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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噢!今夜不许说鬼!

电视台中庭,几名男子正与小货车奋战着。小山猫临时坏了,所有的工作只好靠人力完成,原来要卸下卡车上的货物有这么困难。

“哇!这是在干吗?美男秀吗?除了学长合格点,其他的完全是滥竽充数嘛!”张英男挽着丛云路过,两人正悠闲地晃回电视台,又一季新节目——“噢!今夜不许说鬼!”准备开录了。丛云八成是这个灵异节目里最长寿的女主持。

“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在那里说泄气话,什么叫只有学长一人合格,这年头流行性格男,性格男啊!”张正杰刻意地挤压上臂,以显示他锻炼过的肌肉。一群男的全裸着上身在那里瞎忙,脱下上衣后才发现,何弼学瘦归瘦,里头最结实的反而是他。

“何弼学,你在做什么?”电视台高层标哥气冲冲地奔了出来,脸色青了一半他从来只听说过有人抬棺抗议,还没听说有谁会疯到把棺材摆到家里来。oK!就算电视台不是他家,但也不必这么夸张吧!

“新节目的布景啊!想想看,如果开场是小云从里面蹦出来,炫吧?”何弼学擦了擦汗笑了起来,整个人让太阳晒得有些泛红。这么辛苦的工作,他却玩得这么开心,果然是非一般人所能理解的王牌灵异节目制作人。

“OK、OK……我没阻止你耍嘘头,你大可以叫道具组帮你做一副,干吗弄个真的来?靠……木质还这么好,我死后搞不好还睡不起这副棺材!”标哥气急败坏,何弼学的灵异节目虽然是收视保证,不过他这位制作人实在很会烧钱,完全只能用花钱如流水几个字来形容他。

“你的道具组给我这个东西……”何弼学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副棺木,伸脚一踢,破了个大洞。

“这完全配不上我们家小云的身份地位!对吧?”何弼学转头询问丛云的意思,后者十分配合地猛点头。虽然要她躺进棺材里是会有点心理阴影,不过身为节目女主持,她向来力挺自家的制作人。

“那这样……我是不是要打扮成吸血鬼?”丛云咯咯地笑着。一旁的男人们不由得开始想象她穿着低胸束腰洋装的样子……何弼学果然是位好制作啊!

“不不不!这是中式的棺木,穿旗袍……那个那个谁,叫服装师替小云找一件旗袍,叉开高一点,小云腿漂亮嘛!”何弼学在工作时很有主见,其他的男人又开始想象一个有漂亮美腿的女僵尸……何弼学真是有品位,不愧是钓过火辣美女当女友的男人。

“呵呵!学长好讨厌哦!我也来帮忙!”丛云嗲声嗲气地甜笑着,举手自愿加入,让原本在一旁很不满何弼学退货的道具组都忍不住跟进来瞎搅和。

太平洋会议室又弥漫着烟味、酒气,何弼学埋头于资料本里制作小组的其余人员则为了节目的新单元吵翻了天,开录之前还搞不清楚究竟要做些什么。

“学长!你也说句话啊!”张正杰大力地拍了一下何弼学的背,后者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没壮到可以让人这样用力拍而不感到痛啊!

“说什么?不是决定了要做妖怪大全吗?我正在挑选要请谁来上节目啊!”何弼学没好气,他不是正忙着埋头阅读那些寄过来的自荐信?

“妖怪大全?学长你还不死心啊?”高晓华长叹,何弼学想做一件事就非做成不可,也不管这事究竟合不合理,哪有妖怪会自己上节目承认自己不是人类?

“干吗要死心?很酷不是吗?多有话题性!”何弼学哼哼两声。“话题性?我只看到危险性!喂……学长,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厉害,是假的上节目也就算了,万一……不是万一,是一定!上节目的是真的妖怪,他要吃你,你躲得掉?拜托不要连累我们啊,我只是个普通又善良的小老百姓!”张正杰哀叫,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何弼学的前科太恐怖了,连死两个女主持,没人想当下一个。

“什么妖怪要吃人?”管彤开了门,笑眯眯地闯了进来,制作小组又是一阵大惊小怪。这位狐仙大人长相俊美,个性又随和自从下山之后,跟灵异节目的制作小组混得十分熟稔。更重要的是,从何弼学那里听来的,管彤跟那位帅气、俊美但是道术半桶水的天师殷坚是青梅竹马。一个灵异节目制作、一个狐仙、一个天师,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真是怎么想怎么有趣。

“你来干吗?”何弼学瞅了对方一眼,管彤则故意凑到他面前晃啊晃。这两人同居后,日子热闹得厉害,大概是前世有怨、今生又结仇,房子明明是殷坚的,何弼学在房租上居然有胆子给他煽风点火。

“我在隔壁棚录像啊!Fashion Show!我的品位跟你有落差!”管彤在何弼学身边夸张地走着台步,那两个钱鬼开的房租是天价,他虽然是狐仙,却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不努力一点是不行的。

这边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那头是一群人好奇地频频张望,坐山观虎斗。其中张正杰尤其积极,正事一扔,账册抓,开赌了。

“来啊来啊!先押先赢,买定离手啊!”张正杰这个猪头热血沸腾地叫卖着,不过赔率是一面倒,好歹是只修行了上百年的狐仙呀!全都押管彤胜,那还赌个屁?

“不能这么算啊!狐狸毕竟狡猾,我看学长很难是对手,平常就够笨了,吵起架来很难得胜啊!不是兄弟们不给面子,是学长战绩太难看。”高晓华冷静地分析,平日看何弼学跟殷坚吵,他哪一次赢过?这根本是一面倒的比赛。

“那我押学长赢,五千!”丛云丢了几张大钞出来。

“小云!赌博最忌讳的是投入私人情感啊!你完蛋了!”张正杰奸笑两声。

这一头赌得尽兴,那一头似乎也快吵完了,很出人意料的是,何弼学并没有处在下风,这家伙可能是让殷坚骂久了,也变得尖酸刻薄了许多。

“好样的啊……低能儿……”管彤冷笑着。

“彼此彼此……畜生!”何弼学实在气不过,殷坚骂他笨就已经够让人不能容忍了,现在家里还多一个,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你……看不出来,居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管彤脸色一变,反正他就是吃饱了撑着要找何弼学的麻烦,一个小小凡人居然也敢招惹他?

“哈!不好意思!你损人的功力差殷坚太多了!抱歉!”何弼学凑到管彤耳边哼哼两声,后者气得快炸了。只见何弼学得意地晃到张正杰身边,一把拿走丛云刚赢走的那笔钱,“充公!没收!”

“学长!看来你不只学到坚哥的恶毒,连贪钱这么坏的习惯也传染上了!”一群人在那里叫嚣,最不平的还是丛云,连美女的钱也不放过?

“你试试一个月内连毁两台车,我看你们抢不抢钱?停在大楼旁也会被人砸个正着……我的车啊……”

玻璃杯炸了个粉碎,殷坚无辜地耸耸肩,殷琳则是长叹一口气。这么简单的一招玄光术,殷坚可以学上一整个星期,毁掉无数可以盛水的容器。

“小侄子啊……我叫你集中精神,但也不用那么集中啊!玄光术只是个小咒语,用不着像有杀父之仇似的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那只是一杯水而己啊!”殷琳惨叫。这段日子里,殷坚平均一天之间总有两三个小时被她抓来练道术,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本领太高,放火龙、五雷轰顶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反而这种简单的不伤人性命的道术,无论怎么练都是失败。

“我已经够放松了……”殷坚摆摆手,这事能怪他吗?集中精神,玻璃杯就破了。不集中,又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要他怎样?

“不用这么急吧?练功修法本来就要慢慢来啊!”吴进在一旁打圆场,他是很心疼他的“水晶杯”,那两姑侄到底知不知道碎了一地的杯子其实很贵?

“怎么不用急?那个武敏华不知道为什么会懂得殷家的道术,这点很严重你知道吗?殷家道术向不外传,可他不但懂,还很精!这不是开玩笑啊!万一还有其他人会,小侄子倒霉地撞上,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殷琳气愤地破口大骂,连她手里的殷家古籍都是不全的,一想到有人比她还厉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死?你不是说过殷坚不会死吗?”吴进傻傻地问。殷坚脸色一变,殷琳大感不妙,一个劲儿地猛道歉,她无意间泄漏了殷坚的秘密。

“你别怪小琳啊!她无心的。”吴进急忙替女友说话,殷坚则是无所谓地摇摇头。

“算了,我也不想瞒你,反正等你变成我小姑丈了也还是会知道。”殷坚轻声笑着,吴进这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然当场脸红了。

“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那个……何同学知道吗?”吴进显然马上当自己是殷坚的小姑丈了,显出长辈关心晚辈的气势。

“我没瞒他啊!”殷坚老实回答,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他还真是奇人!”吴进啧啧有声。

“是啊!他神经真的很粗。”殷坚低声笑着。又想到在家的时候,何弼学跟管彤凑在一起,绝对是低次元的大呼小叫,一想到这个头又痛了。

“不要岔题!我要你去办的事呢?我不相信武敏华那里没有我殷家的古籍,这个贱人肯定是偷的!”殷琳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她殷家的古籍竟然落在这种败类手上,真是污辱了那本书。

“这……我只是个学者啊!”吴进很为难,殷琳的想法很天真,去抄家啊!把古籍搜出来,她就没想过那里是“凶案现场。”

“学者就可以嚣张吗?一点用都没有……”殷琳念念叨叨。她是家里排行最小的,自然让人捧在掌心,现在吴进又处处当她是宝,自然被惯得更加无法无天,气焰嚣张得连殷坚都看不下去。

“小姑姑,拜托你对小姑丈好一点,这年头眼睛像他这么瞎的男人己经很少见了。”殷坚非常正义地帮吴进说了两句,后者只能干笑两声。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我跟严丽提过了小丽他们家政商关系很好,应该有办法,可惜她最近忙着谈恋爱……”吴进话还没说完,殷琳眼睛一亮。

“严丽在谈恋爱?春天到了啊?”殷琳非常惊讶,严丽这位女强人居然也有人敢要。

“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企业家二代,或是什么富家公子传出绯闻?”殷坚疑惑地问。他完全让何弼学带坏了,闲暇没事时也翻翻八卦杂志。

“听说是她公司的小保安。为了避税,她买了很多古董,也办了很多次展览,她本来邀我们一起去,结果听说被抢了,是那个小保安救了她……”吴进察觉殷琳很感兴趣,自然说得很起劲话刚说到一半,门铃声突然响起。

门外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理着短发的高个儿年轻人,显得有些腼腆,看起来十分纯良老实,他恭敬地递了份活页夹给吴进。

“何士玮?”吴进很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后者一愣,跟着诚实地点点头。

“替我跟严小姐问声好。”吴进贼贼地笑了起来,外头那个年轻人又是一愣,跟着搔搔头,尴尬地笑了两声赶紧离开。

“那个就是严丽的男友?真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啊!”殷琳幽魂似的飘到门边,盯着对方背影感叹两声。比起吴进这个完全学者样貌的男人,严丽的男友则拥有经过大量运动锻炼出来的好身材,确实优秀许多。

“小琳!”吴进非常受伤地哀号,殷琳则像得逞似的轻笑起来。殷坚完全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走活页夹,识相地闪到角落里看了起来。过了半秒后,他整个人突然弹了起来,非常震惊地瞪着手里的影印本。

“怎么没人告诉我,殷家跟那四件玉器也有关?”

“小侄子……你真是跟何同学混久了,智商也跟着变低。四件玉器分别由四个古老的家族保管,既然有丛家、严家跟吴家,你怎么就没想到殷家也是其中一分子?”殷琳十分地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激动什么?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殷坚有点不满。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殷琳答得理所当然。

“这事不能怪小琳,其实她也不清楚,是我告诉她四个家族里也包含殷家的,只是殷家一早就摆明了不管玉器这件事,所以你们反而不知道真相。”吴进连忙替女友说话。

殷坚拿着那份复印件越看脸色越怪异,也让殷琳跟着担心起来,忍不住凑了过来一起细读。这份复印件是殷家祖先手写的记录,除了有许多失传的道术之外,还记载了大量有关四件玉器以及长生石的秘密,大部分数据他们已经从吴进那里知道了,唯独其中一段,殷坚看得手心直冒汗。

四件玉器和长生石除了关系到那个帝王家的风水宝穴之外,本身就具有奇特的力量。相传凑齐了五件东西,可以起死回生、再世为人,殷坚咽了咽口水,这就是说他有机会……变成活人……

“我回来了……”何弼学用脚踹开门,一大叠资料跌了一地,他呆望着这堆文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如果喵在该多好。

面对空无人的客厅,突然有种很寂寞的感觉。喵去投胎了,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虽然殷坚再三告诫不可以牵挂她、想念她,可一想起这只小黑猫,又或者那个小丫头,何弼学总忍不住一阵鼻酸。

“唉……好饿哦……”何弼学用脚将所有资料扫到茶几旁,打开冰箱探头探脑。最近殷坚也很忙,忙着被小姑姑抓回去练道术,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弄顿像样的饭菜,何弼学只能很凄凉地冲着泡面。

“呼……”吃得太大口差点被烫伤,何弼学又长叹起来。虽然有三个超过一米八零的男人住在这间小公寓里,光想就觉得有点挤,可是实际的情形是,他们三人真正碰面的机会很少。作息最正常的是殷坚,早出晚归;而何弼学恰恰好日夜颠倒,殷坚出门去时,他可能才碰到被子,最奇怪的是管彤,他永远只会突然出现。

“吱”的一声大门打开,殷坚也抱了一大堆文件回来。何弼学见了他,那神情仿佛小狗看到主人般,惹得殷坚低声直笑。

“坚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吃泡面快吃死掉了!”何弼学扑上前去,万分殷勤地替对方搬资料,只要能赏他一顿好吃的,做什么都行!

“我也很饿啊!可是我懒得煮。”殷坚没好气。煮就算了,不管是何弼学还是管彤,全都是会吃不会收拾的废人,他是房东不是保姆。

“那没关系,我替你冲泡面,一起吃比较有味道!”

盯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殷坚有种自己生活品位越来越低的可悲感,什么时候开始,他厨房柜子里打开后全是各种口味的这类垃圾食品?

“不合胃口吗?那我跟你换!”何弼学张大眼睛好心地询问。殷坚只是摇摇头,浅尝了一口,其实味道还不差,难怪何弼学可以靠这个过日子。

“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新节目不是开了吗?夜里要出外景吧?”殷坚动手交换两碗泡面,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想试试新口味,他真的还没堕落到靠泡面为生,尝几口意思意思就算了,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靠“食物”过活。

“是啊……我以为回家会有饭吃,可以回家吃饭是很幸福的事啊!”何弼学眨着大眼睛想用眼神怂恿殷坚进厨房,他还没死心,有热菜热饭可以吃,干吗委屈自己吞泡面?

“你去死好了!懒得理你!”殷坚冷冷地打断他,要他提醒几次,他是房东不是钟点工。

何弼学气馁一阵子之后又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其实很容易满足,晚饭只要有人陪他一块儿吃,啥都可以接受。不一会儿,他又开始跟殷坚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绝大多数时候,殷坚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对殷坚而言,听着何弼学叽叽喳喳,夸张地又叫又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盯着我干吗?”何弼学比手画脚到一半,狐疑地瞪着一直很沉默的殷坚。

“没事。”殷坚淡淡地回答,两人四目相望,一时无语。

何弼学笑了笑,他有些了解殷坚的感受,时时刻刻被制作小组那m异想天开的朋友们包围着,可以说他的字典中没有寂寞二字。现在他意外地走进殷坚的生命里,对于这个被排除在尘世之外只能冷眼旁观的朋友、兄弟,何弼学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他拉出那个黑白无声的世界。

“唔!好恩爱啊!”果然永远都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管彤语不惊人死不休。本来很正常的气氛让他一闹反而变得尴尬,何弼学大眼睛都快冒火了,这只畜生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男女不拘地到处勾引人。

“你……你你……你回来干吗?”何弼学气得有些结巴。

“洗澡换衣服啊!”管彤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是个相当勤奋的狐仙昵!

“……狐仙也要洗澡换衣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思维方式永远很跳跃的何弼学小声地举手发问。他一直以为像小芸、管彤之流,都是只要一个弹指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办好。

“既然你这么诚恳地请教,那我就勉强回答一下,因为我——喜欢!洗热水澡很舒服嘛!殷坚要不要一起来?”管彤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坚,漂亮的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他可是只狐狸精啊!天生就会勾引人。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被人控告虐畜,这种玩笑以后少开。”殷坚平淡地回应。这段日子下来,他早就习惯了管彤这种动不动就上演的勾引戏码。

“切……殷坚实在很没幽默感耶!”管彤撇撇嘴晃进浴室里。

客厅又安静下来,殷坚坐在沙发一角,看着抱回来的古籍复印件,而何弼学仍旧窝在地板上翻阅他的资料。见他看得这么认真,殷坚忍不住好奇起来,要知道,何弼学想做的事,多半都很——危险。

“这是什么?困在网络间的幽灵美少女岳岚菁?目前单身?希望找个善良体贴的男生当伴侣?这是在开玩笑吗?”殷坚随手拿起一份资料,看了一半后脸色都变了,这年头疯子真是越来越多。

“我信她啊!我还在想要不要来办个阴间的联谊活动呢!帅吧?”何弼学呵呵直笑,殷坚直接拿着资料夹狠敲他脑袋,冥婚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吗?

“哇!雷蕾?连她的资料也有?”管彤凑了过来,拿起另一份复印件啧啧有声。

“你认识她?”何弼学惊叫,瞪着管彤半晌,似乎内心在激烈斗争要不要开口求他,后者则一脸不怀好意地等他开口,两人相对无语。

“算了!我放弃!实在是太俗烂的剧情了。你一定是在等我求你带我去找她,然后再用这个借口拿小云还是谁当条件,轻则一个吻,重则连床都想上,瞧你那个淫贱的样子,肯定是后者!”何弼学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连串指责。

“呵呵!全中耶!”管彤咯咯直笑,耍何弼学实在好有趣。

“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这种事!”何弼学十分正经地回答。

“我以为这句是‘是男人就不能快’耶!”管彤继续胡乱搅和,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殷坚手一抖,一杯茶全翻了,他埋怨地瞪了那两个祸首一眼,他们吵起架来原来不是低次元,而是低级!

大约是修行不够、道行不深,所以管彤一点也不像小芸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生性淡泊。相反的,他个性顽皮爱玩乐、重享受。最近正热衷于跟何弼学吵架,因为这个小小的人类一点也不怕他,相反的,吵起来还很来劲。

一知道对方想找那只白色老虎精雷蕾,他就巴不得何弼学马上开口,然后他再想出十七八种问题来为难他。不过何弼学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会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就是死也不肯开口,憋死自己也要拖他下来垫背。

“雷蕾姐可是只白色老虎精哦!大美人啊……我对美人是很有研究的,见过的绝对不会忘哟!”管彤故意在何弼学面前挤眉弄眼、念念叨叨。只见何弼学一副很想再听下去,偏偏又咬牙不肯开口的可笑样子。

“你们还要聊多久?到底出不出门?”殷坚不耐烦地等在门边,管彤想也不想地跟上,何弼学资料一扔也追了出去。

“那个……我们要去哪啊?”上车后,何弼学好奇地凑上前询问。殷坚耸耸肩,看了管彤一眼,开车的是那个家伙啊!当然得问他。

“……耶?我干吗带你们去找蕾姐?”

Tiger Bar,殷坚看了看招牌,再看了看何弼学,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一样的没品位。

“彤彤,你好久没来了!”管彤才踏进夜店里,马上就有一大班女孩子围了上来。他在人间的身份是名模,最近更常在Fashion Show的节目里亮相,知名度自然大增,再加上他原本外貌就抢眼,在夜店里自然招蜂引蝶,非常吃香。

“那两个是你的朋友?同个圈子?”其中一个女孩挽着管彤,一双美目打量着殷坚跟何弼学,三个超过一米八零的帅哥站在这儿,真像立了三根电线杆一样显眼。管彤那混杂着异国风情的五官是无可挑剔的俊美;殷坚鼻梁高挺,不说话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个酷字;何弼学则是个圆脸、大眼,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好几岁的可爱大男生。

“这位!是节目制作人哦!”管彤很不客气地推了何弼学一把,“节目制作”这四个字立刻引起这群女孩子的阵阵尖叫。

夜店的角落里,一张小小的圆桌挤了十来个人,除了殷坚他们,其他的清一色全是女生,各个花枝招展,洋溢着青春气息。何弼学缩在椅子上拨电话,这种好事若不找张正杰他们过来,回去肯定会被这位无良的学弟骂到死。

“叫你的人马过来。”殷坚低声笑着。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看何弼学被那群想成名的小女孩纠缠得手忙脚乱,实在是一幅很有趣的景象。

十多分钟后,张正杰那几个男的全都杀来了,这桌又更加热闹了。甚至连丛云也来了,这位顶着名模光环,又是知名灵异节目女主持的美女一到店里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丛云小姐就算穿得如此轻便,依旧是这么美丽动人啊!”管彤虽然公开宣布过他的目标是殷坚,不过这个到处勾引人的狐狸精,对美女还是很感兴趣。

众人一听,忍不住瞟向丛云,她果然只穿了条简单的牛仔裤再套了件桃红色的T恤,不巧的是,何弼学正好也是这种搭配。

“千万别误会!最近八卦杂志老是乱报道,所以才想拉学长来当烟幕弹,千万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哦!”丛云连忙解释,末了还吐吐舌头装可爱。

“在这里……你挑何弼学当烟幕弹?”殷坚当然不会误会,只是非常惊讶,有他跟管彤在,什么时候轮到何弼学了?转头看到当事人还有点愣,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猛瞪他,果然吧!笨成这样,真不懂丛云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可是……如果是坚哥的话,我怕自己会当真嘛!”丛云嘻嘻笑着,轻松地化解了尴尬,然后再拉着何弼学去“亮相”,让那些狗仔队能交差。

“鸟兽散的时候到了!殷坚,你不一起来玩吗?”管彤也闲不住,不过离开前转头询问殷坚,后者摇摇头,他还是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那一票人跑去别处瞎搅和时,一名留着长发,穿着白色套装的女子走到殷坚身边坐下,递了杯啤酒给他。殷坚看了她一眼,低笑两声,她好像跟他一样全然无法融入这个喧闹的夜间世界。

“请你喝一杯。”那个女子眼神睿智、说话老练,让殷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

“不用那么费心了,我是天师,我叫殷坚。”殷坚点了根烟,喷了一口。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我是这间店的老板,雷蕾。”

挤过人群,管彤溜到另一个角落里,他很喜欢凡人,因为他们的阳寿短,所以才显得更珍贵美丽。

一个纤丽的身影映入眼中,光背影就让他心中一跳,管彤好奇地跟了上去。浅褐色的长卷发,还有那束着细腰的马甲,勒得那么紧,让人怀疑她还能不能呼吸,伏贴着长腿的皮裤,衬得她臀形线条优美,略一侧身,仅瞄得见她的高鼻还有那波涛汹涌的上围,管彤深吸了口气,美女真是有要命的吸引力。

跟着那位性感美女离开的不只管彤,在他身前还有五六个带着醉意的痞子,正用言语调戏着美女。管彤吹了声口哨,英雄救美这个戏码虽然俗烂了点,但不可否认,不管到了哪个年代,还是很管用。

推开后门,管彤跨了出去,好奇地左右张望,只见有个男子正压在那美女身上,不一会儿突然头一歪倒在了一旁。管彤脸色一变,直接跃了下来,这才注意到那五六个痞子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你跟殷坚有什么关系?”管彤盯着人,她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殷坚?……这个名字好熟悉……阿学?”那个美女侧着头笑了起来,过分惨白的肌肤衬得她的唇彩艳红无比。

管彤虽然喜欢亲近美女,但是身上散发着淡淡尸臭味的美女,他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你……认不认得……阿学?”那个美女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许久,好像脑袋不怎么灵光,要回想老半天才有下文一样。

“呵呵……误会,完全是误会!”管彤干笑两声退了一步,虽然总和何弼学对着干,不过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如果间接害死了何弼学,殷坚一定会怨他的。

“大美女,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找朋友来陪你玩。”管彤随口胡诌。对方像是大量吸毒后精神恍惚,只是点点头,斜靠在墙上。管彤盯了她半晌,见她没有其他反应后,立即冲回店里去找殷坚。

“殷坚!还有谁跟你一样?”找到了正婉拒某位成熟女性邀约的殷坚,劈头就是一阵挤眉弄眼,殷坚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在哪碰到的?”殷坚微皱起眉,殷家的返魂咒是禁咒,照理说不可能还有人像他一样靠灵为生,不过,管彤不会撒这种谎。

“就在后巷!如果我没看错,她也是吃别人的灵,还是生灵!刚刚杀了五六个痞子。”管彤急叫,殷坚脸色变。

“阿学呢?”殷坚边问边找,扫了一眼后立刻走到何弼学身边,将他拉了回来。

“别玩了,先回家去。”殷坚一边命令一边将他拖出去,何弼学一头雾水,虽然比力气他不见得会输,不过看殷坚那么严肃的神情,他也就没反抗。

“你们呢?你们不回去吗?”车钥匙被塞进自己手心,何弼学有点惊讶。

“别多管闲事,先回去!不准乱跑!”一看何弼学脸上写满了委屈,殷坚的语气不由得硬了起来,那家伙好管闲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神经没对方那么粗,可以由他这样忽上忽下地随便扯。

“回去就回去。”何弼学撇撇嘴,不满地嘟嘟囔囔他并不是存心惹事,只是自从管彤来了之后,他老有种自己兄弟会让人抢走的不爽感。他只是个凡人,不懂什么法术,遇到什么事时,不仅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成为包袱,所以每次看见管彤跟殷坚在讨论一些他根本不了解的事情时,总会有种不如人的感受。

“喂……没关系吗?你的何同学在诅咒你喔!”管彤提醒,他怎么说也五六百岁了,光瞅一眼就明白何弼学心里的不痛快,更何况他还会读心术,小小一个凡人处在这个漩涡里,何弼学的神经还没粗到毫不在意。

“我警告你,少用读心术去偷窥他。”殷坚冷冷地说着,他当然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内心世界,但何弼学就完全不设防了,他跟管彤相处明显处于弱势,殷坚很自然地比较偏袒他。

“放心!我没这么变态去偷听他骂我!他真的……完全没察觉到我可以读心耶……骂得这么过瘾……”管彤没好气。何弼学最让人吐血的部分就在于,当你以为他很笨、很好欺负时,偏偏又伶牙俐齿得要死;但当你开始高估他的时候,他却又完全像个呆子,让你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活该……先去找那个人!”殷坚拉走管彤,两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赌气地甩着车钥匙,何弼学一路嘟嘟嚷囔地晃到车旁,沿途把他脑袋里想到的骂人的话全都用了一遍,殷坚和管彤这两个家伙,居然撇下他……

正想开车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何弼学语气不善地接听电话那头不晓得是谁,两句话就让他神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扔下车子就跑。

另一头,殷坚跟管彤两人到了后巷,除了那六具尸体之外,哪还有什么会吃生灵的美女妖怪?殷坚看了看那些人,确实是死于灵被人强行吸走的下场,双剑眉紧皱了起来。

“喂!殷坚!”管彤拍了拍对方,殷坚抬头一看,正巧瞥见何弼学快步穿过马路,跑到对街去,一辆银白色的房车停在他身旁。

何弼学弯着上身倾向前,和车里的人嘀嘀咕咕不晓得说了些什么,接着就绕过边钻上车去,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男的,帅哥,你认识吗?”管彤夸张地瞪大眼睛,狐仙的视力自然比人类好。他咯咯地笑了两声,一回头就看见殷坚一张俊脸面色铁青,看来,兄弟让别人抢走的原来是他自己呀!

时针一格一格往前爬,殷坚己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站起来看钟了,接着又气愤地在客厅里东晃西晃。他跟管彤己经回到家很久了,何弼学那个混账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更该死的是,那个白痴的手机又没电了。

“殷坚啊……你要真的担心干吗不用玄光术看一下呢?”管彤伸长了腿,边啃着薯片边欣赏殷坚那明明很焦急,偏偏又死不承认的嘴脸。酷哥就是要生气才帅嘛!殷坚实在不应该太常笑。

“我说过了,不要老是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殷坚吼了他一句,什么玄光术、读心术,这些跟偷窥有什么分别?但重点其实是,他根本没学会,不过这点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你不看?那我看哦……哇哦!”管彤那夸张的叫声立即引起殷坚的好奇,等后者察觉被耍之后,那眼神足足可以杀死管彤好几次。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这只发疯的畜生知道什么叫徒手剥狐狸皮。

门外有人声!殷坚的耳朵竖了起来,果然是何弼学,接着钥匙插入孔里,门被推开。

“你跑哪去……”殷坚一长串骂人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何弼学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门外的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何士玮?”殷坚很惊讶,门外那人更吃惊,夹在当中的何弼学左看右看。

“你们认识?我堂哥,这个是我的房东殷坚!”

四个大男人凑在一块儿,顿时显得这个客厅更狭窄。世事就是这么巧合,严丽的那位保安男友,正是何弼学北上工作的堂哥更凑巧的是,他的房东正要把房子收回去,他只好打电话找这位堂弟求救,没想到何弼学刚好就在附近,只能说,这个小岛也果真太小了点。

“你们真的是兄弟?一点都不像。”管彤看了看两人,最后下了个没什么帮助的结论。何士玮的轮廓很深,头发理得短短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神,和日夜颠倒的何弼学那个圆脸、大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大概都像妈妈吧?所以不太像。”何士玮老实地回答,他也少了何弼学那种油条的个性,有些一板一眼的木讷。

“哦!大伯母很漂亮哟!好像是哪一族的公主对吧?”何弼学内举不避亲,何士玮跟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样也容易脸红,姓何的大概血液循环都太好。

“难怪,五官那么立体,原来是有原住民血统,那你母亲昵?”管彤打量着何弼学,很难想象他妈妈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有个儿子是这个德性,八成会马上把他塞回去,当没生过算了。

“我妈?非常平凡的中年妇女,简单讲就是欧巴桑一族。”何弼学嘿嘿两声,他果然是那种所有妈妈都不太想养的死小孩。

“不要听小学乱讲,小婶人很好,很可爱又不显老。”何士玮明显就是家教很好又有礼貌的小孩。

“你才是小孩啦!不要再叫我小学!”大概是从小玩到大,何弼学对自己的堂哥没什么顾忌,对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大呼小叫,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何先生,你暂时找不到房子住?为什么不跟严丽说,她百分之百能帮上忙。”殷坚毕竟比较务实一些,整晚闲扯下来,这些人竟然完全没讲到重点。

“为什么跟小丽说?找房子、搬家,一个女孩子能帮上什么忙?”何士玮搔了搔头。何弼学跟殷坚对看一眼,他那个堂哥十有八九不知道严丽的背景地位,他追上他的老板,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得可怕。

“何同学有间房子正空着,如果你不介意地段有些远,那里其实不错,空间又够大,只不过……房租照算。”殷坚非常会打算,推销着何弼学的空屋。

“那是一定的,真的太感谢了。”何士玮笑了起来,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殷坚!你过来!”何弼学连忙拉走殷坚,就剩管彤和何士玮在那里闲聊。

“那个是我哥!你还跟他收房租?”何弼学不满地抱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他居然忘了那间房子其实是他的,收不收租他说了才算。

“何同学……你的车贷还完了吗?”殷坚冷冷地提醒,连换三辆车,真是好奢华的消费啊!好像车子是代步工具不是消耗品吧?

何弼学语塞地嘟起嘴,那两辆车毁掉了又不是他的错,一次是殷坚惹的麻烦,被山魈追得横冲直撞,一次是管彤停在大楼底下被砸……

“小学!我要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何士玮扬扬手,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何弼学不禁很感慨,无知真是幸福哪!误打误撞地追到有钱女友……

接下来的几日,以何弼学的标准来说,是再舒服不过的日子,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门去撞鬼,晚餐时间他会很乖地出现在家里,期待着看看殷坚会不会突然好心情煮顿饭吃。

“你的生活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刚回到家的管彤见到殷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下饭吃,不由得摇起头来,坏习惯果然会互相传染。殷坚扫了他一眼,管彤立刻明白了,他关心的是新闻,最近莫名其妙闹出了几件暴毙的案子,引起社会上一阵恐慌,担心是发生了什么未知病毒的疫情感染。

管彤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看何弼学,那人正缩在客厅的一角读着自己整理的资料。最近他热衷于制作妖怪大全,也许是他做出口碑了,又或者是那些妖怪们也无聊,越来越多非人类主动联系何弼学。更让殷坚气愤的是,这家伙真的色欲熏心,跟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网络女幽灵通E-mail,一来一往地聊得挺开心。

“嘿……你不是想认识蕾姐?”管彤凑到何弼学面前眨眨眼,自己真是善解人意得厉害,知道殷坚不希望何弼学注意到那些社会事件,他就好心肠地来分散那个笨蛋的注意力。

“我拒绝。你别指望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何弼学瞅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认真地抄抄写写。管彤耸耸肩,反正他对新闻不感兴趣就OK了。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一阵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和谐,何弼学搔搔头,漫不经心地走去开门。殷坚和管彤同时脸色一变,他们明显感应到门外有股强大的不怀好意的力量,而何弼学却丝毫没有防备地伸手去握门把。

“阿学!”殷坚急叫,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何弼学的腰将他拽回来,就在那一霎,一只火龙破门而入,殷坚将何弼学护在身后用背去硬挡,两人被震飞老远。

“殷坚!”管彤惊叫,同时出声的还有另一个女子——殷枫闪了进来,紧张地察看着殷坚跟何弼学,后者挣扎着想起来,可刚刚冲击太大,他一阵头晕目眩,而直接受到攻击的殷坚更是早就昏死过去。

“殷铣!你疯啦?你会害死其他无辜的人!”殷枫怒瞪着门外那个样貌神似殷坚的男子。

“我只是完成叔父交代的任务,其余的我不想管。”殷铣眼神一厉,又一名略为年幼稚气的男子闪了进来,把殷坚扛走。

“我警告你,别乱动!狐仙在我殷家眼中看来没什么了不起这是殷家的私事,敢插手别怪我把你打回原形。”殷铣冷冷地警告着管彤,后者咬咬下唇,不满却又不敢发作地恶瞪着来人。

“等等,你们要把殷坚带去哪里?”何弼学爬了起来,情急地一把拉住殷铣,后者眼神变,管彤连忙将何弼学拽回身后。

“哼……凡人就别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你为什么不救他?”何弼学吼了一句,管彤神色白了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能!那是殷家的私事,我怎么插手?”管彤也有些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空有五六百年的道行又有什么用?遇到事情还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什么私事公事?五六百年道行,你有个屁用!”何弼学急得走来走去,和这些活死人、妖怪混在起,他己经觉得够不如人、够窝囊了,现在还被人轰得七荤八素,越想就越不是滋味,殷铣、殷铣……真是个卑鄙的名字。

“你以为我想?我也有我的难处,你知道要修炼成人形有多不容易吗?犯下一点点小错,就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身为凡人得天独厚……”管彤根气馁。何弼学瞪了他半晌,重重地挥拳捶向桌子,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生气过。

等联络上殷琳己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这位小姑姑怒得差点又毁了吴进一整柜的水晶摆饰。

“同是姓殷的,应该不会为难小侄子吧?”吴进一边驾着车子,一边安慰既火大又焦急的殷琳。她平日里虽然常跟殷坚怄气不过姑侄俩的感情一向亲近。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殷坚肯定不好过。他是殷家的长子嫡孙,唯一的继承人,偏偏他又不是真的殷坚……你都不清楚他小时候是怎么过的,那些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刻薄,殷坚会这么变态,绝对是他们的错。”

“这……你刚刚的说法很矛盾耶……”

“我的意思是,殷坚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更该学会殷家的所有道术,自然也被严格地要求着;但同时,他又不是真正的殷坚,那些个老家伙又防着他。我知道返魂咒如果倒着念,可以让他魂飞魄散,而当初召回他的咒语,有一份留在老爷子手上……一个小孩能有多大的承受力?殷坚到今天还没变坏,真不知是他天性善良还是我的功劳……”

“其实……我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

“你是说那个暴毙的新闻?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关注。”

“那不是暴毙,是灵让人生吞了,那是小侄子赖以为生的方式。我知道他最近不太吸那些烟丝了,不过那是因为他戴着玉葫芦,可我知道不代表殷家那些昏庸的老头们知道,我担心他们会把账算在殷坚头上。”

“不会这么严重吧?总不会连调查都不调查一下就判刑?”

“是不会这样!但殷坚还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你都不知道那个殷铣有多讨厌他,殷坚如果死了,他就是殷家唯一的继承人!”

殷森和殷枫两姐弟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这感觉很诡异,昏死过去的殷坚,少了呼吸和心跳,真是和死人没多大分别。

“居然跟个狐狸精住在一起,自甘堕落!身上还戴着这些妖物!呸!”随后进来的殷铣扯断了殷坚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项链,不屑地搜走他的烟盒和一些常用工具,瞪了殷枫两姐弟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姐……”殷森有点不满,他跟殷枫一样,也是因为天分的关系才有机会跟着学习道术,几个小辈里,他和殷坚虽然没多大交情,不过印象里那个沉默的堂哥并不是坏人。

“不要多说话,去找小姑姑。”殷枫眨眨眼,带着殷森快步离开。

几个小时过去,殷坚终于醒了过来,痛苦地闷哼一声,他恨透了这种死而复生的恶心感觉。

吃力爬了起来,一阵头晕发寒,殷坚紧张地摸了摸脖子,无奈地发现玉葫芦已不在身上,烟盒、符纸也全让人搜走了。苦笑两声,背靠着墙缩在床上,让殷铣那个变态硬轰了一记,元气大伤,又少了玉葫芦跟烟丝,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尽量节省气力。

“醒了?”殷铣开门进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殷坚,他们俩其实长得颇为相像,只是不知道是他太过自傲还是什么,总让人不敢亲近。

“不是我做的。”殷坚冷淡地回答,接着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他觉得越来越冷,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狡辩!世上还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活死人?你猜猜老爷子信不信你?”殷铣冷哼两声,见殷坚根本不理他,气得甩上门离开他和殷坚差不多大,天资也一样聪颖,甚至他还比殷坚更努力学习,偏偏对方生下来就是继承人,永远是其他人的目光焦点,殷铣是越想越不甘心。

殷坚叹了口气,以前平白无故被冤枉,他都是沉默不作解释总是想着大不了被处死,魂飞魄散落得轻松。这是他第一次强烈地希望老爷子会信他,因为他是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继续活下去……

“砰”的一声,殷琳一脚踹开门,一旁的殷家子孙本想围上前,一见到来势汹汹的是这位小姑姑,谁还敢惹她?全都躲到角落去。原本就想找她求救的殷枫、殷森急忙奔到她身旁嘀咕着,殷琳点点头表示明白,一阵风似的扫上楼去。

“老头子!你痴呆了啊?”殷琳闯进房里,就见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审视着那个玉葫芦。

“妹子,这么久没见了,精神这么好。”殷诚低声笑着。殷家经历过一次分裂内斗,不少优秀子孙都在那场内斗里死去,如今的殷家大事小事都是由这位被殷铣尊称为叔父的殷诚处理。

“殷坚呢?老爷子呢?我要去跟他解释,事情不是殷坚做的。”殷琳瞪了对方一眼,忧心忡忡地说。

“老爷子在打坐,你先回房等一下,不许去惊扰他老人家。”殷诚威严地指示,殷琳只好瞪了他一眼后怒气冲冲地离开。

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小姑姑的消息,何弼学在家里急得团团乱转。

“喂!你也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何弼学踢了管彤一脚,有没有搞错啊?这些什么妖怪,一到紧急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能怎么办?我己经试着用玄光术找啦!你以为殷家是吃素的吗?这么容易?”管彤吼了回去,要不是打伤何弼学会替自己惹来麻烦,他真想狠狠地修理这浑蛋一顿。

“没用就没用!不必不好意思!”何弼学哼哼两声,继续在客厅里打转。

“好啦!我没用啦!你以为我愿意啊?”管彤很气馁,如果他道行够深,不怕得罪所有收妖、驱魔的家伙,他一定立刻动手救人。

“……小芸昵?”何弼学脑袋转了两圈,小声地询问,管彤狠狠地瞪他一眼。

“姐姐受伤了,正在疗养!不准打她的主意!”

“我只是问问而己嘛……哪里还有无敌厉害的大妖怪啊?老天啊!掉一个下来给我!”

听着何弼学不伦不类的哀号,管彤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发笑,只见对方傻兮兮地望着自己的笔记本,管彤瞄了两眼,里面夹着一张名片:Tiger Bar。

“雷蕾!”真是生平第一次,这两人意见如此一致。

“殷坚怎么说?”殷诚研究了很久,这玉葫芦肯定有来头,只是一时半刻他还弄不清楚,小心地收回盒子里。

“他说不是他干的。”殷铣冷静地回答,他虽然讨厌殷坚,不过却相信他不会这么糊涂。

“嗯……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殷诚微皱起眉。事情发生后他们有私下调查过,确实是生灵让人吞食的结果,虽然不太相信殷坚有那个胆子敢这么做,不过像他一样的活死人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

“几个收妖的世家都知道这件事了,不过应该还不知道殷坚的身份。”殷铣解释,这是家丑怎可外扬,当初如果不是老爷子一时好心,殷坚早该被消灭了。

“先把殷坚封了!免得留下话柄。然后你们再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让老爷子烦心。”殷诚简单地指示。殷铣眉一挑,封了殷坚?他最看不过的就是这个人,现在有机会除掉他了,他竟然觉得紧张。

缩在房间的角落,殷坚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等死的感觉……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几个殷家子孙走了进来,最后的是殷铣跟叔父。殷坚只是狐疑地盯着他们不说话,现在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没多余的气力可以浪费了。

“虽然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不过殷家的声誉很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殷家出了个怪物。”殷诚冷冷地说。殷坚的瞳孔缩了起来,四周的物品开始微微震动。

“殷坚,不要反抗!你本来就不该出生的。”殷铣眉一挑,他实在太了解对方的脾气了,他越是愤怒,力量消耗得越快,这让他们之后所要做的事越轻松简单。

“不要浪费时间了!”殷诚简单地下令,几个男子靠了过来殷坚脸色一变,他看清了殷铣拿在手里的东西,刻了咒语的桃木钉!他们真的想杀了他?

“你们不能这么做!小姑姑呢?我要见她!”殷坚背靠着墙,只能紧盯着其他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没人肯相信他?

殷诚的一句“动手”,几个人便靠上前来将殷坚按倒在地,其中殷森很抱歉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接着殷铣跨上前来,一手捂着殷坚的嘴,手狠狠的将桃木钉扎进他心口。

“啊!”剧烈的疼痛让殷坚差点背过气去,鲜血自殷铣的指缝间溢了出来,桃木钉仍毫不留情地往下狠扎。殷坚挣扎的时候将自己的指甲都弄断了,十指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几个帮忙按住殷坚的殷家子孙都不忍心地松开了手,彼此的年纪都差不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清理门户,心里总是不舒服的。随着桃木钉的完全扎入,殷坚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终于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瞳孔里微弱的光芒逐渐消散,最终没了生气。

“收拾一下,别惊扰到老爷子。”殷诚看了一眼,接着转身离开了。殷森喃喃自语地念了两句咒语,伸手合上殷坚的眼睛。

何弼学狂踩油门,开车一路飙至Tiger Bar的门口,现在是清晨,正常的酒吧都会在这个时候打烊了,Tiger Bar也不例外。

“等等!等等!我要找老板娘!”何弼学急匆匆地拦住服务生,后者正打算将铁门上锁。

“打烊了……”服务生懒懒她回了一句。何弼学急得直接给了对方一拳,顺手抢走铁门钥匙闯了进去。管彤很惊讶地瞪着他,凡人真是不能小看,胡来的时候很夸张啊!

“老……老板娘,等一下!”何弼学两三步就跨上楼,跟在身后的管彤实在很担心他会一不小心地摔死自己。原本打算从后门离开的雷蕾瞄了他一眼,一抬手,管彤神色一变,赶紧闪到何弼学身前。

“蕾姐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管彤急忙解释,雷蕾瞅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她跟小芸有点交情,但这不代表她有兴趣理会她的小弟。

“老板娘,先别走,有事想请你帮忙!”何弼学一个跨步闪了出来拦住雷蕾,后者细眉挑,觉得他真是不知死活。

“请我帮忙?你打伤我的服务生,还要请我帮个忙?”雷蕾冷笑。

“情急之下我也没想那么多,如果那位大哥不高兴,我让他揍回来!我没所谓的!”何弼学还是死命地拽着雷蕾,雷蕾似乎有些感兴趣了。管彤很畏惧她,那是因为她这只老虎精是人也吃、妖也吃,这个小小的凡人倒是很有勇气哩!

“要我帮什么忙?”雷蕾笑了起来,她越是笑,管彤就越心惊。

“……救命……”何弼学想了半天,只吐出这两个字。

听完了何弼学的解释,雷蕾只是挑高半边细眉冷笑着看着管彤。殷家在清理门户,他居然想要她插手救人?同是妖怪,相煎何太急!

“老板娘,你有办法吗?”何弼学万分期待地睁大眼望着雷蕾,给他一个好消息啊!拜托千万要像小芸一样无所不能。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为了你得罪那些收妖伏魔的世家。”雷蕾冷淡地拒绝。何弼学跳了起来,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不能得罪、不敢得罪,会收妖伏魔了不起啊?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他们如果做得对,那我没话说!可是今天坚哥又没错!”何弼学气急败坏,他是头一次这么厌恶自己是凡人。

“他们只是抓他回去,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雷蕾冷冷地瞧着何弼学。她对殷坚有印象,是个挺优秀的年轻人,有什么误会他们自己家会调查,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冤枉那个年轻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痛!他真的很痛!”何弼学急得哇哇叫,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他也解释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他知道殷坚很痛苦,他不能扔下他不管。

“喂……何弼学,你干吗哭?”管彤被何弼学吓了一跳,那双大眼睛现在水汪汪的,泪滴直掉。这人平时神经兮兮的,可没想到会这么爱哭。

“哭?”何弼学愣地抹抹脸颊,他真的在哭,可是……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哭啊!这种感觉好恐怖,他根本不想掉眼泪,可眼泪却噼里啪啦地停不下来。

“你身上有带对方的东西?”雷蕾察觉到不对劲。何弼学想了一下,急忙猛点头,伸出左手亮了亮那枚白金戒指。

“那是你的感应,是他在求救。”雷蕾简单地解释。何弼学来不及放下心,当场又是一愣,脸色更白了点。

“感……感觉没有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何弼学喃喃自语,突然间心口一阵剧痛之后,什么感觉都消失了。这滴泪,何弼学是真的承受不住地自眼眶里滑落。

殷琳气得快炸了,别说她有感应力了,就算没有,这么强烈的椎心之痛,是亲人都感受得到,那些没人性的家伙还真的钉得下手。

“小姑姑……”负责护卫老爷子闭关打坐的弟子为难地伸手拦阻。

“想死是吗?想死就拦拦看!”殷琳怒气不息地一把推开人,旋风般冲上楼。

“殷坚……死了……”何弼学愣愣地望着管彤,脸色白得吓人。后者呼了他一巴掌,总算让何弼学清醒一点。

“白痴!他本来就是死掉的!不会再死一次!”管彤吼了一句,他也很关心殷坚的情况,没闲工夫来照顾何弼学这个呆子。

“是的,是的……他不会再死一次啊!那这样不是更惨!老板娘,求求你……”何弼学果然是神经错乱的人,急起来思维跳跃得谁都跟不上,前一秒还在那里如丧考妣,后一秒他又能立刻复活。

“你可以感应到他?那你大可以自己救他。”雷蕾觉得很感兴趣,这个小小的凡人似乎不那么普通,虽然烦人了点,不过那股热血能感染旁边的人。

“我?怎么救?”何弼学疑惑地问。管彤狐疑地看着雷蕾,好奇她的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听殷坚提起过,何弼学在危急时曾发挥出类似小芸的能力,他们大可以试一下,搞不好“稍微”借用一下雷蕾的帮助,可以把殷坚整个人带回来。

听完管彤的解释,何弼学的脸色又白了点,那两只妖怪觉得大有可为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们现在讲的不是耳环,他们现在讲的是殷坚耶!

“万一……万一失败了,只抓到手臂或脚。”何弼学怕怕地问。

“我拜托你不要尽想这些恐怖的东西了!集中精神!”管彤大吼一声。

何弼学乖乖站好,他其实不太懂得该怎么做,雷蕾也只是很随便地说什么集中精神冥想啥的,跟着她咕噜咕噜一长串,何弼学完全是有听没懂。然后他伸手抓了抓,觉得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在掌心里。何弼学怕怕地睁开眼,十分担心只揪到一只耳朵或是一根手指头,摊开掌心,是殷坚的玉葫芦。

“玉葫芦,是玉葫芦!完蛋了!是玉葫芦!”何弼学从很兴奋到频频惨叫,殷坚少了玉葫芦跟烟丝,比一般的正常人还要惨。

“……该死……豁出去了!”管彤同样脸色一变,后果会怎样先摆在一边,首要的问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公狐狸……我是第一次觉得你可爱……”

“顾好你自己吧!低能儿!”

下定决心救人,管彤自然要展现他修行了五六百年的道行,拉着何弼学的手,下一瞬间,两人已经站在了殷家老宅里。何弼学只来得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人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以他的个性应该会很兴奋,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管彤飞快地拉着他溜下楼,凭着他的嗅觉,殷坚是被关在地下室。

“阿嚏!这里好冷啊!”何弼学吸了吸鼻子,哪有室温降得这么可怕的?就算是鬼要出来都没这么夸张。

“哇靠……殷家到底执行了多少次家法啊?”管彤惊讶地瞪着地下室,这里摆了十来副棺木,到底死了多少人才能这么壮观?

“快来啊!我推不动!”何弼学也不知道是没神经还是天生胆子大,处在这种地方里他竟能面不改色,而且还能正确无误地找出哪具棺木是最新的。

“没用的东西!”管彤把人推开,伸手一掀,殷坚静静地躺在里面。他脸色泛白,嘴角还有残余的血渍,十指血迹斑斑,心口插一根刻着符咒的桃木钉。

“喂……等一下一定要将我拉开啊!我还不想死!”何弼学深吸口气,吃力地拔出桃木钉。和管彤对望一眼,要殷坚醒过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拿捏得宜,应该不会有危险,应该吧?

一个吻,一个带着活人气息的吻,那股充满生命力的灵让殷坚猛地睁开眼。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管彤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扯着何弼学的衣领将他拉开。殷坚一个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又将他抓了回来。

“殷坚!”何弼学急叫,殷坚顿了一下,两人靠得那么近,就差那么一点点,殷坚就可以轻易地要了他的小命。

“不要动……不要动啊……一会儿就舒服了。”何弼学小心地将玉葫芦挂回殷坚脖子上。只见他气色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阿……阿学?”殷坚愣了好久才认出他来,何弼学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现在轮到他爬不起来了,早就说这个救人的招式很差啊!一点都显不出英雄气概,可是如果换成管彤来救,会不会吸了公狐狸的妖气,结果真的变成妖怪了……

“喂喂喂!现在不是眉目传情的时候,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我还不想死!”管彤催促着,急忙去拉那两人,刚一转头,就看到殷铣脸色铁青地站在楼梯口,这两个来救人,一定要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弄得人尽皆知吗?

管彤拦在两人面前,一个刚死而复生,一个离死不远,看来他才是当英雄的命。

“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殷铣冷冷地瞪着管彤,后者同样也冷笑一声回应,他不跟殷铣对上那是给殷坚面子,他还不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就试试看!”殷琳扶着老爷子,一步一步缓缓下楼。

“这事……我都清楚了!你受委屈了……”老爷子拍了拍殷坚的脑袋,慈爱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殷坚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虽然知道是老爷子动的手脚,不过那个谢字始终说不出口,殷坚咬咬牙退在一旁。

“给!小弟弟,这个红绳挂在身上,你八字真是轻得出奇啊!”老爷子递给何弼学一条用红线打的结,后者望了望殷坚,殷坚点点头要他收下,何弼学开心地笑了笑,连忙道谢收下。

“殷铣,你去叫你的叔父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谈。”老爷子只是温和地命令着。殷铣点点头,快步上楼去找人,殷琳则对他们挤眉弄眼,也扶着老爷子上楼了,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被桃木钉这样来一下,殷坚真的元气大伤,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好几次何弼学去叫他,却让他赶了出来。

“坚哥!你不能不吃饭的……”何弼学最大的优点就是踩不死,你怎么赶他,隔天他又会笑嘻嘻地站在门边。

“滚啊!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等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殷坚自然想起当天差点害死何弼学的经过,整个人陷入极度的自我厌恶中。

“我又没死……等等,不对的明明是你,我干吗那么谦卑?”何弼学踹了床一脚,殷坚本来就不是太有活力的人,给那些人这么一搞,他变得更阴沉。

“……我受够了……”殷坚低声地喃喃自语。

“什么?”何弼学听不清,凑得更近。

“我说我受够了!我不想要这样的,我不想一出生就害死我母亲,我不想动不动就差点害死你!我不想要这样……”殷坚失控地吼了出来。

“殷坚……”何弼学吓了一跳,愣愣地瞪着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会死,可是会痛啊!真的很痛,你知道吗?真的很痛……”殷坚指了指心口,其实更痛苦的是,他是有知觉的,他不会死,钉了桃木钉之后,他还是不会死。那感觉很恐怖,如果不是后来得救了,他是不是得一生一世躺在那里,他听得见、嗅得着,他是有知觉的……

“殷坚,你不要吓我……”何弼学紧紧地拥着他,殷坚从来都不肯示弱,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难过,他不会连说话都有点颤抖。

“既然这么讨厌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殷坚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何弼学不懂该怎么安慰他,只知道紧紧地拥着他,至少要让殷坚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还有他这个好兄弟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殷坚长叹口气,一半是因为被冤枉,一半是因为自己很窝囊。

“嗯……醒了?”何弼学揉揉眼睛。殷坚低笑两声,这个安慰人的家伙,哄到连自己都跟着睡着,一点也不会甜言蜜语,他当初是怎么追到CK那个大美女的?

“不难过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哥哥我罩你!”何弼学拍胸脯保证,这下殷坚是真的放声笑了出来,有些人完全不适合逞英雄,刚好何弼学就是。

“是啊!我不难过了,可以麻烦你起来了吗?你很重耶!”殷坚没好气。何弼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哄人能哄到自己都睡着,确实是有点不专业。

“阿学……”

“干吗?”

“谢谢,谢谢你不放弃我。”

“兄弟啊!两肋借你插刀都没问题!”

隔日,何弼学拖着沉重的身体,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何士玮搬家。他一面整理封箱,一面诅咒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殷家,才不过几日,他就觉得自己阳寿短了一半,上山下海地拍鬼片都没这么累。

“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殷先生帮忙搬家。”何士玮礼貌地道谢,殷坚点点头回应,他既然是何弼学的堂哥,那么,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何同学,不要在心里偷骂殷家,我听得见!”殷坚挑衅地扬扬眉。何弼学干脆回身给他一记中指,让夹在当中的何士玮很尴尬。他原以为这两人感情很好,不过似乎又不是这样,北部人果然比较险恶一些啊!

又回到这间屋子,何弼学盯着门锁心里泛起一阵恶寒,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扭开门锁,空荡荡的客厅里竟然有个人影,熟悉的褐色卷发,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何弼学原本捧着的纸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小学?”何士玮吓了一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大门突然就在他跟殷坚眼前重重关上了,跟着就听见何弼学吓破胆似的惨叫。

“嗨……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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