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〇一〇年七月七日。
××中学。
暑期补习班。
上午10点,36℃。
“这天气真是‘七月流火’呀!”我一脸无奈地对着吹出热风的电扇发牢骚,“这温室效应去哪里溜达不好,干吗到这儿来晃悠!”
谢泽一脸得意地将他的食指放在我的眼前摆动:“难得你用个好句,但还是用错,真太让人失望了……”
浩诤也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用爱因斯坦的口吻吐字:“‘七月流火’语出《诗经·国风·豳风》,‘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是其中的两句。它的真实含义,并不是说七月的酷暑炎热,而是与一种天文现象密切相关,即夏历七月天气转凉的意思……”
“去你……”刚吼出半句,想到人在愤怒时产生的热量比平时高得多,就强迫我的语言神经暂时休眠。
这破学校怎么穷得连给学生买空调的钱都没有!我愤愤地想。
中午12点,39℃。
“我有个主意,怎么样?”谢泽那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他很欠扁,但此时热浪澎湃,一点点肌肉的收缩和扩张都让人感到灼热,“我们可以以问问题为幌子,去老师办公室蹭一会儿空调啊!”
“什么……”浩诤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一副中暑的样子,“你好聪明啊……”
眼看浩诤就要失去意识,我狂抓了一本科学辅导资料,拖着浩诤向“天堂”一般的办公室跑去,曾经我认为那是“恶魔”的积聚地,但是如今那里有迷人的“钻石”!
然而被“钻石”吸引的勇士不止我们三个,办公室里早就是一片“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的景象,聪明的学生们早已争着“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只有这时那些辅导书才显得那么的可爱。
面对“济济一堂”的办公室,老师们似乎忘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高尚品德,赶猪似的把“好学”的孩子们赶回了教室。末了,某“智商有问题”的老师站在办公室中,对着烈日入神地说了一句:“天气真好呀!”
好你个头!白痴!
下午2点,41℃。
如果我的热敏小体没有欺骗我的话,又一个炎热的侏罗纪在21世纪出现了!
谢泽完全不在乎我们的心理防线,无聊地将温度计拿给我们看:“超过40℃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呀!”
“去你的,地球今天真的发烧了吗?”我对着墙壁喃喃自语。
浩诤不仅目光呆滞,而且脸色苍白,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但却依然硬撑着不向我们求救,就这样昏昏沉沉……
“有人昏倒了!”
我们三人循声望去,那两眼发白、口水长流、形象全毁的正是我班有名的帅哥,谁让他扮酷穿牛仔服的!
有了这么一个“先驱者”,不少为维护自身形象而坚守阵地的学生纷纷举械投降,对大脑下达昏迷的命令……
这样一来,在办公室里看太阳的老师慌了,医务室里吃刨冰的保健员忙了,校长室里披着西服的校长惨了……
“看昨天的新闻了吗?”谢泽在电话里和我乱扯,“全世界的气温异常,不少人……”
“当然看了,浩诤刚才还在跟我谈这个呢!”我将棒冰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该死的温室效应,这个七月看来真的会流火呢!”
“别胡说……”谢泽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玩真的了……”
“怎么回事?”我将最后一口棒冰吞下,觉得谢泽说话有些异样。
“真的有火……学校!”谢泽甩下一句,将电话重重地挂了。
谢泽他家就在学校的对面,难道学校真着火了?我慌忙通知浩诤,往胸口塞上两支棒棒冰,向学校跑去。我家离学校也不远。跑出两条街,面对着空旷的大路,我忽然怔住了——远处正有一朵罪恶的“红莲”在学校开放!
我和浩诤在另一条街相遇,不久在学校门口找到了目瞪口呆的谢泽,他的手中还拿着相机,电源还亮着……
“你怎么……”我望着他的相机,疑惑地问道。
谢泽自嘲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相机:“这是证据!如果我直接说出刚才我看到的东西,你们一定不会相信……”
他调整了相机的功能,然后将它交给了我,我和浩诤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团“灰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只能是一个答案——纵火者!”谢泽坚定地说,但脸上依然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我来时,只看见这玩意儿在门卫室里转来转去,然后门卫室就着火了,就像那些教室一样……”他将手往前方一指,那里是一片令人恐惧的火海。
“要不是今天全体放假,在这种温度下,从起火到蔓延根本就没时间让人从学校里逃出来……”我显然为不幸中的大幸而松了一口气。
浩诤的神情却告诉我,这一切并没有那么乐观:“不知道这玩意儿和火灾有没有关系……像这样的火灾肯定会继续在这片区域发生……”
我从胸口抽出一根棒棒冰,想要消除口中的炎热:“在这种温度下,起火是很容易的事,那玩意儿很可能是浮在空中的固体颗粒,由于空气的对流而聚拢在一起形成的……这该死的二氧化碳,怎么越来越多了!”
浩诤似乎从我的话中得到了些微妙的灵感:“或许我们可以猜测一下,这玩意儿是二氧化碳气团……”
脑中闪过一个霹雳:“难道由于地球大气污染严重和二氧化碳排放过多,使两者进行了微妙的融合!”
谢泽经过我们的点拨,也立刻明白了,苦笑着说:“二氧化碳气体和固体颗粒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二氧化碳气团——可流动的二氧化碳气体在一定程度上被尘埃固定了。于是,在这一局部中的温室效应就更加强烈,使这一气团的内部温度比外界更高,然后由于各种原因,它在学校里浮动……那么,恐怕它已经出现在全世界了!”
“哈哈,这怎么可能?”浩诤忽然又不敢相信了,他干笑着想要推翻自己的推理,“它们不可能融合,怎么融合?”
谢泽低下头将手放在浩诤的肩上:“记住,自然界中有许多奇异的力量,这也可能是上帝对我们人类的惩罚!”
我黯然……
“看来全世界的消防队以后可要忙了……”我凄惨地说了一句。
“听说了吗?二氧化碳气团已经被正式承认并命名为‘七月流火’!”浩诤和谢泽到我家来蹭空调,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那么二氧化碳气团形成的原因找到了吗?”我和浩诤一样,天生追求完美,这个问题我一定要搞懂,“它们到底是怎么融合的?”
浩诤很乐意帮我解释,而且似乎为自己早我一步知道原因而感到开心:“虽然现在科学家们也只是提出这么一个猜想,但是我认为这很可能就是真正的解释。他们认为气团是由二氧化碳和金属颗粒组成的……”
“金属颗粒?”
“不错,金属颗粒之间存在作用力——或者排斥,或者吸引。由于空气中的金属颗粒密度过大,这些固体颗粒相互不断排斥、吸引,非常的不稳定……”
通过浩诤的这些介绍,我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由于二氧化碳的密度比空气大,能够抑制住它们的相互作用,于是这些金属颗粒为求稳定,聚集在二氧化碳中,形成了所谓的‘七月流火’!”
“不错,不过有一个前提,大气中必须有足量的二氧化碳和金属颗粒……而这又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浩诤说这话时脸上又流露出一点不愉快。
我哼了一声:“汽车尾气和过度伐木,再加上矿物燃烧和人口剧增,人类真是自作自受……”
这么一来,我们一时陷入了沉默,直到谢泽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我们的发现和推理,现在全世界各国都在研究如何消除本国内的‘七月流火’了,比如我国的‘后羿01号’,美国的‘阿波罗623号’……”谢泽似乎很自豪,他这人就这点令人瞧不起。
“还是不要奢望那些玩意儿了!”我打断谢泽的话,用眼睛的余光瞧了瞧大门旁新种的小樟树,“这些上帝的‘艺术家’会为我们解决的!而且我们……”
“要靠自己,是吧?”浩诤笑着替我接了下去。
“不错!”
这个可怕的七月在我们的对话中似乎可爱起来了!
我期待,在明年,乃至以后的七月能够真正流火!耳边又响起了浩诤那类似于爱因斯坦的声音——“‘七月流火’语出《诗经·国风·豳风》,‘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是其中的两句。它的真实含义,并不是说七月的酷暑炎热,而是与一种天文现象密切相关,即夏历七月天气转凉的意思……”
§§第三章太阳王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