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商品的二大种类和生产的二大部门
上面已经把个别的生产(和流通)机构大概说明了。在这里,让我们进一步来分析社会的生产(和流通)机构吧。
在一个社会里面,有许多(具有上述的机构的)企业存在。有些企业生产着消费资料,有些企业制造着生产手段。同是消费资料也好,它的种类也是千差万别的,于是企业也各不相同。例如:有制造棉织物的企业,也有生产毛织物的企业。同样的消费资料(食物)也好,有制造罐头食品的,也有做面包点心的企业。制造各种各样的商品的各种企业,相互之间保持着一个有机的关系,形成为一个社会的全体的生产机构。那末,各种企业之间的有机的关系是怎样的呢?要解答这个问题,就必须分析社会的生产机构。
在一个社会里面,虽是由各种企业制造着各种各样的商品,然而这些商品,我们可以把它们分为两大种类。
第一种商品是生产手段。生产手段是制造别的商品所必需的商品,不用说,其中也包含着许多种类。故生产手段又可区分为两类:第一是生产消费资料所必需的生产手段;第二是制造生产手段所必需的生产手段。前者例如纺织物的机械,是用以生产棉织物这种消费资料的。制造生产手段所必需的生产手段,例如:制造纺织物机械时所使用的机械,或者是炼铜铁——它是纺织物机械的原料——的熔矿炉。总之,所谓生产手段,是指从工厂、机械起,到原料、补助原料等等为止的许多东西。
商品的第二种类,就是消费资料,不用说,这就是为维持我们的生活,满足我们的欲望,直接的、必需的商品。棉织物、毛织物、罐头、面包等等,都是消费资料。
但是,我们必须注意:生产手段和消费资料的区别,不是绝对的固定的区别。这个区别,在某种程度上,是依据商品的自然的性能,在这个限度内,看来好像是绝对的固定不变的;但是,同样的商品也好,看它是处于怎样的社会经济关系里面,有时它是消费资料,而有时它又是生产手段,因而在这个限度内,这个区别,决不是绝对的固定不变的。
例如我们拿缝纫机器来说,从它的自然的性能上看来,确是生产手段,而且在事实上,因为许多裁缝店使用着缝纫机器,从而它在许多场合是生产手段。但是,同样的缝纫机器也好,要是用在家庭里面,用来缝自家穿的衣服,那末它决不是生产手段,而不能不是消费资料。那末,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差别呢?这就因为:在前一个场合,是裁缝店用资本把那个缝纫机器买来用的;在后一个场合,是消费者用他的所得把那个缝纫机器买来用的。在前者是用作生产的工具,在后者是用作消费品。这样,同样一种商品也好,被资本所购买的场合则为生产手段,被所得购买的场合则为消费资料。同样的道理,例如煤炭、石油、电力、米、麦等等,有时由资本所买收的时候,则为生产手段;而有时由所得买收的时候,则为消费资料。
跟商品的两大种类相照应,社会的生产,就可以区分为两大部门。这就是:生产手段生产部门和消费资料生产部门。这两大部门,像前面说过的那样,它们相互之间保持着有机的关系,形成为社会的生产机构。
二、二大生产部门之间的关联
这些生产部门之间的关联或结合,是怎样形成的呢?这第一是由于资本的流动,第二是由于所得的流动。由于资本的流动而发生的两大部门之间的关联,是这样的:
即生产手段生产部门,在生产手段市场上,是生产手段的供给者,但在别一方面,消费资料生产部门是不用说的了。就是生产手段生产部门,也是生产手段的需要者,即在生产手段市场,也是需要者。在这里所发动的购买力是资本。这个事实,我们只要想起分析个别的生产机构时所说过的地方,就会立刻明白,即在任何部门的企业上也好,最初是有货币形态的资本;它的一部分流到购买生产手段的方向去,即用来购买生产手段,这是已经说过了的。那个资本,就显现在这个地方,就起着联络各部门的作用。
生产手段生产部门,一面在制造生产手段,而同时为什么会变为生产手段的需要者,带着资本(它是这个场合的购买力)而显现在生产手段市场上呢?关于这个问题,让我们稍加说明。假设我们把生产手段部门里的石炭的企业拿来看,为采掘石炭,就必需采炭用的机械,因此必须购买机械制造业所生产的机械,即变为同一生产部门里面的别个企业的生产手段的需要者。又例如以生产手段生产部门里的制铁业来说,在这里虽是制造着铁(生产手段),但因燃烧熔矿炉的需要,就必须有石炭。那个石炭,是别的企业的生产物,因此制铁业者不能不买炭,也就不能不变为石炭的购买者。
其次,我们拿消费资料生产部门来看,我们试以纺纱业为例。纺纱必需棉花,它是生产手段部门的生产物。其次,纺纱又必需纺纱机械,因而必须购买生产手段部门所供给的机械,必须拿资本出来购买这些东西。
这样,两大生产部门(生产手段部门和消费资料部门)之间发生了密切的关联,这个关联,是由生产手段的供给与需要而形成的,而且这个时候的购买力是资本,因此我们可以说:由于资本的流动,两大部门之间得以发生关联。
但是,这两个部门之间的关联,决不只是上面所说这点,它还被另外一个纽带连接着,这个纽带就是所得的流动。由于所得的流动而发生乃至连接起来的两大部门(生产手段生产部门和消费资料生产部门)之间的关联,是这样的。
即消费资料生产部门,在消费资料市场上供给着消费资料。这些消费资料的需要者是全部消费者,这些消费者的需要力即购买力,不外乎是在生产手段和消费资料的二大生产部门里产生了出来的所得。这里所说的所得,有基本的所得,也有派生的所得,这在前章已经说过了。总之,在消费资料市场上的购买力是所得,通过所得的形态的购买力,就形成二大部门之间的关联。
在这个场合也好,或许也有疑问:第二部门即是生产消费资料的,为什么在别一方面它还是消费资料的需要者?关于这点,我们只要想到纺纱工厂的工人,把他的工资(所得)用来购买棉织物的那种场合,就会立刻明白。至于矿山的劳动者也好,机械工厂的劳动者也好,各人都把他的工资拿来买棉织物的那种场合,是更用不着多说的。但是,必须特别注意的是:在这些部门上产生的所得,起着帮助消费资料部门的资本增殖的作用,这跟各部门的资本,起着帮助生产手段部门的资本增殖的作用,有同一的关系。从这点我们就可以知道两大部门之间的关联程度,是很密切的。
最后还要注意:这里所说的所得,不是指在生产过程上产生的或从它派生的所得的全部而言,就是说,决不是所得的全部使用在消费资料市场上。使用在消费资料市场上的,不过是所得的一部分,其他的一部分,则用在金融市场上,形成为资金的供给,别的一部分,则当作租税被国家和公共团体征收了去。因此,假设所得的大小是一定的,而当作租税被征收去的部分较多,或蓄积起来流到金融市场的部分较多,那末使用在消费资料市场上的所得部分就较少,因而消费资料的价格有降低的倾向。其次,假如租税是一定的,则使用在消费资料市场上的所得部分较多,因而消费资料有涨价的倾向;同时,在金融市场上,利息就有上升的倾向。
三、生产部门间的不平衡和经济恐慌
像上面所说的那样,生产的两大部门,互相保持着密切关系,是立于相互依存关系上的。因此,我们就可以立刻想到:这两个部门之间必须保持平衡,是这两个部门的生产为要元滑进行所必须的条件。例如:只是生产手段部门非常发达,而别的部门落后,不能跟它维持平衡的时候,则由生产手段部门所制造的自然的原料、机械等的供给,要急激增加,找不着需要者,贩卖不出去。这样,那些生产物的价格,一定要猛跌,致使生产手段部门的资本增殖陷于不可能的状态,而不能再继续生产。因此,所生产的原料或者机械,必须可能被生产手段部门或消费资料部门的资本所需要、所吸收,而在大体上要保持着平衡的发达才行。消费资料部门也是这样,它的发达程度必须只能生产这样多的消费资料;这些消费资料,是要能够用这个所得部分——这是从两大生产部门所产生的所得里面流到消费资料市场的所得部分——购买才行。总之,任何部门也好,都必须适当的平衡发达,要这样,也只有这样,一切部门的生产,资本的增殖,才能够元滑进行。
但是,在现时的资本主义经济机构里,这种平衡是不是可以保持着的呢?我们的答复是否定的。
我们知道,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是在于生产的社会性和所有的私人性——社会的生产和私人的所有——之间的矛盾,就是说,生产已经发达到社会的生产,而生产物的所有,仍旧维持着过去的所有形态。资本主义内在的这个根本矛盾,首先在布尔乔亚和普罗利塔利亚之间的矛盾里显现了出来,即显现为劳资的阶级对立。其次,“社会生产与资本主义占有间的矛盾,是以个别工场上生产的有组织,和全社会中生产的无政府状态间的对立现于表面”。(恩格斯:《反杜林论》,三五八页)这样,在社会生产中,是无政府状态统治着。在这种无政府状态的生产机构里,生产手段部门和消费资料部门之间的平衡,是无从维持的,二大部门之间的平衡的破坏,生产物的过剩,价格的惨跌,就不能不引起社会经济的大混乱而发生经济恐慌。
其次,我们知道,资本主义的生产是为追求利润,是为赚钱。资本家要获得更多的利润,就必须扩大生产规模;要扩大生产规模,就不能把利润完全消费了去,必须扣除一部分利润起来投资,就是说,必须资本的蓄积。其结果,资本家在任何时期,都努力把他们的生活水准限于最小的界限里面。
其次,资本家要想在市场上战胜别的竞争者,要想获取更多的利润,就必须扩大生产,改良技术,减少生产费才行。要达到减少生产费的目的,资本家的投资,大部分必须用于购买生产手段(即改良工厂设备、添购机械等等),小部分用来雇用劳动者,购买劳动力。这样,相对地看来,资本愈蓄积,生产规模愈扩大,则投资于生产手段的部分愈多,而投资于雇用劳动者的部分愈少;从而技术愈进步,生产力愈发达,则劳动者越加被机械所代替,劳动者阶级的所得越加减少,他们的购买力也越加减少。
这样看来,在一方面,资本主义生来就是倾向无限扩大生产及生产的可能性;但在别一方面,这种生产的扩大,是跟劳动者阶级的所得减少(因而购买力降低)同时进行的。因此,生产的扩大,却引起了“消费没有相适应地扩大”。(《伊里奇全集》三卷三一页)生产和消费之间的不平衡发展,生产急激超过消费,就不能不引起生产过剩的恐慌。所以约瑟夫说:“生产过剩的经济恐慌的基础,它的原因是在资本主义经济本身的体制里。恐慌的基础,是在于生产的社会性,和生产结果占有的资本主义形态间的矛盾里。资本主义的这种根本矛盾的表现,是在期待取得最大限度的资本主义的利润的,资本主义生产的可能性巨大的增长和资本家在任何时期,都努力把他们的生活水准限于最小界限中的,好几百万劳动大众方面有支付能力的需要相对的缩小,这两者的矛盾里面。为的在竞争中得胜及榨出更多的利润,资本家被迫发展技术,引用合理化,加强榨取工人,并把自己企业生产的可能性提高到极限。为的谁也不对谁落后,全体资本家都被迫这样或那样采纳这种疯狂发展生产可能性的方法。但国内的市场和国外市场,在最后决算中是基本购买者的好几百万工农大众的购买能力,却停留在最低的水准上。由这里发生了生产过剩的恐慌。”(《伊里奇主义问题》,三五○至三五一页)这就是关于资本主义经济恐慌的必然性的最好说明。
“从一八二五年开始,当时爆发了第一次的一般恐慌,整个的工业界及商业界,一切文明民族,以及他们或多或少的野蛮的怜人的生产和交换,大体十年就有一次出轨。商业停止了,市场充满了大批找不到销路的生产品,现金由流通中消失了,信用破坏了,工场停工了,工人丧失了一切生活资料,原因是他们对这些资料生产了过分太多的数量;一个接连着一个破产,一个跟着一个拍卖。当所积聚的商品没有销售的时候,自然是按照或多或少减低了的价格拍卖,当生产和交换的运动没有恢复的时候,萧条(不景气)延长到整年累月,大批的生产力及生产品都破坏了,都浪费了。运动是一步一步地加速起来,慢步代替为快步。产业的快步转到跑步,跑步又把自己的地位让给了狂奔。工业、商业、信用及投机,都是在做真正的障碍物赛跑。但在拼命的飞跑以后,又从新跌进了恐慌(崩解)的陷坑。每次从头又都是这样。”(恩格斯:《反杜林论》,二○六页)这样,恐慌决不是继续不断地爆发着,却仅是一时一时的,经过一定的期间(八至十二年,大约十年)循环反复地爆发着。那末,这种反复爆发的恐慌的周期性是基于什么原因呢?
在恐慌爆发了及经济生活陷于荒凉以后,要使经济萧条(不景气)转到好况(景气),就需要一定的刺激。这种使生产手段的主要工业部进到好况的刺激,是企业的翻新设备。在恐慌以后的经济萧条期间,工厂需要新的更好的设备。因为要这样它的商品的生产费才会减少,才会适应经济萧条期间的较低的市场价格,因而商品才会贩卖出去。这样,企业的翻新设备、机械的定购,刺激着生产手段部门的发展,更影响到消费资料部门的好况,这就引起一直达到工业最僻远的角落的新的高潮。其间,能够估计企业设备,平均大约能用十年。这样看来,大约是经过十年的期间,工业就需要更新固定资本。大约经过十年的期间,工业就取得那种由更新企业设备所给予的刺激。由于这种刺激而引起的经济好况,再进到经济繁荣,把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矛盾更加强化、尖锐化,终于爆发出新的经济恐慌。所以说:固定资本的更新,是恐慌的周期性的“物质的基础”。
像这样周期爆发的经济恐慌,很显明地暴露出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生产的社会性和所有的私人性之间的矛盾,把人们的经济生活一再地陷于非常混乱的状态。资本家也曾想过,而且也正在想着许多克服恐慌的办法。但是,因为他们总不想,而且也不能铲除资本主义的内在的那种根本矛盾,致使经济恐慌一再威胁着资本主义的生存。
四、利润率的平均化和利润率的降低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生产手段和消费资料两大生产部门里面,包含着许多企业。不用说,这些企业是互相独立的;而且不论哪一个企业也好,都想自己获取更多的利润,它们彼此之间是立于竞争的地位上的。竞争的结果,各部门的各种企业所获取的利润,发生平均化的现象,即形成所谓平均利润。在以前我们论及商品价值的内容时,曾经说过它是由生产费加上平均利润而构成的;那个平均利润,就是由各种企业之间的竞争而形成的。那末,利润率平均化的这种过程,即平均利润的形成过程,是怎样的呢?
假设这里有一个企业(例如纺纱业,实际上,它是任何一个部门的企业也好),它的生产物的市场是很广大的,或者对于它的生产物的需要是很猛烈的,或者这个企业的生产方法特别高明,效能颇大,因此,这个企业(纺纱业)获取着特别高率的利润。这样,一直到现在为止投放在别的企业上的资本,都提了出来,投奔到这个企业(纺纱业),大家都想经营这种企业(纺纱业)而获取那个高率的利润。这样,因为大家都经营这种企业(纺纱业),则该企业的生产物(棉纱)的供给一定要增加,因而它(棉纱)的价格,不能不较之以前要降低下去。假如价格降低,则一直到现在为止的特别高率的利润,不能维持,它(纺纱业)的利润,就不能不降低到其他企业相同的程度。
别一方面,在资本踢出去了或逃走了的企业上,因为资本减少,生产也跟着缩减,商品的供给数量也减少,因而价格涨高,利润也有上升的倾向。这样,因为各种企业互相竞争,最初大赚其钱的企业的利润降低,最初不大赚钱的企业的利润上升。因为这种运动的缘故,在大体上,在一切企业之间,利润变为平均的高度而形成平均利润。
利润率的平均化或平均利润,虽是这样形成的,然而这只是一种倾向,决不是一切的企业非获取平均利润不可,或者只能够获取平均利润。例如:现刻钢铁业所获取的利润,银行业的利润,火柴业的利润,它们彼此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当作一般的倾向,利润率的平均化都是不得不承认的。这恰像在事实上,价格只有常常动着的市场价格,然而我们仍旧可以认为有一种动的中心存在;这也恰像在“无风三尺浪”的海上,我们仍旧可以想象当作涨落不定的波浪的动中心的水平线存在。我们要作理论的研究,不仅可以这样想,而且还不能不这样想。
各种企业之间的竞争,除了使利润率趋于平均化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使利润率降低下去的作用。所谓利润率的降低,例如十年前平均利润率是百分之四十的,在现刻降低到百分之三十了。
那末,由企业间的竞争而引起利润率降低的过程是怎样的呢?这是相当困难的问题,让我们只说明大概的情形吧。在竞争场里,一个企业要不被别的企业压倒,不,它要进而获得胜利,就得采用种种的方法。其中,最基本的最有效的方法,是该企业的生产设备要比别的企业的完善,技术要比别的进步,因而生产费要少才行。简言之,要能够提供价廉物美的商品,才可能获得市场,战胜竞争者。但是,生产设备是否完善,技术是否要比别的进步,是被机械化的程序所决定的。就是说,某个企业的生产设备之所以完善,它的技术之所以比较进步,不外是该企业的机械化达到了较高程度的缘故。这个事实,从该企业的资本构成上看来,就显现为大部分资本用来购买机械,小部分资本用来雇用劳动者。然而,用来购买机械的资本部分,是不变资本部分,即其价值毫无增减的转化在商品上而不能添加新的价值。例如:有一架值十万元的机械,它能供十年间的使用,则一年间就只减少一万元的价值,这个一万元不增不减的变为那一年间的生产物的价值。即投资于购买机械的资本的价值,毫无增减的转移在商品上,因此,不论使用怎样多的机械也好,对于赚钱,即对于利润的产生,都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反之,投资于雇用劳动者的资本部分,即当作工资而支出的资本部分,则增加其价值而显现在商品上。例如:一年间支出一万元的工资的场合,则用此一万元雇来的劳动者,在工作后加在商品上的价值,决不只是一万元而增加为二万元。这是劳动者的工作和机械的工作不同之点。前者是活的劳动,它能够创造新的更多的价值;后者是死的劳动,它不能够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它只能把它本身所有的价值毫无增减的转移到商品上。雇用劳动者,当作工资而支出的资本部分(可变资本部分),因为能够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于是在全部资本中投资于雇用劳动者的部分,即当作工资而支出的部分愈多,则获取的利润也愈多。然而,前面已经说过,生产设备的完善即高度机械化,就是在一个企业的全部资本中投资于购买机械的部分较多,其结果,当作工资而支出的部分就愈少,因此,利润率——不用说,这是获取的利润量跟使用的全部资本之间的比率——不得不降低下去。
五、自动的产业统制
资本家为防止利润率的降低,想出了两个办法:防止商品价格的降低;于减少生产费。
为防止商品价格的降低,又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统制商品的数量,第二是直接统制商品的贩卖价格。这是两个相当有效的办法。我们先以第一个方法来说。在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商品的市场价格,是由需要供给的关系来决定的。假使资本家互相竞争的改进生产技术,增加商品的供给量,则商品的价格不得不因此压低下去。这样,由于资本家互相协定,大家不乱增加商品的供给量(即将一定的生产设备放起不用),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防止由于供给增加而引起的价格降低。
其次,以第二个方法来说。本来各个企业家都是为获取利润而立于彼此竞争的地位,要在竞争场上战胜别人,获取较多的利润,就不得不卖出许多商品。但是,价格要愈便宜,而贩卖量才愈会增加,故为了卖出许多商品就不能不使价格便宜。就是说,必须“薄利多卖”才行。然而,要把价格减低,廉价出卖,则企业家全体的利润就决不会增加,反之,企业家全体的利润反而不得不减少。就是说,为要贩卖较多的商品而不能不使价格便宜,这在一个时期,或许会增加销路,但因利润决没有增加,企业家全体就有一齐倒台的危险。因此,从企业家全体的公共的大局的立场看来,就有排除各个企业家之间的降低价格的竞争的必要,即大家都抛弃超过别人夺得冠军的功名心,组织共同战线,努力于防止企业家全体的切身问题的利润率的降低。
最后是减少生产费来防止利润率降低的方法。商品的价格,虽因种种理由会降低下去,同时,假使能够尽量减少生产费,则利润率也不一定会降低。因此,显明地,减少生产费是防止利润率降低的有力手段。前面已经说过,生产费里面包含着种种不同的项目。那末,所谓减少生产费,是削减哪一种生产费呢?一般地说来,能够削减的生产费,就是工资。机械、原料的价格,因为它们的生产者的政治经济势力比较更强大,抵抗力较大,故很难削减。但在某种程度内,企业家可能自由削减工资,因而工资常常成为被注目的目标,而劳动者即因此大受牺牲。所谓产业合理化,其实质就不外是削减工资,牺牲劳动者以达到提高利润的目的的办法。
要用上面三个办法来防止利润率降低,只有由许多企业家的共同一致才会发生效力,换言之,假如没有许多企业家的共同一致行动,就不可能。要使许多企业家的行动共同一致,就必须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协定才行。从这里就发生了自动的产业统制的必要,这也就是卡特尔(Cartell)、托拉斯(Trust)等等独占组织出现于世的原因之一。(关于此点,可参照第九节)
六、股份公司的意义
资本家为弥补利润率降低的损失,常常采用尽量扩大生产规模来增加利润量的办法。例如平均利润率从百分之三十降低到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则使用一○○的资本所获取的利润量即从三十减少到二十。假使这个一○○的资本增加到一五○,则利润率虽已降低到百分之二十,而获取的利润量仍旧是三十。再假设资本从一○○增加到二○○,则利润率虽已降低到百分之二十,而获取的利润量却会增加到四十。这样看来,企业规模不能不日趋于大规模化之一途了。
加之,企业不扩大就要缩小。在竞争场上,竞争能力的强弱,跟企业规模的大小成正比例。大企业的生产条件也好,贩卖条件也好,利用金融机关的能力也好,都比小企业要占优势的地位。
这样,个人企业,渐次发展为股份公司企业;小公司企业,渐次发展为大公司企业。
在现代资本主义各国,许多大企业都为股份公司的形态。股份公司,是促进资本集合和生产规模扩大的最有力的方式。股份公司,建立了个别资本家的资力不能胜任的巨大企业。例如:铁路、煤矿、”金工厂、电气工厂、轮船公司、航空公司、银行、保险公司等等。没有股份公司,这些巨大企业的存在是不能想象的。
股份公司,结合了多数所有者或投资者的资本。每个资本家,取得和他的投资额相当的一定数量的股票。关于股份公司的主要问题的决定,在形式上是握在股票所有者全体大会(股东大会)的手中;但在事实上,真正的支配者,却是少数最大的股东。因为在股东大会上股东的表决权,是依存于属从某个资本家的股票的数量来分配,所以小股东在事业的进行上,不能有任何影响。只要握有全部股票的百分之三十至四十,就可能支配那个企业,就是股份公司企业的全权主人。所以股份公司,是大资本使中小资本家所积蓄的资金,甚至还有若干部分是上层职员及工人的贮金,隶属于自己并在自己的目的中来利用的一种企业形态。
在股份公司企业中,资本家和企业家是截然划分开的,就是说,资本的所有是跟企业的指导分离开的。这个区别,是跟从前我们论及所得时所划分的股票红利与董事理事等薪水的区别相照应的。资本家就是股东,他只接受股票红利,不参加企业的实际经营,跟经营没有关系;反之,经营企业的是董事理事等,他们接受董事理事的薪水,而且他们不一定是非股东不可,于是当作股东的资本家,和当作企业经营者的董事理事之间,就发生明确的分化。其次,股票要在股票交易所有一定的价格,股东获取的股票红利,要在事实上跟利息有完全相等的性质,显明地,股东就要成为跟纯粹的放款资本家完全没有差别的了。(关于股票的价格和股票红利的决定,在第四章第十节再为说明)
这样,在股份公司企业中,资本家和企业家的截然划分,资本的所有跟企业的指导的分离,在事实上股票红利的利息化,致使资本家渐次脱离生产过程,转化为纯粹的放款资本家,因而构成为靠利息生活的利息衣食者阶层的一个源泉。
七、生产集中
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上,“价廉物美”是最后胜利的必要条件。要具备这个条件,企业家必须扩大生产规模,实行生产的机械化,急激改进技术。这只有资力雄厚的大企业才办得到。这样,自由竞争,意味着资本家对资本家的斗争,强有力者压溃、绞杀弱小者。弱小企业被强大的企业驱逐出市场,被消灭,被并吞。其结果,中小企业渐被淘汰,大企业一天天壮大起来。在大企业中间,顶尖上又站着比别个更迅速成长的最大企业。因而生产的集中,资本的集中,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的法则。各国的统计资料,都鲜明地证明了集中法则的活动。
伊里奇在其名著《帝国主义论》上说:“倘若我们来考察德国所称的广义的工业,即包括商业与交通机关在内,那末,我们便得到下列的数字:在三,二六五,六二三个企业中,大企业占三○,五八八个,即占总量的百分之○·九;在一四,四○○,○○个工人中,它们占五,七○○,○○○人,即占总数的百分之三九·五;在八,八○○,○○○蒸汽马力中,它们占六,六○○,○○○马力,即占百分之七五;在一,五○○,○○○启罗瓦特电力中,它们占一,二○○,○○○启罗瓦特,即百分之八○。
不到百分之一的企业,占有四分之三以上的汽力与电力,而二,九七○,○○○个小企业(雇用五个工人以下的企业),即占企业总数的百分之九一的小企业,却只有百分之七的汽力与电力!几万个最大的企业,拥有一切,而数百万个小企业,却一无所有。”(吴清友译本,四—五页)
其次,在“北美合众国里,生产集中的发展,更加要剧烈。……生产值一百万美金以上的最大的企业,在一九○四年有一,九○○个,占总数(二一六,一八○)的百分之○·九;它们有一,四○○,○○○个工人,占总数(五,○○○,○○○人)的百分之二五;它们有五,六○○,○○○美金的生产,即占总生产(一四,八○○,○○○美金)的百分之三八。在五年之后,在一九○九年,其数目如下:三,○六○个企业,即占企业总数(二六八,四九一个)的百分之一·一的企业,雇有二,○○○,○○○工人,计占工人总数(六,六一○,○○○人)的百分之三○·五,并有九,○○○,○○○,○○○美金的生产,占生产总数(二○,七○○,○○○,○○○美金)的百分之四三·八。
全国所有企业的全部生产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握在占企业总数的百分之一的企业手里!”(同上,七至八页)
其他,英、法、意、日等国的生产集中,亦已达到非常高的程度,用不着再举数字来证明。
八、独占和帝国主义
“生产集中发展到了某种程度,便自然而然地要直接达于独占(垄断)。因为在数十个巨大的企业之间,就容易订立协定;同时,竞争的困难和独占的倾向,也正是由于企业规模之庞大所产生出来的。在最近的资本主义经济中,此种竞争之变为独占,即使不是唯一的最重要的现象,至少也是最重要的现象之一。”(同上,九页)
独占的组织,首先是在决定的及领导的工业部门(即重工业部门)中发生出来。在这些部门里,特别迅速地引来了大生产的胜利,常常更迅速地引来了集中。采掘石油、煤炭、铁矿及镕炼生铁、铁及铜,在每一个国家,都是集中在几十个大企业的手中。这些巨头间的竞争,采取特别残酷的性质。要从这些部门里面,自由抽出资本,是非常困难的。这些企业中的每一个,都需要把资本大量用在建筑、设备及巨大的机械上,在不利益的价格的时候,利用这些资本来生产别种商品,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重工业首先是落在独占的组织里。然而捉住了重工业,独占同样就会在轻工业部门上扩张起来,使这些部门一个个地隶属于他自己。
这样,在资本主义各国,独占组织就增加和成长起来了。例如:“在德国,卡特尔的数目,在一八九六年约计二五○个,在一九○五年约计八八五个,参加的企业大约有一二,○○个。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数字是估计得太少的。在上面所引的一九○七年的德国统计中就可以看出:就是这些一二,○○○个最巨大的企业,大约也集中了全国半数以上的汽力与电力了。”(同上,三○页)其次,“在美国,托拉斯的数目,一九○○年是一八五个,而在一九○七年便增加到二五○个。……它们的生产,在一九○四年值一○,九○○,○○○,○○○美金,在一九○九年值一六,三○○,○○○美金,即占美国生产总量的百分之七三·七和百分之七九”。(同上,三一页)再次,即使在“英国这种自由贸易的国度里,生产集中之转为独占,虽略为晚些,也许是采取了另一种形式,可是仍旧归结到独占。”(同上,三一页)
那末,一般地说来,自由竞争是在什么时期转为独占的呢?“对于欧洲,我们可以很确定地指出新资本主义完全代替旧资本主义的时期,这就是在二十世纪之初。”(同上,二七页)更具体的说,“独占的历史,共有以下几个基本的时期:
(1)一八六○年至一八七○年,为自由竞争的最高的终极的发展阶段,独占还只是不甚明显的胚芽。
(2)一八七三年恐慌之后。这是卡特尔的广泛发展的时期,但卡特尔还只是例外的东西,还没有稳固起来,还是一时的现象。
(3)十九世纪末的高涨时期和一九○○年至一九○二年的恐慌时期。那时卡特尔成为经济生活的基础之一了。资本主义已经变成了帝国主义。”(同上,二九至三○页)
帝国主义,就是从自由竞争进展转化到独占阶段的资本主义。所以伊里奇说:“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独占阶段。”这个定义包括有五个主要特征:
“生产及资本的集中,是达到了如此高度的发展阶段的,它创造在经济生活中占有决定地位的独占。于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结合,并在这种“金融资本”的基础上,创出了金融的寡头政治。盂不同于商品输出的资本输出,获得了特别重大的意义。榆形成了瓜分世界的资本家的国际独占同盟。虞最大的资本主义列强,完成了地球上的领土分割。”(同上,二一三页)
这样,在本质上,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是独占阶段的资本主义。有些人把帝国主义解作单纯的侵略主义,解作一种强凌弱的侵略政策,这是不正确的见解。还有一些另有作用的人,把苏联叫什么“赤色帝国主义”,其用意是在于把苏联的和平政策诬蔑为侵略政策;这种歪曲事实,抹杀了社会主义的苏联与资本主义世界之间的社会经济制度的差异的见解,我们是不能苟同的。
九、独占的各种形态——卡特尔、辛迪卡、托拉斯、康采恩
独占的组织,有各种不同的形态。第一种是所谓的卡特尔(Cartell)。卡特尔是企业的联合团体,故又称为企业联合,这是属于同种产业的企业,相互间成立协定,避免市场上的竞争,维持乃至提高价格,使用各种手段来夺取更多的利润。凡是加入卡特尔的企业,虽未完全丧失其独立性,但其活动的自由,却被协定加以相当的限制。由于协定的内容不同,由于对于加入卡特尔的企业的独立性的限制程度的差异,又可分出下述各种卡特尔:
(1)价格协定卡特尔——这是卡特尔的最原始的形态,加入的各企业协定价格的高低,藉以避免相互之间的竞争。
(2)市场协定卡特尔——加入者协定各企业的市场,各不相犯,这种卡特尔,多半是国际卡特尔。
(3)生产限制协定卡特尔——按照一定的比率或标准来限制加入了卡特尔的各企业的生产。
(4)共同贩卖卡特尔——各企业不各自贩卖生产物,由卡特尔的中央部来贩卖。这个共同贩卖所,往往由参加的各企业大家拿出资金,组织股票公司来贩卖商品。
(5)生产量分配卡特尔——由卡特尔的中央机关决定生产物的总供给量,按照各企业的能力,分配给参加的各企业生产。
(6)订货单分配卡特尔——卡特尔的中央机关,接受一切的订货单,再分配给参加的各企业承造。
(7)利润分配卡特尔——卡特尔的中央机关,把全部利润存放在卡特尔的中央仓库,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给参加的各企业。
卡特尔的更进化一步的独占组织,就是辛迪卡(Syndicate)。这也是由于同种产业部门之间的协定而成立的。在这个场合,参加的各企业丧失了自己商业的独立性,出卖商品,有时购买原料,都转归辛迪卡的总事务所包办。这样,辛迪卡的组织,切断了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直接联系,消灭了同种产业之间的竞争。在这里,每个企业继续独立经营生产,但它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标准,超过这个标准以上的商品,就不能生产。这个标准,是由辛迪卡按照参加的各企业的资力而决定的。
较之辛迪卡更进一步的、更巩固的独占组织是所谓托拉斯(Trust)。参加托拉斯的各个企业,不只是在商业上,而且在生产上也丧失了独立性。在这里,个别企业完全合并了,变为事实上的一个企业,先前企业的所有者,成了托拉斯的股东。加入托拉斯的企业,是有了一个总管理部。
在每一个生产部门中,少数最大的企业用合并的方法而形成的极少数托拉斯,起着决定的作用。托拉斯一旦发生了,它通常就会把起先立在局外的企业,即把不隶属于托拉斯的企业(普通称这种企业为局外者Out-sider),一个个地咽吞下去。这样,在每个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生活里,最大的托拉斯,都占有决定的地位。
托拉斯里面,有所谓水平的托拉斯和垂直的托拉斯二种。前者是合并经营着同种产业的许多企业而构成的,后者是结合着和主要生产接近的及有联系的邻接部门的许多企业。垂直的托拉斯,“便是所谓联合制(Comlination),即联合各种不同的工业部门于同一个企业之中。此等部门,或是代表改制某一原料的各个顺次的阶段,(如由铁苗镕成生铁,由生铁铸成钢,或者再由钢制造某种完成的物品。)或者是一个部门对于别个尽着辅助的作用的。(如废物或副产物之制造;包装用品之生产等。)”(《帝国主义论》,吴清友译,一五至一六页)
垂直的托拉斯的独占组织,很接近于所谓的康采恩(Konz-ern),有时这两者很难区分。康采恩不是一个企业,而是各种企业的综合体。例如这里有一个A公司,它在纺织业方面支配着B公司,在钢铁业方面支配着C公司,在造船业方面支配着D公司,其他还支配着各种各样的公司。那末,A、B、C、D及其他公司,就形成为一个康采恩,其中A公司是康采恩的干部公司,或称为支配公司。A公司之所以可能支配B、C、D及其他公司,是因为它有这些公司的股票的大半的缘故,因而A公司又叫做股票所有者公司(Holding Company)。B、C、D等是被支配公司,又叫做儿子公司。A对B、C、D等之间有支配的关系,B、C、D等相互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康采恩里面有时包含着托拉斯,例如B公司是纺织业托拉斯,C公司是钢铁业托拉斯。具体的例证是,在美国的摩尔甘(Morgan)康采恩里面,就包含着美国钢铁托拉斯(U。S。Steel-Corporation)等。这样,康采恩可以说是拥有巨大的资力,支配着各种企业的大财阀。
现刻世界最有名的大财阀,是美国的摩尔甘(Morgan)财团和“煤油大王”的洛克菲纳(Rockefeller)财阀。美国的钢铁业、煤油业、铜及金属工业、电业机械、汽车、化学工业、精糖、铁路、电气、电报电话等等重要工业,无一不在这两大财阀支配之下。单以摩尔甘财团支配下的主要产业来说(一九一三年的数字):
(1)金融业——公司三十四个,支配着的总资产廿七万万亿美金。
(2)交通业——公司三十二个,资本百十八万万亿美金,铁路十五万英里。
(3)工商业——公司二十四个,总资本三十八万万亿。
(4)公益企业——公司十二个,资本廿二万万亿美金。
合计:共有百十二个公司,总资本约百九十万万亿美金,这真是骇人听闻的数字。
其次,美孚煤油公司(Standard Oil Company)的煤油大王洛克菲纳财团的资本和事业,也不亚于摩尔甘财团的。这两大财阀,不仅在美国政治经济上起着巨大的作用,就是在外国,在国际间,也起着巨大的作用。
在上述以获取更多的利润为目的的各种独占组织支配之下,消费大众的生活,因为商品价格的提高及其他种种剥削,只有惨被牺牲的了。
十、独占和竞争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独占阶段;在这个阶段,独占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生活上起着决定的作用。从这点就有一些人发生误解,以为独占完全排除了盲目的竞争,因而会消灭生产的无政府性、无计划性,而使无组织的资本主义转化为有组织的资本主义。希尔法丁(R。Hilferding)就是这种“组织化了的资本主义”说的代表者。那末,这种见解是否正确呢?我们的答复是否定的。因为:
第一,以独占组织的内部来说,参加这种组织的各个企业之间,也常常在斗争着。例如:同是加入纺织业卡特尔的许多纺织工业家,有的人的资力较大,而有的较少;有的生产条件很好,而有的较劣;有的历史较长,信用较好,而有的历史较短,信用不著,这样一来,他们的利害关系就很难一致,例如有些人利于限制生产,而有些人则利于扩大生产。利害不一致,就要引起摩擦与斗争。在市场情况发生相当变化时,许多独占组织,尤其是卡特尔,即因此解体,就是一个证明。
第二,独占组织与独占组织互相之间的竞争不能消灭。例如:参加煤炭卡特尔的各个企业,协定限制生产或提高价格的时候,则使用煤炭最多的制铁工业家或电汽工业家,就不能不因此大受损失,因而制铁卡特尔或电汽卡特尔,就要跟煤炭卡特尔对立冲突。而且,某一部门的生产品,是别个部门的必需原料的场合较多。因此,某一方面的利益,就是别一方面的损失,在这种情势下,利害冲突是很难避免的,不过,在卡特尔的场合,发生对立冲突的,不是在于个别的煤炭业者跟个别的制铁工业家之间,而是在卡特而与卡特尔之间。就是说,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对立冲突虽已消灭,而集团与集团之间的对立冲突不但没有消灭,反而代替了个人相互之间的对立冲突。这样,独占不仅不能消灭竞争,反而强化了竞争,扩大了竞争的规模。
第三,任何一个独占组织,总不能把同种的企业完全网罗进去,因为事实上,在许多场合,总有不参加独占组织的企业——即所谓局外者(Out-sider)——存在。这样,参加了独占组织的企业的集团,不能不跟没有参加的企业相对立冲突,而且这种冲突,一定是要猛烈许多倍。
根据上述三点,我们可以说:“从自由竞争中生长起来的独占,并没有消灭竞争,却是建筑在竞争之上,而且同自由竞争并存着的,由此而产生了许多特别紧张特别严重的矛盾,许多倾轧和冲突。”(《帝国主义论》,吴清友译,二一二页)
竞争为什么不能消灭?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性、无计划性。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性,根源于生产的社会性与所有的私人性——社会的生产与私人的所有——之间的根本矛盾。这就是我们分析社会的生产机构后所得到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