地问。
“它知道了三叔公辞世的消息,很伤心,泪流满枝,滑倒了纱纱。”穆仁生幽幽地说。妙妙在他身旁,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赖若兮走近树前,双手按树,叱声:“开泪门!世人一宿百年命,老树从此拭心镜。”
语毕,罡风四起,百草俯首,稻穗躬身,江小桐和穆妙妙被吹得眯着眼,伏向穆仁生的身上,穆仁生拥着她们,冷眼看着栗树的粗皮噼噼啪啪地连续爆开,浊流汩汩裂处涌出,直奔稻田,气势悲壮,见者心酸。
赖若兮转身对穆仁生说:“好了,我的事情已经完了,你答应它的事,一定要办到。”
说完,径自向山上走去。
“哎,你不一起吃了午饭再走吗?”江小桐追问。
赖若兮扭头对她冷冷地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饭了?”
江小桐和穆妙妙一听,不禁愕然。江小桐低头一想,发觉真的没有看过赖若兮吃过饭。当她想再问的时候,赖若兮已经走上了半山,在茅草之中若隐若现。
“她去哪?”穆妙妙问。
“走吧,不用理她,她总是这么古怪的。”穆仁生拥着她们俩,也转身回村去。
回到家门口,正巧碰到师兄向穆父告辞,穆仁生连忙拉住他,“师兄,咋这么快就走了?在这里一起吃了午饭再走嘛,一来我们师兄俩也叙叙旧……”
师兄却截话说,“小生,本来我也有这样的意思,但是,刚才有人相请,西村有人被蛇咬了,要我马上到场,这顿饭,以后再和你吃了。”
听到师兄如此有医德,便放开他,说:“看师兄这么忙,我也不好意思了。”
师兄拜谢,转身便匆匆离去。
穆仁生望着师兄的背影,深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