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不能叫泪落于这正殿里，徒惹世人耻笑，以后，这殿中诸人，还不知道要分布到这皇宫中的什么地方！此后一生，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别过头，将泪轻轻拭了，又向殿中笑：“你们都是我入宫时殿中侍候的人，正是有些情谊，这才令你们各自散了。怎么都不说话？回头没了这恩典，想去却是不能了！”
忽然，殿中一奴婢跪了下来，却是早间与我端花盘的宫女，我赞她摘的花形态好，她还与我屈膝说谢谢夸奖，她齐整整磕了一个头，道：“奴婢请娘娘成全，愿去瑾淑仪所居的望月阁当差！”
我转头看着她，晨间，她何等恭敬、纯良的样子，此时……
我勉力笑道：“送你还司宫处本宫还做得了主，若去望月阁当差，你是否与瑾淑仪的恭人说过了？”
那奴婢又磕了一个头：“贵嫔娘娘可手书一封，我持去见淑仪的恭人！想来，淑仪的宫人原是娘娘府上来的，必能容得我！”
洗玉越前一步，侧身喝道：“好奴婢！当初你在浣衣局不过是个二等宫女，见娘娘未入宫就封了贵嫔，千求万求着我，要来关睢宫当差！今天见娘娘受难，这样背信弃义！我今天非掌你的嘴不可……”
那宫女却缩了身体，并不吱声。
我道：“洗玉！”
那洗玉扬着手掌，作势要劈，一见我止她，罢了掌，却换了推了那宫女一把，那宫女扑在地上，钗环皆斜。
哦，好奴婢！好奴婢！！！我心里一时明白了：原来这奴婢来侍候我时，已将我底细打听得如此明白，而且，她不去此时威赫赫的嘉仪处，而要去嘉卉处，想是并不听信这皇帝的宠幸，只想依靠嘉卉腹中龙胎保得宫中的平安！你当真是大情大性啊，转变得如此急烈，当真有如我的处境！
好！原是个再伶俐不过的奴婢，再加上摘花手艺突出，于服侍人的技能上，果真算得一品。我笑向洗玉道：“将她名字记下！”
洗玉恨了目，又死盯了那宫女一番，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我一拜，立回列中。只一小会儿，又有两个太监跪在地上，满面是泪的爬了出来：“娘娘啊娘娘！奴才原是打定主意，要跟随娘娘好生在关睢宫当差的！可是，奴才们家里还有七十岁老母要奉养，原就是指望着宫里这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