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抹勾月缓缓点亮,随之而来的竟有数点星光!让原本黑色的天空开始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一日又逝,时间,从来没有任何理由的顺时针前进着………
远处看见的平阳县城处于荒岭壁壤之中,方圆不足十里之地,却也有了些城池的规模。除了在东面设置了一道简单的县城牌坊之外,其余三面还修建着用厚土泥石堆砌的城墙,虽说已然破烂不堪,但却也带着些许沧桑戈壁旁城池的味道。
路凡一行人由远至近,已经缓慢的来到了平阳县不足一里之地,这座以为壮观的城池最终却是让路凡大失所望。
不足四米高的破烂泥土城墙被岁月打磨成了似一块块的青苔石壁,在这夜色下黝黑的发亮。而城墙两边竟是搭满了错乱不堪的帐篷与破旧木屋,紧紧的挨着墙边,突兀耸起比房屋高出几截的黑色城墙似一把无力的尖刀,横插在两面房屋中间,略显诡异。而距所谓的城墙不到百米之地,散落在四处星星点点的房屋随处可见,其中还带着各种细细碎碎的叫骂与欢呼。在城墙边的数百房屋却是显得宁静了些,房屋散发着那些暗淡得发白的油灯亮色形成一条光的曲线比之城外零零散散的灯光看起来更令人平和与安静。
这是县城吗?只不过是大一点的南山吧……路凡的心情随着来到平阳县后变得压抑了许多。虽然这一路都在想先前做的奇怪梦魇,一路上偶尔华叔过来聊两句他听不懂的话语,便再也无人过去搭理他。此时路凡低落的情绪自然也没有人去关心,他的心里不免多了许多失落,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勾月自然无言,人心自然脆弱。
短暂的失落情绪很快得到了路凡“积极”心态的调整,梦想中那个神仙住的地方不过如此又与我何干呢?马上就会死了的人还想那么多干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不是么?爷爷,对不起啊,听说人死后会去地狱,你有没有想我呢?呵呵,什么道术法术,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叫花子还想学仙术!真是做梦做多了啊,是啊,做梦罢了……少年望着前面那些在马上昂首挺拔的几位背影,又看了看仍旧咕噜咕噜响着的精致马车。那像是一种绝望,想起今日华叔的摇头,想起了众人无时无刻的白眼,又想起曾经充满慈爱的那张苍黄的笑脸,想起那把寒刀,那场大火……
任风吹着眼眶发红直至流下两行清泪,不出一声。
老马的脚步并没有掉队太远,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走在最后的那位仆人偶尔会回头看看路凡还在不在,只是他看不到一个山里孩子来到大城市的孤独。
自南而来,那么众人入的便是平阳的北门,在那些整齐错乱的城墙房屋中央,却也竖着一个模糊不清大大的北字,自然便是所谓的城门了。当一群人好几匹马还带着一辆马车城,虽说不是什么大排场,但这时已过酉时,“天黑归家”这是这个世界所有平民百姓的生存规则,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模样,自然吸引了些许还未入睡且爱凑热闹的人们。有的妇人挽着衣袖对着路凡他们指指点点,有的小孩欢呼雀跃看到奇怪的宝贝一般天真可爱的叫喊着,有的老人则拿着蒲扇蹲在家门外紧皱眉头长叹唏嘘。
不一会儿众人终于来到了城墙中央,来到这所谓的城门口竟然城门口竟然还站着四名身着灰色道袍,面色暗黄的大汉。几位原本在马上享受着目光洗礼的仆人一齐下马而来,连华升也下了来,随之而来的路凡自然也无法再去管自己的情绪或是民众的目光,一把跳了马,蹲起来使劲的揉着酸痛的腿看着华升。
四位大汉警惕的目光自马车到来便从未散去,只是在华升走过去后态度突然变得温和了起来,而马车上的二位少主更是头都没探出来过,便过城墙而去了。而路凡不知为何,似在挣扎这一般停在了门口,说是门或许也显得牵强了些,因为这只是一条宽约五米,长不足三米的通道,似乎是被凿开的一般,而路凡便是站在外面半佝偻着身子,没有再想行走的意思。
五人随着一辆马车穿过了城墙后,华升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便回头望了一眼。
“糟糕,路凡不见了!”华升一声惊呼传出,众人才察觉过来,皆是不太置信的表情,齐刷刷的东张西望了起来寻找路凡的身影。原本坐在马车里的郝灵儿打开了车厢窗帘,揉了揉微眯的眼圈,看样子是刚刚醒来,略带嗲嗲的音腔:“怎么了,华叔?”
华升凌乱的几根发丝散落额边,紧皱眉头过后,眼神转瞬盯向了右边厚实的城墙,仿佛能把城墙看穿一般,而后拿起了折扇,卷起一股灵气,瞬间冲向了那写着“北”字的上方,眨眼的功夫,华升便站在了城墙之上,开始眺望附近所有地方。待郝灵儿下了马车,惊叫着问了一声路凡去哪了之后,华升终于锁定了一个萧索清秀的背影。
那一身破烂不堪的麻织布衣,光着赤脚,凌乱的青黑色发丝系着发髻在油灯光下显得有些发白,但比起少年那张苍白的脸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了。
少年身前一位老者,一根拐棍,一只破碗,一张烂草席。老者的头发太脏,挡住了他的眼,却能够看到他那苍黄的皮肤,他的脸色很黄很黄,像是常年抽着黄叶大烟一般,稍显恐怖!
老者的破碗里一颗小小的银石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很美,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