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老鸹叫得凄凉。
“……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相公?……官爷,官爷,求求你,放过他,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一个破乱的小院里,充斥着女人的哭喊,连那茅屋也为之一颤。
“哼,干什么?现如今西凉与齐安交战,你们这些人,平时接受西凉国主的庇佑,到了报答的时候,怎么?不肯啊?”一个官爷打扮的人抓住女人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帽子上比其他人多了几条金边,无不彰显着他的身份与地位。女人泪眼汪汪,嗓音已有些沙哑,“还请……请大人放过我家相公。小女子感激不尽,自当做牛做马!”她眼中毫无畏惧之色。
“玺儿,你不要求他!没用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张素不忍看她这幅模样,欲过去拥她入怀,无奈被官兵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你说,你什么都愿意做?”督头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苏玺虽是贫苦人家,却生就的一副好模样,此刻哭时如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可人。“官爷……”苏玺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但是张素这一去,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如果她去……这位督头不像什么善类。罢、罢!为了相公,她苏玺什么都可以不要!遂点了点头。
“哈哈,爷就喜欢你这样的!”督头淫笑道,“带走!”众小卒放开张素,两个人将苏玺一架,像夹小猫似的,就往屋外走。
“放开她!”张素挡在了他们前面。
“张哥哥,你别管我了!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苏玺已经面色苍白,拼命地朝他喊,希望他能退回去。她要他平安!她只要他平安!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哼,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岂是你能比的?别给脸不要脸。再嚷嚷我就把你也带走!”一把刀架在张素的脖子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张哥哥,你……你快走!”苏玺的声音越来越弱,身子瘫软下去,不省人事。
“玺儿!玺儿!你怎么了?”张素顾不上脖子上的刀,扑到苏玺身边,抱起她。
“玺儿!玺儿你醒醒!”没有回应。“玺儿,玺儿,你怎么了?玺儿?”张素害怕起来。他摇晃着苏玺的胳膊,又轻轻地拍她的脸。刚才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玺儿你起来!”张素快要哭出来。
那个督头也慌了。坏了,这要闹出人命可怎么办?一个小卒过去看了看,对他摇了摇头。“带、带走!”督头不敢再看,大跨步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头儿,带哪个?”
“你是猪脑袋吗?当然是带活的了!”督头心头发慌,正无处发泄。
“是、是!”众卒上去就把张素强行拉走。苏玺被摔到了地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玺儿!玺儿!”任他张素如何闹,小卒并不搭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到底消失了。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
“娘,爹他……娘,你把我们两个拉扯这么大,真难为你了。”看苏玺眼神不对,怀柔忙转移话题。手里剥着的莲蓬掉了下来。她知道这是苏玺最伤心的地方。娘好像很爱爹,每次一提起他,苏玺只是落泪。
“唉,”苏玺叹了口气。如今已过去十年,却仍不见良人归来。连个信也没有。她日日盼,夜夜盼,盼的是什么呢?他还好吗?是否还记得我们?或者……另成家室?不、不会的。她脑子里又冒出那句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不、不会的!张哥哥,你答应我的,你会平安回来,不许反悔!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一直都在!
“娘,娘,你怎么了?”怀柔晃晃出神的苏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