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心离去,寝宫门被关上,阮玉立即推开萧尧,难得结巴:“想依着便让你依着……你怎还不停蹭……”
“谁让你没事拈花惹草,那宁心明显不是省油的灯。”萧尧提了裙摆,款款落座。
“什么拈花惹草,她是我皇妹。”阮玉也坐下,对萧尧的说法颇有意见。
“可人家没把你当‘哥哥’呢,”萧尧捻起一只茶杯,语气轻飘飘的,“不然,怎会叫我离‘她的阮玉哥哥’远点呢?”
阮玉惊,他万万没想到,宁心缠着他竟是抱着这种心思。要不是萧尧,他只怕永远不会发现吧,如此下去终将酿成大祸……
“不要感谢我,为了我的未来相公,这是应该做的。”萧尧抿着茶水,滋润得红唇更为娇艳。
“未来相公?”阮玉的手指叩击着桌面,撇嘴,“可别当真。”
“是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未来皇后的,难不成这么快就反悔了?”萧尧轻咬唇,秀目低垂,“也罢,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阮玉终于怒了:“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男人,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弱女子!”
阮玉话一出口便后悔了。那次阮玉在红颜阁初见作女妆打扮的萧尧时,便知晓萧尧是极其注重外表的,就算穿女装也是只穿轻灵的纱裙来衬托其飘渺;而现在这一身大家闺秀打扮显然是为了端好未来皇后的架子,才不至于令阮玉身陷囹圄。
阮玉欲解释,萧尧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猛地起身,将阮玉圈在座椅之间,眼底的认真让阮玉不敢直视。萧尧凑近阮玉的耳畔,朱唇轻启:“这不是怕太强硬把你吓到了么。既然你喜欢那种调调,那便记好了:你,是我萧尧的人……睡吧……”
阮玉听得最后两个字立即警惕,却被额头上突然的温热触感惑了心神,然后又渐渐陷入了沉睡……
萧尧的迷药下的并不重,午憩时间稍过,阮玉便转醒。虽然这一睡令阮玉扫清了所有疲惫,但却依然恨得牙痒。明明自己对谁都留有三分警惕,怎就是无法提防萧尧?一次中迷药可以理解是疏忽,两次是防不胜防,而三次就是蠢了……
……
天明,蝉静。已渐入秋,天气微凉。蒙蒙的雾笼罩大地,笼罩皇宫,笼罩着一切不为人知的密辛。
早朝毕,阮玉随着顾西辰来到地牢。
地牢里光线昏暗,偶尔的几个火把忽明忽暗地耀着两边牢房里的重罪犯人,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霉味,不时有老鼠爬虫跑过……
阮玉目不斜视地跟着带路的顾西辰来到最深处的牢房,丝毫不理会两边传来的哀嚎。
底牢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锁在架子上,无力地耷拉着头,身上的衣服无一完处,密密匝匝的鞭痕凌乱散布。那人听到有脚步声,手指略一颤,缓缓抬头,眼中突然一片赤红,张嘴欲语,却只扑扑地吐出血水……
阮玉望着阮战,没有丝毫怜悯,声音冷淡:“你何必呢,只要你出堂指证阮怀远,也不会如此生不如死。”
阮玉吐尽口中的血水,嘶哑着开口:“不可能……”
阮玉表情未变,掏出一张纸条,摊到阮战面前:“认得这字迹吧。你还想护着他?”这张纸条就是那日影截下的阮怀远送出去的密函。
“护着他?他这点心思我早猜到了……”阮战看着纸条,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轻蔑,“我不愿指证,因为我想看你们如何为了皇位相互残杀,哈哈哈……”
阮战笑得癫狂,牵动了伤势,一股股血水不断冒出,眸子里全是死寂。
“原来你只求一死……”阮玉叹气,转身欲走,“我这做弟弟的怎能不做些什么呢……把二皇嫂送下去陪你如何?”
“你……等等!”阮战的笑突然停止,见阮玉说走就走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立即开口。
阮玉闻言转身,胸有成竹,笑意盈盈。
“放过翡儿……”阮战眼底闪过一丝痛惜,咬牙道,“我出堂……”
“皇兄能想通,如此甚好。”阮玉以纸扇掩唇,轻笑,“事成之后,我便放了你们。你们若愿意归隐山林,做一对寻常夫妻也是不错的。”
听得阮玉此言,阮战没有丝毫喜意,轻轻摇头:“不用了……我任你处置。我只求你好好安顿翡儿,她是无辜的……”
“……好。”阮玉回头,大步向地牢外走去。
地牢里里的阴暗让人倍受压抑,地牢外的光亮让一切污浊都无法逃避。阮玉被亮光扎眼,略低头侧身,在光明下的半边脸没有表情,在黑暗里的半边脸不需要表情。“……我是不是很坏……”阮玉声音平淡,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顾西辰。
阮玉记得南宫翡,那个总是笑的无忧无虑的女子,那个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少有的对阮玉真心好的女子。阮玉不想拿她来作威胁,可别无选择……
顾西辰沉默,却在阮玉快要绝望的时候将阮玉的脸埋入自己的怀抱,柔声道:“若你真的坏,便不会问这种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