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最困难的时期,父母或姐姐的到来无疑使王聪迷惘的心得到慰藉。王聪的心理需求是多方面的,一个人穿越到美国西点军校,严峻考验随时都在身边,而来自亲人的慰藉无疑是最重要的。
即使什么也不说,他也能从中体会到美国这对父母亲所给予的巨大安慰和关怀。
“孩子,在这里好吗?”
茸茸厚厚的青草散发着浓烈的山野气息,三个人(有时候五个或更多人)仰身躺在草地上,看到一队队学员在军士巴比的口令下起立、前进,做各种动作,笛声抑扬顿挫地伴奏着鼓点。
“妈妈,你们都看到了,”王聪笑眯眯地看着父母,回答:“很好,真的,我很好。”
父亲和母亲一样,他虽然不善言词,但跟妈妈一样深情地将目光收回到儿子仍显稚嫩的脸上,母亲长吁一口气,好久才说。
“这样,妈妈就放心了。不过,你虽然已经有了绿卡,但你永远是‘中国人’的代表,如果有困难,也要咬牙坚持下来,要学有所成。你明白我的话吗?”
王聪深沉地点头,一手拥着自己的父亲,一手搂抱着母亲,眼望蓝天。
是的,他心里默默无言地说,一个年轻人,尤其是在自己已经选定的道路上,越是艰难困苦越要珍惜这里的一切,包括上帝为他特定制造的黑人巴比上司,这里需要每一个有远大理想和胸怀大局的青年人努力奋斗。越是困难重重,越是要坚定不移,只有坚持不懈地奋斗下去,才能将自己锻炼成为一个具有崇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真正军人,未来才有资本当一个天下无敌的战神或将军!
“聪儿,不要光讲你的快乐,也讲一下你的内心苦恼,好吗?”
妈妈似乎是也听到了一点什么,忽然慈祥地扭头凝视着他。
王聪一愣,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沉默了一会,微笑着回答父母的目光请求:“不讲我自己,讲一个我的朋友,好吗?”
“他是一个什么人?”父亲询问。
“别问他的名字,就叫他黑人吧!”
“黑人?”
“对。这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当然,叫他少校或者上校也可以,我们大家都这么叫他,他一定会当上上校或者真正的将军的。”
王聪将他在军校遇到的巴纳德和其他朋友兴高采烈地介绍给了自己的父母。也讲了他们这些少年在一起遇到的有趣问题。
在听他的谈话时,父亲一直认真在听,默默无言,偶尔后扭头看远处或附近草坪上那些充满朝气的学员,似乎心里在思考着什么更重大的事情……
海边有许多小艇,王聪穿着黑色军用雨衣,上身栗色运动茄克衫里面是一件黄绿条相间的衬衫,下身穿着哔叽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爸爸在家里里也经常带着他的几个孩子出海。但,今天,爸爸的要求却令王聪大惑:天气预报说“阿依胡安娜”(台风名称。美国总是把台风冠以女人的名字)要来了,她的长发已经在经拂附近地区的大海了。
而这时候,父亲却把王聪单独叫出来,平静地对他说道:“走吧,随我到海上兜一圈去。”
啊?
王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老爸?!是要叫我去海上吗?为什么!
来到海边,王聪第一个感觉是,大海已经病了,呃,不,大海已经开始躁动、发疯了……它躺在那里,远处波涛汹涌澎湃的浩瀚大海正在焦躁不安地翻滚、涌动、似乎正在迅速聚集着一种更为强大可怕的负能量!它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呼吸、嘶吼……
爸爸并不说话,拉他下去解开一艘小艇,钻进驾驶室,发动了——
“哒哒哒!”
小艇轰鸣着直接向大海冲去。
王聪自始至终也没开口,这时候他有点惊呆了!看到小艇转眼就在父亲的操纵下疯狂地冲进了大海深处,他不明白爸爸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说爸爸也疯了吗?这个时候出海干什么,去看大海的真面目?那是波斯女王——不,邪恶女巫的面孔啊,只看一眼,就会得到享受,也得到死亡!!
可是爸爸仍然是操纵着驾驶舵毫不动摇,小艇更加疯狂地迎风剧烈地颠簸着嗖嗖往波涛深处钻去!
“爸爸!”王聪一脸意外!浑身发抖,紧紧地抓住扶手大声喊叫。“你要干什么啊?”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远离了海岸,西点军校东岸的金牛座山和西岸的鸦窝座山以及更远处的沙万贡克山脉似乎已经只剩下了一幅烟波浩渺中发抖的的宏大图卷。不!它只剩下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幻影!
父亲却依然在驾艇绕圈子,脸色从来没有过的冷峻、平静。
王聪似乎明白了,他这是要用一种可怕的形式让他做一次骄傲的男人啊?是吗?是打算让我在西点军校见识一下大自然、人生真正的风浪吗?
而这时,无论是父亲,还是王聪自己,他们二人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大海站起来了!它咆哮如雷的风流和山峰一般排山倒海直接压迫过来的巨大浪头,已经打得小艇左摇右晃,发出轧轧声,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的影子了……
天哪,我草!老爸——你到底这是要干嘛啊?谋害亲子吗?用这种邪恶的方式除掉穿越自中国而来的那个少年王聪吗?不要这样自私和恶毒啊——!!
但王聪很快就感觉到:大海不仅站吼叫着起来了,而且它正在疯狂地跳着可怕的探戈,巨大的雨点也随之而来,千万条雨丝风片象是一条条被女巫驱使的皮鞭,冷酷无情地抽打着大海也抽打着他和父亲!那是皮鞭下的探戈,那是痛苦不堪言状正在痉挛的探戈!
就在这时,父亲吼叫的话大声传入王聪耳朵:“儿子,脱衣,跳——跳到海里去!”
“啊?”
王聪简直不敢相信那一刹自己的耳朵了,什么?跳……跳海?
“你害我!”
“游回去!”
一股冷风强烈地刺入王聪的心里,太受伤了,太没自尊了!这还是父亲吗?原来把我拉到这里是要叫我一个人游回到岸上去啊???????????”
穿越之后王聪就从太多太多的家庭资料里知道爷爷曾是抗战老兵,眼前这个平时并不喜欢说话的中年男、只喜欢实干、说话算数的中年人,也曾是一个上过战场的美国大兵,英勇善战、牛逼无敌,因此之故立功受奖无数,而身上的伤疤则是他战胜一切的最好勋章。
但那时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在心里留下特别的印象。
现在,我草!爹?
您老人家可真是我……穿了之后在美国的亲爹呀???!!!!
王聪还真的穿对了——他现在穿越到美国之后的这家王姓父亲,不仅是罗德坎布兰的一家种植园主,之前还曾是罗德坎布兰市美籍华裔中一度被报刊杂志传为美谈的美国大兵。
这想不出点啥事都难了……
一瞬间,唤醒了王聪大脑中的各种信息,同时也迅速唤醒了他战胜一切的勇气!
好吧,跳就跳!
我要是真的淹死了,永远在你面前消失了,请不要为我哭泣,爸爸,我白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穿越了一趟美国西点军校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王聪一边甩脱雨衣,先是毫不犹豫地扒掉了茄克、衬衫、T恤,丢在甲板上,一边目测水珠猛烈跳跃、碰撞、拍打中的远山西点军校距离,风浪越来越猛烈,几次三番要将他直接掀下去!
原来你不是叫我见识风浪,而是要我直接去拥抱它,亲吻它,战胜它!
也不是你这个美国曾经的大兵要再做一次骄傲的男人,而是要你这个穿越过来的儿子做一次,是吗?
好吧好吧!我跳!
王聪甩掉了长裤,弯腰还要往下脱最后的一条兜住小弟弟的短裤……
“嘭——!”
“哗啦啦!”
一座巨大的山峰猝不及防在艇前突然冒出来,那是浪!巨浪!要在中国过去当土豪劣绅时的少爷心态,就这一浪接似一浪的气势磅礴吓也吓尿了,然而此时此刻,那逆天的大浪非但没有吓死王聪,反而似乎是更加激起了他心里的邪恶之火,必须战胜它!必须滴!
“快跳!”爸爸喊道。
嗖地一声!
爸爸的吼声未落,王聪已经一头扎进了怒涛汹涌的大海之中,瞬间便乾坤大转,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