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年间,我们这儿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却死在一个算命先生手里。
这算命先生名叫张三。据说他早年跟一位崂山道士学艺,后来不知道为啥干起算命的行当。
那天夜里,响亭街南的赵集村响了大半夜的枪声。天一亮,响亭街东头摆摊算卦的张三家响起了敲门声。
张三开门一看,是赵集的首户赵大,只见赵大一进门,就“扑嗵”一下跪到他面前说:“三爷,救救我的孩子吧。”张三一惊,忙拉起说:“唉呀,有多大的事啊?还劳赵大爷您自己来?有什么事就说吧。”赵大边起来边说:“我们庄今夜被土匪抢了,我儿子下落不明,请三爷指一条明路。”张三听了,沉吟半天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也不敢乱说,你抽一下卦吧。”边说边摸出一个袋子,晃了晃递到赵大面前。赵大抖着手从中摸出一个纸卷递给张三,张三拆开一看,是个“囚”字。就笑嘻嘻地说:“你放心,你那孩子没有走远,就在你家附近。因为从这个”囚“字的字面上来看,你这孩子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受点小灾而已。”赵大说:“我们家四周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啊。”张三摇摇头说:“你还是没有找到点子上。这个”囚“字如果把”人“字拿出来,四边加长就是个”井“字;把”囚“字下边一横拿下加长”人“字就成”内“字,你这孩子在井内,这井一般都靠人,你回家在几十米方圆内找找吧。”
赵大听了,将信将疑地说要给卦钱。张三摆摆手说:“本乡本土的,谈钱干什么?你回去找人要紧。找到了给我传传名,找不到就算我瞎说骗人的。”
送走赵大后,不多一会就听门前有人放鞭炮。他急忙出来一看,见一人边放鞭边对他说:“张三爷您真是神算,我家小主人真的找到了,是在家南的一口枯井里。如今正在救,主人说请您去看看。”
张三随那人一起来到赵大家。一看,那孩子果真是被一年轻人抱着坐在南菜园旁的一口枯井里,那孩子在他怀里甜甜地睡着。此时有人主张用枪先把那个年轻人打死,然后再下去救孩子。张三摆摆手说:“这个方法不能用。小伙子对你家孩子那么爱护,毫毛没损,你如果杀了他,一来结了仇家,二来他如果临死前将孩子弄死,那可怎么办?再说那枪子真的能长眼?最好的方法是,答应不要伤害他,叫他放心出来。”赵大一听觉得有理,就按他的意思与那人商谈,很快谈妥,放下筐将孩子与那小年轻救了上来。
那小年轻上来就“扑嗵”一下跪到张三面前说:“感谢张三爷救命之恩,你再救救我啊。”张三一愣说:“你这小哥还有什么危险?”那小年轻说:“我叫李大宝,是响亭西大官庄唐二老的徒弟……”众人一听大惊,这唐二老可是远近闻名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啊,听说有一次抢了七八个肉票,被他撕了四个,有一家钱给了还被撕了票。这孩子要是真的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特别是赵大一家,都从心眼里感激张三。这时只听那年轻人又说:“他老人家想抢赵爷有好几个月了。昨晚说,事成后,要赵爷家拿出5000大洋才能将孩子放回。如今这事让我办砸了,他能饶我?”张三本以为是一般土匪来抢的,如今听说是唐二老,他心也犯了忌讳,那个魔头可得罪不起啊。可他看到跪在面前的李大宝,也不忍心他回去送死,犹豫半天才说:“有道理,你先拿个卦吧。”边说边拿出一个小袋子递过去。李大宝接过摸了半天,从中拿出一个纸卷。张三接过一打开,又是个“囚”字。张三沉思了一下说:“你有惊无险,放心吧,回去没有事,因为这”囚“字把人字拿出来放在下边,是个”只“字,”只“者”直“也,你回去后实话实说就行。你如果不说,就等于人字不出来,将下边那一横放到头上就成”闪“字了,你就有生命之忧。”李大宝拜谢而去。
张三回家不讲,再说那李大宝。早就听到抢到手的孩子又被李大宝还给赵家而生气的唐二老,一见李大宝回来,就怒目圆睁地说:“好小子,我的场子你都砸!你还敢回来?好,有种,拉出去毙了。”这时早有好几个师兄弟围了上来将他绑起来往外拉。李大宝一急,想起张三的话,就大喊说:“师父,徒弟我没有做好您老人家交办的事情,杀了我也应当的,可您要让我说句话啊。”有几位平时与李大宝相处不错的师兄弟也劝唐二老让他说几句。唐二老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好,你要说就说吧,看你能说出什么小人来。”
李大宝就将昨晚得手后,刚往回撤,被庄上人发现放起了枪。自己一人抱着孩子往回跑,由于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加上慌不择路,一下子掉到一口枯井里,今早又被响亭街上张三算到,让赵家将孩子抢回去的事儿说了一遍。唐二愣了好半天才说:“好呀,原来是那冒充崂山道士徒弟的张三坏我好事。好,你的死罪免了。走,你快带我去把那张三抓来,我要看看他的卦灵还是我的枪子灵!”
一行人直奔张三家而来。这时张三正背着卦包准备出门。没容分说,就被唐二老的几个徒弟捆起来。张三家人上来阻拦,唐二老掏出枪就“叭、叭”几枪,将他家的几只鸡打死说:“再闹,就像这几只小鸡一样。”吓得一家人看着张三被抓走干哭。
回到大官庄。刚进门就听唐二老说:“来人,摆酒!”众徒弟还在发愣,认为听错了,就听唐二大骂道:“怎么?我的话没听见?摆酒,让我替张三爷压惊。”众徒弟才发过愣来。赶紧拾当一桌酒菜端了上来。此时张三也不知道唐二胡芦里卖什么药,只见唐二不住地派他的酒。不多一会儿,张三的酒要醉了说:“唐二爷,您、您有什么话就分付吧。”唐二问:“你喝好了?”见张三点头就“嘿嘿”干笑两声说:“以住官家杀人都要给要死的人酒饭,叫断头饭。我今天也是一样,让你喝一杯后送你上西天。我呢,也尝尝陪要死的人喝酒的滋味。”张三一听,头魂走、二魂溜,要不是定力好一点,早就掉桌底了。
这时只听唐二又干笑了声说:“不过,你还有救……”说着望望张三,见张三吓白的脸又有点血色,就打住话头,喝了口酒,吃了好几口菜,才停下来,掏出手枪玩了半天才说:“好你个张三,依仗是崂山道士门徒,竟然坏我的好事,不过,看你也是江湖之人,为了混口饭吃,才做这事。”见张三松了口气,又说:“现在我要考考你们崂山道士的法力,你要为我和你都算一下,哪个先死?”“这……”刚刚喘了口气的张三头又晕了。我、我……我了半天才说出:“我怎么能与您唐二爷相比呢?”唐二眼一瞪说:“你算不算?不算?我现在就把你毙了。”边说边“啪”的一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震得碗乱响。
张三一见,身子抖了一下,半天,反到镇静起来说:“二爷,我算,不过,我有孬说孬,有好说好,您老可不要生气啊。”唐二说:“看你算得准不准再说。”
这时张三递过袋子说:“二爷,您拿个字吧。”唐二伸手一摸,递给张三,张三展开一看,又是个“囚”字。沉呤一下说:“二爷,你有危险。”唐二蹦地站起来说:“好好讲,危险在哪?”张三说:“二爷,您是人中老大,你这么大的人困在口里成囚,如果老老实实呆在里边,倒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可您是人中之龙,怎能困于一口?所以口字早被您撑破,四个边成四个一字,四个一加起来成‘四’,‘四’与‘死’同音,您能没有危险?”“哦,你是说我要死了?那就废话少说,算我什么时间要死吧?”唐二眼中杀机已起,恶狠狠地说。张三望望说:“您……就在今夜四更。”“为什么?”唐二不怒反笑,问。“因为‘囚’字四个边是四根棍,四根棍打您,您能有活命?那四根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四更’的意思,加上今天是民国四年四月初四,都让您遇上了,您活不过四更!”张三说。“你呢?”唐二追问。张三摇摇头说:“我是崂山道士传人,以修行为主,不上命,无法算。”“那就是说你比我活得长了?我现在就把你毙了,看你有什么法术。”话未落音,只听“叭”的一声枪响,张三倒在桌下……
半天,张三从地上坐起来,左耳流下的血将衣服都染红。唐二怒笑着说:“好你个张三,就这点本领也冒充崂山道士徒弟,坏老子的好事。现在又满口胡言咒我,我本想一枪毙了你,可我现在留下你,看四更时谁先死。”然后手一挥说:“来人!先把他关起来,今夜四更拖出去毙了,看他今后还瞎不瞎说。”早有一帮人冲上来将张三嘴里塞上棉花,拉到后院关了起来。
过了三更天,果真进来几个人,一看张三盘坐那儿,像入定的老僧,就上前拉他,拉了好几下还是拉不动。就回报唐二,唐二大怒说:“看来他真有点鬼八卦,去,弄点黑狗血来泼!将他法术破了,看还有什么能力,躲过今夜不死。”
不多一会,一盆黑狗血端来,一下子泼到张三身上。张三好像才睡醒似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跟着众土匪,不多时来到西大堤坝旁,几人将他往地上一按说:“跪下,记好了,明年今天是你周年。”这时唐二摆摆手说:“不用枪打,把他活埋了。”
众土匪一听,很快挖了一个坑将张三推了下去。唐二用枪指着张三的说:“张三,你有法术显呀,再不显,我就先送你过去探路,等到四更我就去陪你。”张三“嘿嘿”笑了一声说:“唐二爷时辰不早了,要快点来啊。”又像老僧入定那样盘坐起来。
众匪徒七手八脚,很快将土培上,唐二怕不紧又叫众徒弟上去踩踩。唐二一看,张三早应没命,自己还活着,不由“哈哈”大笑说:“张三呀,张三,这就是你坏我5000大洋好事的下……”场字还没出口,只听身后传来张三的声音:“唐二爷,不要笑了,现在正是四更,快上路吧。”唐二和众匪徒回身一望,见张三笑睐睐地站在人群后边。大惊说:“鬼!快跑……”
“跑”字还没落音,只听“轰”的一声,刚刚埋张三的坑里泥土像被炸药炸一样飞起,吓得众匪徒跌伏在地,半天,才都敢爬起来,一看坑里是空的。再找唐二还在泥里,扒出来一看,早没有气了。
唐二死后,张三成了谜,有人说那声爆炸,是他发功自暴的,也有人说他除了唐二后,功德圆满,得道走了。
不过后来有人说当夜遇到张三带着家人搬离响亭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