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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山魅影

暑假,市青少年宫组织了一次夏令营。我、谢泽和浩诤很幸运都成为这次旅途的成员。其实我们三个参加这次夏令营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冲着旅行的目的地新疆而去的。如果还需要把理由说得更清晰些的话,那就是为了天山山脉而去的,因为我们坚信那里会有什么秘密。

对天山的好奇,完完全全是由于谢泽的那一句话……

语文老师患上流感,没来上课,别的老师也不好意思罢课,班主任临时决定上语文自修课,还扬言说明天要考试。

浩诤等老师把两只脚都迈出了教室,迅速做了一个呕吐状。这分明是在讽刺班主任:前天上个单元才刚考完,昨天才把教材的页码翻到新单元的第一课,过了今天就发下一张“死亡通知书”(试卷的别称),不会是日历表被人扯下了十几页吧!

我虽然没有浩诤那样大逆不道,可还是忍不住和浩诤挤眉弄眼,笑的不亦乐乎。教室里到处都是情趣盎然讲空话的人,在他们的掩护下,我们漫游于一些无用的话语。

教室里突然静下来,快的让人措手不及,每个做错事的学生都会有的预感:老师一定一直在偷窥,现在已经冲出“战壕”,从后门攻进来了。

我急忙拿起一本作业本,挡住发烧的脸,却没有挡住老师的手指,它在我眼前晃了晃,轻轻往门外一指。那么俏皮的手指,现在下的是一道残酷的命令。不用说,和我一起被押往“刑场”的是浩诤。我们两个并排站在走廊里,正对着办公室,所有的学科老师都往我们身上瞟,眼里似乎有种漂浮不定的东西。

站久了,觉得腰酸背疼,忍不住想动动腿脚,伸伸腰。手刚伸到半空,教室里一声怒吼:“谢泽,你……你居然在课上睡觉!”惊得我手停止了运动,神经系统麻木了一般。又一个受到轰炸的受害者在同学们的嘘声中出来了。

正是我们的好朋友——谢泽!

我一时觉得好笑:“谢泽,你昨天是不是在电脑前玩了个通宵!”

“才不是呢!谢泽一定是看漫画,结果忘记了时间,所以……”浩诤也来凑热闹。

谢泽毫无感觉,甚至连话也没有多说一句,那种冷淡的表情带给我的疑问是绝对不小的。他只是重复着这么一句话:“天山上有野人,一定有野人……”

关于野人,以前我其实并不了解,只是当听到别人谈起这种与人类有联系的生物时,心里会隐隐感到一种可怕,同时更多的还是好奇。

我几次问谢泽为什么会知道天山上有野人,他没有回答,说是以后到天山去时自然会告诉我。

所以,我们便登上了开往新疆乌鲁木齐的飞机……

飞机下面的世界格外的宁静和整洁,但我现在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这些景色上,我更着迷的是“天山上的野人”,因为谢泽曾经说过。

浩诤早就缠上了谢泽,就像小孩让妈妈讲故事一样,谢泽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切入话题:“关于野人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多说,天山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分为许多个层次。”

“这个当然,天山从高到低分为冰雪带、高山垫状植物带、草甸带、云杉带、山地草原带、荒漠草原带和荒漠。”浩诤一向是急性子,这回也同样,不等谢泽说,自己就一下子把社会老师教的知识像竹筒倒豆似的给背了出来。

谢泽对浩诤的鲁莽并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说道:“如果天山上有野人的话,那冰雪带和荒漠带是绝对无法生存的。要巧妙的躲起来,并且要不被人发现,那也就只有云杉带了,你们说呢!”

这一点我们表示赞同,但是我却有一个问题依旧解决不了:为何野人会生活在天山上,而不是生活在横断山脉一带呢?那里不是水分、食物和光照都很充分吗?

“你说的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凭现在的我们是无法了解的,所以我们才要去天山呀!”谢泽眼中冒着光芒,好像到达天山就能找到野人似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浩诤都忽略了什么,而这恰恰是最重要的。

“你是怎么想到天山上有野人的呢?”我直奔主题。

“哦哦哦……我都忘说了,我是在网上得到的信息:上个月,有两个天山的牧民在牧场上看到了一个移动速度很快的人型怪物,由于天山上经常有人声称见到了野人,所以人们就自然联想到了野人。这则消息后面还附上了一段专家的话,说天山的地形很利于动物的生存,所以在上面发现野人,也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最近,我又发现了关于天山野人的资料,说是又有许多慕名而去的游客看到了这种怪物,但由于怪物消失的非常迅速,几乎是在人们刚刚按下相机的快门时,就一闪而过,因此,拍到的照片上均找不到野人的踪影。”谢泽显的很是神秘,说着,他拿出了一叠纸,上面有不少图片,这是他从网上下载来的。

这可把我和浩诤给蒙住了。我的直觉很明显的告诉我,天山的确会有事情发生。于是,我们三个便莫名其妙的与天山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份勇气和毅力来自哪里?

一大片云杉铺满了这一方陡坡,积雪被阳光照的金亮金亮的,透过密集的云杉林,有几束绿光照在了一株嫩嫩的天山雪莲上。社会老师说每一株雪莲从种子发芽到开花结籽都需要3到8年的时间,因此,天山雪莲十分珍贵。

花蕊中突然一阵骚动,几乎三分之二的雄蕊弯倒在花托上,从里面钻出几只白色的海参状的虫子。未几,这些白虫纷纷从花上掉落,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从虫头上裂开一个小口子,一只只银白色的蝴蝶从里面钻出,飞进了林荫。只剩下白虫落在地上一动不动,里面已经空了,就如同金蝉脱壳一般。

我们暂时把这种在天山雪莲上繁殖的蝶叫做雪蝶。

雪蝶似乎刚出生就知道了整个天山的地形,左突右转,不出三十分钟就绕出了云杉林,穿过一个约两米宽的地裂处,忽然停下,在这一带转了几圈,径直飞了进去,不久,这里便被大雾给笼罩了。

让谢泽期待已久的天山终于显露出了它雄壮的气势,如果可以的话,我猜谢泽一定愿意自己变成野人永远呆在这里。

跟着夏令营队伍,我们很快来到了天山山脚。5辆大型越野车停在那里等我们上车,仗着人小,速度快,我们抢到了第一辆车的前三个位置,谢泽和浩诤都往我身上挤(我坐的是窗口),想要看清一路的景色。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山地上行驶着,不愧是越野车,开起来竟然没有大幅度的颠簸,速度一直保持在70公里/每小时。车队有序前进,约在我们车后的二十米处,才是第二辆车,相互看的都很清楚。

昏昏沉沉的过了不知多少小时,我们进入了山腰的云杉带。谢泽一下子精神起来,因为这里已经到了我们曾经猜测的野人可能会出现的地带。根据阳光的照射情况分析,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

是人都要吃东西,是东西都会被消化,消化了就又要吃东西。此次夏令营的发起人组织的十分周到,早就准备好了人需要的能源。

虽然有了香喷喷的午饭,可我们三个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盯着那一片片的绿叶出神,似乎想要把树叶的细胞也看透。我无意识的往嘴里送饭,心里一个个问题如同翻腾时的气泡逐渐增大:天山上到底有没有野人?这些野人又会在哪里呢?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饭后车队继续前进。忽然,汽车进入了一片浓雾之中,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原本清晰的云杉现在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树影,在我们后面的汽车也失去了影子,给人一种孤独的陷入绝境的感觉。其实,这一点也没有错,前头就有一个危险在等待我们。

如果说什么人最可恶的话,我第一个要唾弃和鄙视的就是这个开车的司机了。在这种鬼天气中,居然没有和后面的车联系,就一个人自顾自开着,在那么大的雾中居然还有胆子一手拿鸡腿,一手扯鸡翅,只用脚操作,不出意外那才让人意外呢!他还真当自己在云里飞呢,不怕撞上什么。说实话连空中飞也不安全,如果撞上珠穆朗玛峰咋办呢!孙悟空还怕遇上五指山呢!

正在心里责怪着这个司机,车子的前轮突然往前一滑,整个车子开始往前倾斜,浩诤狂喊:“前面是峭壁呀!”

我抬头一望,脑中一片空白,前面是一个约两米宽的地裂,车子的前轮已经下去,我们正在慢慢往里面下滑。谢泽惊呼:“车子的高度只有一米五,我们会掉下去的。”

司机一个踉跄,头在玻璃上磕出个包,饭喷了一身,脚落下来砸到一个硬物,疼的他刚想喊“我的妈呀”,脸上突然红一阵,白一阵,我往底下一看,司机那“破脚”正好踩在油门上了。

车子再加速,反倒因祸得福,前轮被突然推动,撞在地裂的另一边上,车子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倒架在上面,如同一座独木桥。

心里刚有些舒心下来,又瞥见了一个可怕的画面:在车子旋转的同时,我的手很不幸的击中了门的开关,更不幸的事情是可恶的司机屡次违反交规,居然没有给门上锁。

车门开了!糟了!这是从我的心底发出的。我被一种万有引力吸引,掉下了汽车,谢泽和浩诤一时反应不过来,处于本能抓住了我的手,结果可怜的他们和我一起摔下了悬崖。

完了,一定玩完了!我们三个同时绝望了。

“真没有想到这下面别有洞天!”我似乎在庆幸,又似乎在悲伤。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去和死神留影,这可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原来我们摔在了一棵大树上,被树梢缓冲后下落,除了皮外伤,没有大的问题。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印着图片的纸,那是谢泽一开始就带来了的。

突然,照片中一个白点引起了我的高度注意。仔细再一看,居然是一只银白色的蝴蝶,再次查看别的照片,每一张上都有这种蝴蝶在场。

难道野人的事情会和这种蝴蝶有关?我大胆的提出了设想。再仔细瞧一瞧,细细想一想,越深入思考就越糊涂,就越觉得有关系,忍不住盯着蝴蝶自言自语道:“到底和这只蝴蝶有什么关系呢?”

浩诤寻声而来,冷不防看到了那张明显印出了蝴蝶的照片,几乎惊讶的从先天的发音正常到后天的痴呆:“这,这……这不是已经灭绝了一个世纪的……芭栗丝特蝶吗?”

谢泽也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跑到浩诤的身边。并不需要我们的提问,对蝴蝶颇有研究的浩诤很自然的就为我和谢泽解释道:“所谓的芭栗丝特蝶指的就是一种在雪莲上产卵,不管是幼虫还是成虫都全身雪白的虫子,所以俗称雪蝶。卵一旦孵化后瞬间就可以幻化成蝶,所有刚出生的雪蝶不管相距多么远,都会先去它们的巢穴。这里补充一句,雪蝶是群居生物。由于雪蝶全身银白,非常美丽纯洁,有些狡猾的商人开始把它们捉来做成标本卖掉;后来,又有人发现它和雪莲一样拥有非常顽强的生命力和极高的医学价值,从此……接下来会发生的,你们一定自己也能猜到,这种珍贵的蝴蝶最终销声匿迹了,最近一百年都没有出现。而且……”

浩诤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而且就在半年前,有一个科学家提出了雪蝶变异假说,说从离现代最近的雪蝶标本上提取到了一种叫做AGS的变异分子。经过多次演算,他推断出了人类再也见不到雪蝶的真正原因。这种AGS分子可以使雪蝶表皮变异,特别是快速飞行时发出的反射光波,会造成人的视野扭曲扩张,以致于看到幻景。但是苦于找不到还活着的雪蝶,所以这种说法还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

“这么说的话,也许那些报纸上报道的所谓野人都是由于雪蝶的破坏喽!”谢泽脸上好似有两种表情在打架,一种是知道了答案后的兴奋,一种是打破了野人梦想的沮丧。

但一个问题却始终困扰着我:雪蝶出现时,为什么人类看到的是“野人”,而相机拍到的却是蝴蝶呢?我沉思不语。突然脑海闪过一个霹雳,刚才的疑问迎刃而解:“我明白了!因为雪蝶可以对生物的视觉造成干扰,但对于相机镜头,那是无用的,所以在照片上就会现出雪蝶真正的形态!”

一股幽雅的香气飘过来了,谢泽一闻,立刻小声传出一句:“是天山雪莲的味道!”他最近刚刚生完病,吃了许多和天山雪莲搭配的中药,对雪莲的味道当然是特别敏感。

浩诤不知何时从背包里找出了三副滑雪镜,命令我们戴上:“有天山雪莲味道的身体一定是雪蝶,戴上眼镜,才可以看到它的真面目。”果然没有说错,的确是一群银白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散发着缕缕清香。我们三个早就埋伏好了,没有让雪蝶发现我们的踪迹。

它们在空中转了几转,径直飞入一条狭缝中。我们怎么会放弃,赶紧紧随其后。过了狭长的小道,前面的路开始变得开阔。

几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中学课本里学过的“澜沧江边蝴蝶会”的景象,数万只雪蝶在空中相继飞舞,仿佛冬天下雪时刮起一阵清风,漫天白雪在空中迎风飞舞似的。

谁都可能陶醉在这片景色之中,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直到有沙石落进了我的脖子里,谢泽环顾四周,从心底里爆发出了一句:“快点跑,这里快要塌了!”

我冲了出去,谢泽和浩诤早在我的前面挤过了小道,我回头最后望了望那些翩翩起舞的雪蝶,心里不由得一些发酸,原来它们是在演绎死亡悲歌。

一条粗大的麻绳正缓缓降下来,一定是夏令营的人员来救我们了!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三人猛地一跃牢牢抓住了这“救命稻草”。上面的人一感到分量重了许多就知道我们已经抓住了绳子,开始慢慢使劲,我们被渐渐升高。五分钟后,整个地裂崩塌,和它一起埋葬的还有数万只生机勃勃的雪蝶。

我们当然在崩塌之前逃出了这片死亡之地,但也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同行人员问我们在地裂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沉默,谢泽回避,浩诤对他们问题的回答只有一个:天知道。

我久久凝望那块土地,不由得抬起头,在眉宇间画下一道闪电……

在数万年后,会有一个小男孩在这片土地上,遇到一只不会幻术的雪蝶也说不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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