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诗虽小技,然必童而习之,入手先从汉魏六朝,下至三唐两宋,自然源流各得,脉络分明。今之士大夫,已竭精神于时文八股矣;宦成后,慕诗名而强为之,又慕大家之名而狭取之。于是所读者,在宋非苏即黄,在唐非韩则杜,此外付之不观。亦知此四家者,岂浅学之人所能袭取哉?于是专得皮毛,自夸高格,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书》曰:“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子贡曰:“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此作诗之要也。陶篁村曰:“先生之言固然,然亦视其人之天分耳。与诗近者,虽中年后,可以名家;与诗远者,虽童而习之,无益也。磨铁可以成针,磨砖不可以成针。”
“译文”
写诗虽然是雕虫小技,但是必须从孩童时候开始学习。从汉、魏、六朝开始着手,下到三唐、两宋,自然能掌握各派的源流,且脉络分明。现今的士大夫,已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时下流行的八股文上了,当官之后,羡慕诗名而勉强去写,又钦慕大家的名气而直接借取。于是,人们所读诗文,宋诗不是苏轼的就是黄庭坚的,唐诗不是韩愈的就是杜甫的,除此之外再不看其他人的诗。我们也知道,这四人的诗岂是粗浅学习之人所能学得来的?他们只懂得了皮毛就自夸风格很高,终生引以为自豪,而不懂得作诗的深刻道理。《书》上说:“德行上没有固定的老师,只应该主要把善当作老师。”子贡说过:“为何不向老师学习?然而哪里又有固定的老师呢?”这也是作诗的关键所在。陶元藻说:“先生所说固然有道理,然而也要依各人的天分而定。对诗有悟性的人,虽到中年之后才学,也可以成为名家;和诗缘份浅的人,虽然从孩童时开始学起,也没有益处。磨铁可以成针,磨砖却不可以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