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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吵闹也不说谎

我叫马格丽特·柯那,17岁。??

?

???不过我现在是一具尸体。?

?

???那天早上,那辆失控的马车从我身上轧了过去。

???我的额头裂开了,流出鲜美艳红色,金色长发被车轮搅拌了好几下后也被强行拽落了不少。我生前最爱笑,车轮就把我的嘴开口开得更大,直到脸颊上,我从来没笑得那么不矜持过。还有,我的锁骨“喀拉”地唱了一个高音,好像裂了,差不多也该断了吧。??

????可惜了我的耳环,那可是凡多姆海伍公司破例出款的限量耳环,估计它们已经破裂在车轮下了吧……

???这下子这款耳环更少了,肯定会升值。??

?

???不过好像升不升值不关我事了,我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

??说起来轧死我的那辆马车,真是辆漂亮的马车,褐色的车门上还有精致的花边,车窗上还挂着枣红色的窗帘,质地很细腻,车轮子用很讲究的烤漆涂过一遍,只是它毫不懂怜香惜玉,把我的眼球全轧烂了。??

???我现在可真丑!上帝一定觉得我太丑,都不会收留我,我只是一具丑陋尸体而已。?

????

???我的灵魂,貌似已经被收走了。啊,我想想,是个有着红色头发还拿着电锯的…天使?我喜欢她的高跟鞋,要是当时能说话,一定问她是哪里买的。?

?

????哎,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我回看过了好几遍我的走马灯回忆,就好像我已经活了几个人生,我觉得我已经很淡然了,说话也不像个17岁的丫头,倒像是个罗罗嗦嗦的老太婆。可是对一具尸体来讲,除了看自己的走马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干了。好无聊,很想试一点新的东西,于是,我试着倒着看走马灯。?

?

?????马车轧死我的前一天,我订婚了…??

?

?????走马灯上,我趴在未婚夫的怀里笑。??

????

??????是啊,我,最爱笑了……??

??????我们一起去看过婚纱,还选好了教堂,买好了戒指。??

???????可惜,我,现在,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我这么丑陋,他一定会嫌弃我吧,他会找到更好的姑娘,然后去看婚纱,选教堂,买好戒指。然后结婚,生子……

??????

??????他一定会幸福……??

??????

妈妈在我的订婚晚宴上紧紧地抱着我,我笑着说,妈妈,我们贵族是要讲公众形象的啊,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了她。

????走马灯像电影一样闪过,在我脸上留下光斑,

爸爸用手拍拍我的未婚夫,然后看看我,却什么都没说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不敢看了,那个活着的我像个****一样,在那里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不停的笑。开什么玩笑,我已经看了这么多下次的走马灯,我早就释然了,我……

走马灯无情地让我看到,我的未婚夫告诉我,他最喜欢和我在一起,问我,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而我,笑了。

?????是啊,我最爱笑了…我也很幸福……我………???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才17岁!大家都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而现在呢?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呢?我却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我双手抱着头,在黑暗里颤抖……??

?????什么淡然了!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什么释然了,我就是个骗子而已。

????

????走马灯放完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坐在黑暗里,坐了好久,好久。我想,也许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吧,已经久到所有人都可以忘记我。

反正对于一具尸体来说,时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

?

????“哒…哒…”有皮靴落地的声音传来………??

??????“咦嘻嘻,小生有礼了~”?

??????我抬头一看,这个自称小生的,有一头银色的头发,刘海很久没剪了吧,把眼睛遮地很严实。穿着灰黑色的丧仪人服,腰间带着一串金色的腰牌。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我承认我有些幸灾乐祸,看到他那道疤,让我觉得自己脸上的伤口或许也很有阳刚美。??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的靴子,比那个红发天使还要漂亮!??

也许我该问问他是哪里买的。

????“咦嘻嘻~”怪人笑了一下,然后屈身,把帽子拿在手中,行了一个绅士礼。??

?????接着,他把帽子又戴回头上,就在他戴帽子的一瞬间,他浑身从上到下变了装!他换上了卓别林的衣服,只是胸前配了一朵惨白色的玫瑰花。???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拿着他那根破拐杖,甩了起来。配合着他那件有些褴缕西装外套。扎成马尾的银发随着他的滑稽的舞步不停地飘扬着。还有他那一瞥可笑又可爱的小胡子……??

?????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默片电影,没有人讲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看谁。??

?这比走马灯有意思多了,我真想就一直看下去,也许他不会停下来?

“啪!”他轻轻地把拐杖戳到地上,啊?看起来,是要结束了。接着,他又低头向我行了一个落幕礼,他的帽子还掉到了地上!??

??????黑暗中我大笑着鼓掌,真是个怪人,卓别林是20世纪初的演员,这个怪人怎么在现在(19世纪末)就知道啊???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怪先生把礼帽戴好,“咦嘻嘻,还满意吗?可爱的客人。”??

????“很满意,那么,我需要付看表演的费用吗?”我问。?

????“只要你,不吵闹,不撒谎,就可以了,咦嘻嘻~”?

???????不吵闹,不撒谎,我是一具尸体,不做到这些才难。??

?????“喜欢小生的表演的话,小生可以把这段表演的录像接在你的走马灯回忆上呢~”?

???????小生,他看起来绝对是比谁的年纪都大,却总称自己做小生。??但是,看着他的表演,我就开心,我可以像生前一样笑,而且也不用担心脸颊上的伤口会弄疼我。

????

?“咔咔咔咔”走马灯又再放映,怪先生在我的走马灯上接着一卷新的胶片,新胶片上是怪先生滑稽的舞步。??我就站在他旁边,微微转头,瞥见了他的侧脸。??

?????他戴了很漂亮的耳饰,黑色配古银,比凡多姆海伍公司出的限量版还好看。他的皮肤皮肤很白,像大理石,很细腻,很光滑…(刘乱入了)很冰冷…??

?

??????走马灯还在放映着…??

?????

?????他笑着,但是他的笑却好像警告我不要靠近,透着一丝迷人却危险的气息,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可怕秘密。?

?????那是什么秘密?我却小心翼翼地靠近…??

?

?????走马灯好似慢了下来…?

?

?????隐匿在厚厚的银色刘海后…我悄悄地再靠近,他的眼睛,青绿色,在黑暗里,还闪着美丽的……“磷光”??那光好冷,好冷,在刀疤的陪衬下,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气……但是,既摄人,却又诱人,好美……

?????他突然转过头!我一下子清醒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接完了呢,”他依旧转过头来笑着,装作不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挥了挥长长的袖子,“那么,别忘了小生的出场费哦,可爱的客人,再见了,咦嘻嘻~”?

?

??????再见……如果,真的还可以再见的话…??

?

?????“您会说谎吗?”我问。??

?????“咦嘻嘻~”?他却并没有想回答我的意思,只是依然笑着转身,但毫无留意地,伴着冷冰冰的皮靴的“哒哒”声,隐没在他出现的那片黑暗里…??

?

?

?

???????“你可以走了……”我转过身,看着他接好的走马灯“咔咔咔咔”地走着,我试着像他一样地笑。

“我只是一具不会说谎,不会吵闹的尸体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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