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聪再次惊出一身冷汗,眨眼间巴比的脸色已变得乌青,不能再耽搁了……
王聪努力将自己稳定在巴比头顶约三英尺的上方。
一闪间,只见百米高空右下方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许多学员,还有教官,他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屏住呼吸向他和巴比军士仰脸望着、望着……
大风呼啸,仿佛吹断了人的神经。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于连呼吸都困难了。
此时的王聪看见了死神的目光,就在下面与巴比同在,狠狠地瞪眼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不是如何救巴比,相反而是决定是否再坚持下去非要冒死去救下面这个黑人战友了……
一闪间,大脑里全是巴比入学时主动挑衅和找他茬的镜头,这张如今狰狞可怕的面孔那时候在他心里是多么可恶啊,他当时最大的想法就是如何千方百计报复这个可恶的东西!现在这样不顾一切、甚至瞬间就可能跟他一起坠落深渊粉身碎骨真的值得吗?
但这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即逝!王聪感到了自己这样想太无耻了……不——不、宁死也要救他!
念头一闪间他又想到,后来不也是眼前这个战友——当初的死对头在追捕西奥多时冒死救了自己么?
宁可一起死,也要不顾一切地尽快抓住他,将他拉上来,眼前一道坚定不移的念头闪过,王聪想尽一切办法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迅速做出了第三次努力。他脸色铁青,由于悬空,眼珠暴突,嘴巴鼓起,一手极力地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下探死死去揪住该死的飘荡的伞绳,咬牙用力:
“巴比……一、二、三!抓住我!”
“抓住——!!!”
“王!”
“不要放弃,你行的,一定!来——抓住,再来一点!!”
巴比此时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黑乎乎肉球了,所有的陆战队重装备将他的身体掠夺得已经有点变形了,他似乎早已没有能力去做平时毫不费力的任何事情,更无法让高度紧张的根根神经听任自己大脑的指挥了。然而,听到王聪的大声喊叫,那声音就在眼前,就在他的头顶上方,他也绝不能放弃最后的一点获救希望。如果他放弃,上帝恐怕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坠下地狱去了……
王聪的疯狂吼叫声,无疑起到了一种强心剂作用,他用力最后的一点意志和力气,极力朝上伸手,两只大手在高空中第一次准确地对接了,相互紧紧地抓住了,巴比根本想不到自己在死亡中看到了希望。
在王聪拚死拉住他的伞绳时,给了无法脱离纠缠的巴比自救的一线机会。
但是,这时似乎更加关键了,并不能保证巴比就已经真正成功地获得了王聪的救援,稍有差辞,他一失手,说不定王聪也会刹那间跟他一起——被他的大黑手一道拽离坚固的钢缆,那样的话——简直无法想象瞬间的后果究竟会是什么了!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憋住气,只让那手在牢固地缠绕在一起,巴比果然是个好手,即使是双手早已被冻僵的情况下他仍然抓住了这难得的生机,借助惯力,一咬牙,突地把已经不太听使唤的躯体重量移在了绳索上,右手闪电般抓住钢缆……
哇噻——巴比终于获救了!
底下爆发一阵欢呼雀跃声,随之立马又陷入沉寂,可怕的沉寂,直到大家看到上面隐隐约约王聪的手和巴比的手再也没有分手,巴比在王聪的极力报道拉拽下,身子一点点地向上靠近了救命的钢缆之时,欢呼雀跃声才再一次猛烈地爆发出来,而且是一片欢笑声……
“嗨!”
“王!王!!”
“巴比——”
“加油——!!!!!!!!!!!!!!”
底下的学员和教官们疯狂了,屏气凝神仰头了很久的那些人顿时发出了阵阵吼叫声和欢呼雀跃,十几个学员看到上面的情景,提着枪背着沉重的包跑向缆车道支架准备接应……
这时候,失去人体重量的降落伞,随着一阵寒风“呼”地一声飘然而去,从干枯的树梢上掠过,正在向回爬的王聪和巴比浑身颤抖,停住,闭上眼睛。
他们的体力已经完全消耗怠尽!!
此刻唯一剩下帮助他们坚持下去的只有……呃,只有不死的精神与意志力,失去控制的破降落伞,像折断翅膀的鸟儿,飘然栽下灰绝峰。
“王!”
“王,中国龙!”
缆车道支架下面的学员们看见王聪和巴比军士恢复了一会之后继续爬动了,一点一点地接近安全钢缆架子,忍不住再次激动地欢呼雀跃起来。
……
……
军训出现的这一幕意外,在军训结束时被及时上报到了这次全校军训的总指挥部——直接上报到了新校长小罗伯特L。卡斯兰那里。
这无疑是一次成功训练中的意外情况,也可以说是一个今后类似训练中必须事先要注意的教训,避免同样的失误再次出现。
但简报上在详细报告了这一意外情况之后,后面也附上了一点说明,强调了应该承担责任和此次意外的教官失误。
“不过,有一个名字,我们认为必须给予尊重和适当表彰,这个人就是学员上士:雷吉。王。
是的,在这份严肃简洁的报告中,雷吉。王这个名字头一次出现在这位新任西点军校校长的办公桌上。
这位高鼻子兀鹰眼的老将军仿佛一只盘旋在军校上空的灵魂,任何事情都难以逃过他的视线,泾渭分明,恩威有加,因此他令所有人畏惧。
不久前他接替了前任——第58任西点校长戴维。亨通。
成为西点军校第59任校长。
当时,这位参加过越南战争的战神级人物就在军训现场,但并没有亲眼透过手中的望远镜看到王聪勇救他的同学黑人巴比激动人心的一幕,如果不是事后得到这份简单上的说明,他几乎不会知道在他的西点军校学员中,还有一位来自中国的华人后裔。这个小小的意外事件本身已经足够令他注意,而后面附加的一个说明,更引起了他的兴趣。
现在,他拿起简报看到这件事情,想了一下,打电话叫来了军校作战训练部的史密斯上校。
“简报我刚刚看到,请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
“是,长官!”
放下电话不久,只听一声:“报告!”
“请进。”
史密斯上校恭恭敬敬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请坐吧!”
小罗伯特L。卡斯兰将军目视着史密斯上校,史密斯上校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据他所知,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小罗伯特L。卡斯兰将军是从不随便说话的,他入主西点军校以来,史密斯上校跟他的直接接触机会并不多,这次军事训练结束后,他感到将军总体规划、布局和结果表明,心里都是十分高兴和满意的,只不过,不知直接电话叫他来会有什么事情,显得有点紧张。
他看到了桌面上的那份军训简报。
“雷吉。王,这个学员你熟悉吗?”小罗伯特L。卡斯兰将军手指头点了点上面的王聪照片,询问道。
“是的,他是我的学员,非常出色的一个上士。我熟悉。”
史密斯上校一边谨慎回答,一边心里却有点将信将疑,《军校简报》送来还不到一小时,小罗伯特L。卡斯兰将军就将他召来了,看样子并不象是要追究责任,而是要专门询问他手指头指点的那个学员——他心中欣赏、信任的学员雷吉。王。
“说说看。”上司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微笑道。
于是乎,史密斯上校便详细地将下属报告给他的全部情况如实汇报,并介绍了去年同期王聪在另外一场“战术突击小组”训练中,由他率领战术突击小组训练结果的情况。还有,除了此次军训大义凛然救险,将黑人同学巴比从高空死神手上勇敢拯救下来之外,刚刚入学不久那次追捕制造了震惊全美连环爆炸案的恶魔西奥多的杰出表现也讲了出来……
小罗伯特L。卡斯兰将军的手指头轻轻叩击着桌面,点点头。
“我明白了,好吧,上校,就这些。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是,长官!”
史密斯上校站起,敬礼后原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办公室外面走了出去,心里却笑了,无论如何,他的学员,他欣赏的学员,看来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