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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刀队出击巷战

野村下令进攻纪家桥之初,他的久留米师团精锐部队占了上峰。尤其是听说先头部队突破十九路军防线正向纵深挺进时,高兴得无法自制。他想:纪家桥位于江湾、曹家桥之间,攻破纪家桥,就等于攻破了十九路军蕴藻浜的整个防线,占领吴淞要塞指日可待。于是命令闸北方向的日军向克明路、西宝兴路两处的十九军阵地发起突然袭击。他觉得他不仅能在城外打败十九路军,更应该能够在城区击退十九路军。

中午,雨夹着雪粒打在十九路军掩蔽体门口的油毡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邓志才旅长刚检查完哨位回来还没坐稳,日军的火炮开始射击了,很快交杂着手榴弹爆炸和机关枪射击的声音。一时间,阵地上飞沙走石,硝烟弥漫,爆炸声震耳欲聋。

“娘的,日军平静了两日又开始进攻了。军长请放心,我们两日不打日本鬼子,心里憋得慌。”邓旅长给蔡廷锴打完电话以后,拔出手枪冲出了掩体。

十九路军的战士这时已分别进入各自战斗位置。按常规在敌炮火准备期间,战士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位置上的,但今天的情况不同,炮火里还夹着日军手榴弹的爆炸声,这说明日军距我军非常的近。如果稍稍放松警惕,敌军就会一下冲进我军的阵地里来。

“旅长,你看日军开始进攻了。”一个依据断墙为掩体的战士说。

邓志才来到断墙处,用望远镜一望。可不是嘛,日军已有所行动了。日军一个个猫着腰,沿街路两边的墙根处向前移动。

“迫击炮,马上阻击日军的进攻!”邓旅长接着命令道:“狙击手往高处上,瞄准了当官的给我打!”

日军指挥官池边大佐经过两次冲锋以后,发现正面的十九路军部队抵抗顽强,并准备固守。他不能再让自己的部下去白白送死了,因为他们冲上前去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中国军人在那儿放枪,他们在明处,而中国军人在暗处。

“将军阁下,我的部队需要火炮、飞机的增援。”池边抱着授话器大声地喊叫着。这时中国军的火炮已打到他的前线指挥所的门口了。

“八格牙路,我限你三天拿下华军的阵地,否则军法处置……”

池边听了野村的话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他猜想野村亲自指挥的蕴藻浜大战一定不妙,所以才如此逼他,但不管怎样野村答应再给他增派一个炮队,并且出动飞机轰炸闸北华军的阵地。他明白这是野村的孤注一掷,所有的预备队都用上了。

五架日军战斗轰炸机在克明路和西宝兴路投下了数十枚炸弹、燃烧弹。十九路军的街垒阵地上火焰熊熊,路两旁的民房破坏严重。

飞机刚走,日军的火炮又开始了猛烈的轰击,路两旁倒塌的房屋、破碎的砖瓦泄到了马路上,坚守在这里的不少十九路军官兵被砸伤、烧伤。

“撤退。”邓旅长命令在最前沿的一连。

“这是叛国!”一连长拒绝执行命令。

“大胆,押下去!”邓旅长的话音刚落,跟他一起来的督战队就冲上去夺下了一连长的枪,将他往回拖。

一连长扭过头来大声骂道:“好呀,你个邓志才,你想违抗军长的命令吗?早知当初老子一枪解决了你!”

“砰!”一声枪响,邓旅长的帽沿被打飞了。他往旁边一看,一个班长手中的枪还冒着白烟。那个班长狠狠地说:“马上放了连长,你听见没有?!”

督战队队员迅速将枪口对了过去。一连几个战士见状便调转枪口对准了督战队和邓旅长。

“住手!”邓旅长大声吼道:“要自相火拼吗?!这只有日本鬼子、汉奸才高兴!”

督战队员收起了枪。

邓旅长接着说道:“弟兄们,现在军情紧急,请相信我邓志才不是汉奸,是为了更有效地消灭敌人,赶快撤!”

一连的士兵将信将疑跟着邓旅长从一线撤了下来,随着营部也跟着向后撤。

日军冲得很猛,很快占领了我军一线阵地,而后向前迅速推进,追击我向后撤退的部队。

天至黄昏,池边大佐率部一路追到市电话局,淞沪铁路附近,只听枪声稀疏,不见中国军队,顿觉情况不妙,欲令先头部队停止前进,这时已来不及了。随着天空升起两颗红色信号弹,顿时,四面枪声大作,池边眼看着自己周围的人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原来,下午邓志才旅长看到日机和敌火炮轮番轰炸我军阵地,民房和士兵都受到不必要的损失,便请求总指挥部搬到街巷里来,使日军的飞机和火炮发挥不了作用,然后打敌伏击,必要时与敌白刃格斗。得到总指挥蒋光鼐的允许后,便下令一线部队佯装撤退,这才将池边大佐引到了我军的伏击圈里来。

一营退了一程,忽然接到邓旅长的命令:停止回撤,原地待命。见两颗红色信号弹升空,立即原路反攻日军。

此时,埋伏在电话局和淞沪铁路两旁的二、三营向日军先头部队发起了冲锋,将日军前后截成了四段,分割围歼。

一连长被督战队放了回来,冲在先诈退而现在反攻的部队的最前面,突然与一个被打懵了的日本少尉撞了满怀。一连长揪住那个日本军官的衣领,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梭子弹,打得脑浆四溢,也溅了一连长自己一身。

池边带着溃败下来的日军逃到了横浜桥,十分懊丧。他觉得这一着棋输的太亏,一次就赔进去七、八百人。于是横下一条心,重新组织队伍,与十九路军决战。

黑沉沉的夜空,不住地飘着雨雪。一阵狂风过后,日军向大德里、川公路进军。池边大佐获得情报,连接两路的广东街没有更多的华军部队的把守,只有少数“武刀弄棍”的义勇军。于是改变了进攻的路线打到这边来。

大佐手执指挥刀来到队伍的前头,他想,看来情报基本上是准确的,一路上没有遇到更多的华军抵抗。但仍担心再次中了伏击。他毫无办法,只有前进,今日若不战死,回去了就得上军事法庭的绞架。

“前进。”池边大佐一挥手中的刀,下达了加速攻击的命令。

两个小时前,蔡廷锴在电话里听了邓志才旅长的报告,命令上海义勇军大刀队加入战斗,并商定是夜以大刀队为主与日军开展巷战。

日军完全低估了义勇军大刀队。这支大刀队个个精通武术,手执大刀手枪,腰插手榴弹。面涂轩色油彩,披头散发,上阵时赤裸上身,每当杀死一个敌人,便将其血涂于自己的脸上,一眼看上去形象十分可怕。

巷战开始了,日军多是乘搭装甲车进入街巷的,伴随一个个爆炸的火团,当日军看清有一个形似鬼怪的东西喊“杀”地冲了上来的时候,已被拽下车去,手起刀落,头颅与躯体分开。

日军出战前为了便于黑夜里分辨敌我,在绑腿上动了脑筋,统一用了白色,没想到却让义勇军的大刀队和十九路军钻了空子,混战中他们逢白色绑腿者必将砍杀。杀得日军不知所措,死伤颇多,大呼救兵,拼命退逃。

池边大佐急了,挥起指挥刀砍死了两个逃退的日本士兵,嘴里不停的喊道:“向前,向前!”忽觉脚脖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他的双腿与脚已分了家。

这是一名叫刘虎的大刀队员干的,为了防止敌人的注意和躲闪子弹的射击,他连爬带滚的冲到敌阵里来,恰逢池边大佐砍倒了两名逃路的日兵,威逼其他的士兵向前冲,跑到了他前面,于是他用尽全力朝那绑着白布的腿上砍去。池边重重地摔在他的身边。刘虎借助刚才一枚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一闪,惊讶地发现自己所砍倒的竟是一名日军军官,便跃了起来,随着“杀”地大吼,双手紧握着的大刀猛地砍了下去。

池边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刘虎的大刀迎面劈成了两瓣。

指挥官阵亡,日军群龙无首,本来就打算逃命,又碍于指挥官的威逼,这下子可好,日兵纷纷而逃,日军装甲车也掉转了头回开。沿路受到大刀队和华警的袭击,留下一具具形状可怕的尸体……

野村进攻闸北的战略被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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