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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先开一刀铲桂系

为了孤立广西,蒋介石利用湘案,骗广东省政府主席李济深来南京,把他监视起来,使广东失去首领。然后利用陈济棠设法拆散粤桂联盟,使广西失去广东的援助。李济深是广东梧州人,在广东做官,其政治势力的划分属于粤系。广东财力充裕,但士兵战斗力较差;广西较穷,士兵勇敢。李济深利用乡土关系,长期以来与桂系结为一体,广东支援桂省经费,广西支援粤省兵力。因此,在国民党人士中习惯把李济深算做桂系首领,其实这是误解。李宗仁、白崇禧带兵远离广西之后,李济深与留守广西的黄绍竑密切配合,使蒋介石无法插手两广。蒋介石要消灭桂系,不拆散粤桂联盟是难以成功的,因此蒋介石阴谋暗算李济深。

3月13日,蒋介石主持召开中央政治会议,讨论处理湘案一事。会议一开始,蒋介石方面便先声夺人说:“胡宗铎、陶钧的行动是违法的,如果中央不严肃处理,不利于国家政治的巩固,不利于国家的建设,也不利于民众教育,应当起兵讨伐!”

其他蒋派人物亦众口一词,强烈遣谴胡宗铎、陶钧。待众人说完,李济深道:“如今战争刚停,百姓惨遭涂炭之苦多年,不宜再动干戈,湘省之事只宜政治解决。”

李济深的话自然不符蒋的意图。

3月15日,国民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在南京召开,出席会议的有正式代表247人。会议开始的第二天,胡宗铎、陶钧电告李济深说蒋介石正在长江下游针对桂系布兵。

20日,蒋介石得知自己的人马已按布置进入指定地区,唐生智已掌握其原来的兵马,桂系内部李明瑞倒戈一事已成,于是便把湘案在大会上提出,蒋介石说道:“有人以为‘湘变’是局部问题,余初亦以为然,今乃觉此种认识,殊为错误。地方军人,目无我中央,骄恣成习,积而有此种重大违法之举,公然违背中央之决议,破坏国家统一。中央对于地方,只有法令,无所谓条件;只有命令,无所谓调停。自‘湘变’发生至今,叶琪等部还在湘西追击谭部,置中央驻守原防之命令于不顾。革命险象,于此至极,故必以全力维持中央威信,保障国家统一。”

说到最后,蒋介石怒气冲冲地道:“中央对于地方的不法事件,只有执行法纪,绝无所谓调停的可能!”

李济深一听蒋介石的话头不对,会下急忙面见蒋道:

“‘湘变’一案,李宗仁、白崇禧、胡宗铎、陶钧均已承认错误,至此,中央应格外宽恕,若中央再压迫,压迫过甚,其必将不能接受。”

李济深说到这,用极其恳切的语气说:

“如若用兵,打倒一个桂系,还会有第二个桂系出现,中央当用疏导之策才是。”

李济深越为桂系说好话,蒋介石对桂系越加恼恨。李济深说完了,蒋没有答言。

当天夜里,蒋介石警卫团一连人,包围了李济深住的总参谋部,将李的卫队缴械,把李济深软禁于汤山俱乐部。

蒋介石无理扣押李济深,引起各方面强烈不满,吴稚晖、张静江、李石曾、蔡元培四位元老,听到消息都急了,特别是吴稚晖,因为他在李济深面前拍着胸脯下了保证,如今蒋介石真的把李济深关了起来,自然脸面无处放,便怒冲冲地找到蒋介石,质问蒋介石为什么要扣李济深。

蒋介石答道:“稚老,你是文人,个中原由非你老所能知晓的。”

任凭吴稚晖怎么说,蒋介石也不予理睬。吴稚晖真急了,便和张静江一起,搬到汤山与李济深同住,以表示抗议。蔡元培、李石曾也谴责蒋毫无信义。

广东将领群情激奋,蒋光鼐、蔡廷锴等人联名致电蒋介石强烈要求立即恢复李济深的自由,又电邀黄绍竑到广州商议对策。但此时蒋介石已收买了广东籍将领陈济棠、陈铭枢二人回广东活动,说服广东将领服从中央。他们以貌似公允的两面派手法,以避免牵入战争为理由,把桂系孤立起来。随后,蒋介石任命陈济棠为讨逆军第八路总指挥。陈济棠从此主宰了广东。

蒋介石最拿手的办法是从对手内部收买叛将。蒋知道任何地方派系中都是派中有派,不能没有矛盾,他采用以派制派的方针从内部分化瓦解。利用他手握中央大权的条件,许诺投靠者以高官厚禄,往往容易找到叛投者。这种办法瓦解对手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见效甚快。

李明瑞,广西北流人,曾毕业于广东韶关滇军讲武堂炮兵科。当年,李宗仁率林虎残部进入六万大山时,李明瑞、钟祖培便在李宗仁部为连长。从那时起,李钟二将,就不离李宗仁左右,南征北战,是桂系的宿将。1927年夏,桂系部队第七军驻守芜湖地区时,李明瑞升任第七军第一师师长。1928年桂系与唐生智争夺两湖的“西征战役”结束后,桂系拥有两湖地盘,乘机大肆扩充军队。李宗仁、白崇禧为了笼络湖北籍军人,先发表胡宗铎、陶钧为湖北省清乡督办、会办。不久又扩编第十八军,以陶钧兼军长,而对第七军立下战功的桂籍战将李明瑞、钟祖培等,则竟然置之不顾。李、钟二人为师长时,陶钧仅是一旅长,且各战役均无显著战功。钟祖培性格外向,不满便愤然而起,盛怒之下,挂甲而辞;李明瑞性格内向,心虽恼愤,但形色不露。

胡宗铎、陶钧独揽湖北全省军政大权,一切税收由他们支配。他们对自己的十八军和十九军两军的军饷,月月发清;而对第七军的经费时有拖欠,使得第七军官兵生活困苦异常。加上湖北籍军官利用职权,大做其走私生意,营私舞弊,贪婪违法,无恶不作。因此,第七军各级官兵,对胡、陶甚为愤恨,一怒发出了“广西人打仗,湖北佬享福”的愤慨情绪。蒋介石得知桂系内部的矛盾,串通蛰居香港的俞作柏,俞是李的表哥,两人关系密切,蒋争取到李明瑞和第七军的另一将领杨腾辉在前线倒戈的许诺。

3月29日,蒋介石完成扣李逐白和李明瑞倒戈的计划之后,亲自担任总司令,到九江指挥作战,讨伐桂系。何应钦任总参谋长,共出动三个军:刘峙的第一军,朱绍良的第二军和朱培德的第三军,另有14艘舰艇配合作战。

蒋介石发出了《讨逆时告将士文》,大肆痛斥桂系:

桂系军阀盘踞两广两湖之地盘,把持两广两湖之财政,劫持两广两湖之军队以自私,其割据行为已非一日。”“桂系军阀反革命的行为,最大者厥有五项:(一)投机取巧,以扩张一系势力;(二)阴谋毒计,以消灭革命武力;(三)挑拨离间,以分裂革命袍泽;(四)贪残掠夺,以剥削民众利益;(五)违背中央,以破坏中国统一。”“总之过去行为,其阴谋狡诈恶毒险狠,实超出北洋军阀之上。”

是时,李明瑞为桂系第七军代总指挥,3月29日,李明瑞在汉口太平洋饭店,召开第七军团以上干部秘密会议。他说:

“弟兄们,我们北伐的目的,原是为了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在历次战役中,旧的军阀被打倒了,但是,现在又有新的军阀起来了,比如蒋介石、胡宗铎、陶钧等就是。”

他列举蒋介石利用中央职权,扩充实力,排除异己,以及胡、陶把持湖北地盘,横征暴敛的种种事实。进而言道:

“我们的官兵,在北伐各次战役中,出生入死,现在倒落得一个食不饱、衣不暖、连按月领饷都成问题的地步。现在蒋介石的军队向武汉打来了,即使我们打败了蒋介石,还不是为胡、陶他们这些新军阀创造机会,结果我们还是吃亏。所以,我的意见是:把我们的部队开到安全的地方,不参加这一场肮脏的战争,等他们打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不管他哪方面打赢,我们再把他们消灭。我的意见,大家看看怎样?”

第七军将士早就对胡、陶怨声载道,大多数军官都举手喊“同意”。李明瑞环视了到会者,又沉着脸道:“此次会议,不得透出半点风声。”

说到这儿,他把手枪往桌上“叭”地一放。

“有人胆敢透露风声,此枪决不饶恕!”

众皆呼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3月30日,蒋介石下令总攻,蒋军的各路人马齐向武汉逼进。

当日,陈济棠等广东军官发表通电,拥护南京,反对桂系,陈济棠下令进攻广西。

蒋介石手令:

“委任何键为讨逆军第四军军长,拨发该部给养70万元,湘省一切要事请芒樵负责。”

何键立即发电表示“竭诚拥护”中央。

就这样,蒋桂还未经交战,桂系占据的湖北、湖南两省,从地方到军队,都已被蒋介石分化瓦解了。蒋介石的侍从副官郑介民在武汉市内指挥蒋系的特务,也做好了内应的安排。

此时,李宗仁、白崇禧都不在军中。李宗仁从上海返回广西;白崇禧正在从塘沽逃往广西的途中;黄绍竑坐镇广西,桂系群龙无首。李宗仁从上海发电到汉,电令胡宗铎代理第四集团军总指挥职。胡召开高级军官会议研究整个军事部署:第一路何键的人马守湘东;第二路叶琪的人马守青山;第三路李明瑞的人马守黄陂祁家湾一线;第四路胡宗铎的人马守阳罗;第五路陶钧的人马在第三、四路的中间地带布防,主阵地长约七十华里。

蒋桂两方的军队装备相同,军官和士兵的素质相等,战斗技能也是旗鼓相当。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迫在眉睫。

4月2日,蒋军先头团迫近阳罗时,胡、陶在黄陂县总指挥部下令各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是夜,李明瑞带着所部人马踏着月色,悄悄撤出阵地。这一下对胡、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主鄂以来,搜刮民财,腰缠万贯,本无冲锋陷阵之勇气,骤遭灾变,实力大减,更无斗志,其他各将领,也多厌战,知道李明瑞阵前倒戈,多主张撤退。结果,桂系军队几乎不战自退。蒋介石遂不费一枪一弹,兵不血刃,占领武汉。冯玉祥先于蒋而入武汉的幻想也破灭了。

蒋介石进入武汉之后,封官犒赏,发给李明瑞部大批现金。电示湖南何键“肃清余孽,只问首恶,不问其他”。又在武汉召开的群众大会上,大骂叛逆,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蒋介石还在武汉单独召见了冯玉祥的部将韩复榘,蒋氏夫妇“盛情”款待,当面许韩任河南省主席职,并赠以数十万巨款,开始作瓦解冯部的工作。

从武汉败下来的桂系第四集团军的残部,在胡宗泽、陶钧、夏威的带领下,退到鄂西,想联络四川军阀杨森。蒋介石岂能容他们在鄂西立足,他命张发奎、朱绍良、夏斗寅部追击,同时发出招抚桂系的《告桂系军队书》,称:“官兵如带兵归来,各赏洋五元;官兵如为徒手来归的一律收容;如能杀了你叛逆长官来归的,必得重赏官级。杀了你连排长,赏银百元官升一级;杀了团营长赏银五百元,升二级;杀了师长总指挥来归的,赏银五千元,升三级。”胡、陶、夏三人顶不住蒋介石的武力与金钱双管齐下的手段,三人同时宣布下野,部队听候改编。桂系第四集团军至此全部瓦解。

蒋介石并不满足湖北桂军的消灭,他要趁势彻底铲除桂系,并以此镇服其他派系。4月8日,他发表了《告武汉民众书》,声称:

“此次讨逆之目的,亦不仅在讨伐李、白。务使李、白铲除之后,永无继李、白而起之叛徒。”

蒋介石趁得胜之机,又在《告武汉民众书》中声言,要把两湖建成“为全国训政的模范省”。他甚至表示要广开言路,博来众议。称:“无论团体个人,均可据实直言,具函投入海陆空军行营所特设之纳言箱中。每日上午八时起,至下午五时止,中正当详加批阅,虚衷讲究。如确有可采,当分别详报国民政府或移交省市政府,切实施行。”但是,他又要求具函之人一定注明姓名、籍贯、职业、现住址等详细情况,且不许“故唱难行之高调”,这样一来,大家又都不敢去领教蒋介石的“虚心纳言了”。然而,在当时也不无欺骗作用。

蒋介石“彻底铲除”桂系的战事是从5月5日开始的。蒋介石限5月25日前占领柳州,他又从武汉跑到长沙督战。此前蒋介石也曾胁迫过黄绍竑叛桂投蒋,但黄未能听命。

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在蒋介石的紧逼之下,决定争取主动,以攻为守。在蒋介石向广西进攻的同一天,李宗仁在梧州打起“护党救国军”的旗号,由白崇禧、黄绍竑率兵分两路向广东进攻,企图对粤作战后打开新局面。李宗仁则去香港联系其他反蒋力量。5月21日,粤、桂军在广东白泥进行血战,桂军失败,退回广西。白、黄在广西虽反复作战,但无力抵挡蒋介石从四面八方调来攻桂的军队。6月2日,白崇禧、黄绍竑由广西南端的龙州败逃越南,待机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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