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CLUB,位于高新园区的中心地带,润丰路和环北路的十字路口,地理位置极佳。
两年前,汪博谦联合几位富二代朋友,砸下几千万,并放出话,要打造滨阳城的“三高”酒吧。
所谓“三高”,即消费最高,档次最高,品味最高。
几千万,对于一般生意人而言,是一笔巨额投资。但在汪博谦看来,却只是玩票。说的体面些,是把个人的兴趣,融入到生意上来。他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泡妞,二是泡吧。
晚上八点,吕子善的盖拉多穿破夜幕,如约到了友CLUB。
下了车,他掏出手机,给李辉友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李辉友说是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之内肯定能到。
“吕哥,你说李总不会是因为上次和笑笑之间的事情,故意躲着我们吧。”一旁地霍洁英小心谨慎地问。
霍洁英发现,此次吕子善从省城回来,像是满怀心事,变了个人似的。
诚然,在她和吕子善的交往中,她占据着上风。理由很简单,吕子善一直想拿下她,却一直没拿下。确切地说,是霍洁英有意而为之,不想这么快让他拿下,她深知,既然迈进了天阁俱乐部的门,做了总经理。那么,自己迟早是吕子善的人。不过,女人可以犯贱,但绝不能犯贱的过于赤裸裸,要有内涵,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内涵。既要抓住他的心,也要抓住他的口袋。
另外,要懂得识趣。识趣的精髓,即察言观色。哪怕是再有主动权,当男人心情糟糕时,你也要顺着他,迎合他的意思。否则,你就成了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衣服。
“不可能,辉友又不是第一天出来玩,犯不着为了这种事躲躲藏藏的。”吕子善生硬地回复道。
“不过,据说……”
“据说什么!”吕子善有些不耐烦地问。
“据说笑笑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吕子善不自觉地张大着嘴巴,心想,这么大的便宜,怎么就让李辉友白捡了呢。眼下,网络上可流传着一句话,要想找处女,就去幼儿园排队。
吕子善又好气又好笑地问:“洁英,你确定!”
“吕哥,你还记得和笑笑一起在市电视台实习的,那个叫龚静的女孩子嘛,是她告诉我的。我还听龚静说,笑笑似乎对李总有了感情。”
“感情,扯淡吧,估计是为了他口袋里的钱吧。”
“吕哥,徐志摩曾经说过,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终其是不同的物种。所以,谁又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
显然,霍洁英的这番话,是有意说给吕子善听的。
“洁英,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的。”吕子善的心情,略有好转。
“吕哥,当初读大学的时候,我可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是徐志摩的铁杆粉丝。”
正说着,一辆半新的“蝙蝠”,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停靠在牧马人的旁边,位置不偏不倚。
“辉友,几天不见,没想到你也加入了兰博基尼的家族。”
吕子善先是一愣,等到李辉友下车,才回过神来。
大概在一个半月前,在郊区的地下赌场,李辉友跟他提及过这辆“蝙蝠”一事。
据说,滨阳城的某位年轻富豪,玩的是制药产业,坐拥上亿资产,嗜赌如命。之前,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跑一趟澳门。后来,有了李辉友的地下赌场,他便成了顶级VIP会员。
对于顶级VIP会员,李辉友的策略是,可以赊账,但底线是五百万。并且,赊账的钱,必须一个星期内到位。刚开始,这位年轻富豪,极为爽快。所欠的赌债,基本上第二天就到账。不过,数目也不大,也就一两百万。数目最多的,是最近一次,李辉友破格给了六百万。谁知,一等再等,年轻富豪以各种理由推诿,等了近一个月,六百万依然未到账。
一怒之下,李辉友带上几个黑道上的人,直冲年轻富豪的办公室。年轻富豪迫于淫威,只好以这辆“蝙蝠”做抵押。至于年轻富豪到底叫什么,李辉友没有透露。
毕竟,任何圈子,都有规矩。客户信息和资料,是地下赌场的最高机密。
“蝙蝠”的市场价,人民币五百万左右。不算折旧价,六百万的债务,李辉友还亏了一百万。
“子善,得了吧。一来一回,我可是亏了不少钱。”
“辉友,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从蝙蝠的主人身上,你少说也赚了上千万了吧。”
“子善,高利润就意味着高风险。”李辉友环顾四周,压低了嗓门,“你也知道,经营地下赌场,可是高风险行业。”
“辉友,只要风险可控,管它高低。”说着吕子善往前靠了靠,“我手上有五百万美元,你想想办法,帮我洗干净。”
“子善,现在的风声,可是比以前紧了许多。”
“这个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找你了,完全可以通过达瑞来操作。”
李辉友在郊区的地下赌场,有两大功能,一是纯粹的赌博,二是洗黑钱。确切地说,赌场只是个幌子,洗钱才是李辉友经营的大买卖。
一般来说,洗钱有五种方式:第一,通过购买有价证券,不动产和高档消费品,然后再出售或者转让。第二,直接从事货币走私,将货币“偷渡”到国外存起来。第三,利用国外的地下钱庄,将钱达到国内的地下钱庄。第四,双重发票,比如说,某货物实际价值80万,却以100万成交。开出100万的发票,却以80万入账。那么,20万就洗掉了。第五,借用地下赌场,打个比方,拿着1000万的筹码入场,输掉了100万,然后让赌场把剩下的900万,打入他的账户。
第四种和第五种,玩的是差不多的套路,只是载体不同。同时,也是风险相对较小的。至于地下钱庄洗钱,前几年,盛行一时。但近两年,上面的督查力度极严,操作性不高。
“佣金呢?”
“在商言商,一口价,五十万。”
“美元!”
李辉友笑了笑:“辉友,你胃口也太大了吧。这个行情我还是了解的,五十万人民币,差不多了。”
“成交!”
“那就这么定了。”说完,吕子善指了指友CLUB的大门,“赶快进去吧,要不然,汪公子又要有意见了。”
作为友CLUB的大股东,汪博谦在俱乐部,有固定的VIP包厢,马赛厅。
八年前,汪博谦从上海的一所三流院校毕业,混了张文凭。按照刘志芮的计划,本打算让他进香巴拉的一线车间,好好地锤炼了几年,再慢慢地往上提。这样,既能对集团有个全面深入地了解,也能让员工,尤其是集团的中高层,有个接受的过程。但事与愿违,汪博谦嫌职位低,太丢人。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就高挂免战牌。此后,天天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惹是生非。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迫于无奈,刘志芮通过法国的一位朋友,把汪博谦送到了马赛的一所商学院,进修工商管理。
四年前,汪博谦学成归来。成熟了不少,对公司的运营,也有了比较系统的概念,颇令刘志芮欣慰。只是,在私生活方面,依然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甚至可以称糜烂,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换。
“李总,你这尊大佛,还真是难请,不会是瞧不起友CLUB这座小庙吧。”
“汪公子,你这是哪儿的话,像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时间是属于客户的,不是自己的。”
“李总,你这话就说错了,能进友CLUB的,个个都是做大生意的,该罚酒。”汪博谦豪迈地笑了笑,转向吕子善,“吕总,你说对不对。”
生为南方人,汪博谦的身上,却有着北方独有的豪爽气质。圈子里一直有传言,汪博谦的亲生父亲,是北方人。刘志芮年轻时,曾在东北打拼过几年,之后,便有了汪博谦。这种猜测,也就合情合理。只是这么多年,关于生父之谜,刘志芮一直没向外界透露过,即便是汪博谦,问过多次,刘志芮也是只字不提。
“罚酒就罚酒,今天咱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李辉友喝酒的兴致被点燃,也就没什么好惧怕的。论酒量,三人中,李辉友最次。但论酒胆,就胜过吕子善。吕子善一向喜欢藏着掖着,关键时刻,才会推波助澜,一招制胜,直接把你灌醉。
“难得李总今天兴致这么好,又有霍大美女作陪。这样,我们事先来个规定,先把手机关了,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鸡尾酒,伏特加,再加红酒。一轮下来,李辉友的胃里已是翻江倒海。
“汪公子,这…这香巴拉一旦上市了,就意味着…意味着你的身价大涨。到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
李辉友嘴上虽不听使唤,但心里却极为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要说什么。
所谓醉酒,走路东倒西歪,或者是呕吐,只是表面现象。关键要看,脑子是否能保持清醒。
“李总,就算我汪博谦成了滨阳的首富,咱们…咱们还是好兄弟。”说着,汪博谦又吞下一杯鸡尾酒,“再说了,真要上市,他妈的…比想象的要难许多。”
“汪公子,不应该吧。据我所知,有多家机构和大型企业,都在争着入资香巴拉,香巴拉上市,可以说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能有多难。”
“这个你就要问问吕总了,我先上个洗手间。”
趁着空隙,李辉友侧身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几天前,我在省城,柳茗蕙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决定退出香巴拉的A轮融资。”
“柳茗蕙退出,不至于吧,她不是一直都挺看好香巴拉的嘛,原因呢。”
吕子善点上一根BELINDA:“原因方面,柳茗蕙并没有多说,只是说,她的幕后老板,并不看好这桩生意。”
“你是说省城卓越系的掌门人,陈必群。”
“没错!”
其实,就连吕子善,也想不太明白。面对香巴拉,省城的两大巨头,张宏远和陈必群的态度,为何会如此飘忽不定。不过,他隐约的感觉到,两大巨头的关系,比以往紧张了许多,甚至有淡淡地火药味。
“辉友,上次在天阁,商讨香巴拉上市一事时,柳茗蕙还专门请来了欧芳莉。味美优方面,不会也……”
“这只是柳茗蕙单方面的决定,欧芳莉那边,现在还不好说。但没有了柳茗蕙这个中间人,欧芳莉入资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所以……”
吕子善正想往下说,汪博谦已回到座位上。
“汪公子,事情的大概,我刚刚听子善说了。其它的先不管,单单是滨阳本土的叶氏家族和任氏家族在背后支持,资金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现在,做任何生意,风险都不小,许多机构,都在观望。我相信,将来B轮融资的时候,风投肯定抢着进来。”
“铭德和鸿达光电还只是口头上表了态,尚未和香巴拉签署合同。再者,谁来控股,随时将导致谈判破裂。尤其…是任鸿达那只老狐狸,太难对付了……”
“我听说,任鸿达把这桩生意,交给了大女儿任婵娴。”吕子善插话问道。
“说是这么说,但幕后操作的,还是任鸿达。”
吕子善冷笑了一下:“看来,曹凯达这下子要骂娘了。之前,他可是极其卖力的。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子善,这还不正常嘛。毕竟,任婵娴是任鸿达的女儿。而曹凯达只是女婿,再怎么样,都是外人。”李辉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过汪公子,话又说回来,有了叶家和任家的较量,香巴拉可周旋的资本,不也就更多了嘛。”
“李总,话虽如此。但…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有了充沛的融资资源,香巴拉想要上市,也是障碍重重。本来打算赴港上市,但现在柳茗蕙退出了,就等于这条路也断了……”
“汪公子,办法总比问题多嘛。”李辉友又满上酒,“来,先干一杯。”
“吕总,李总,我一直把你们当兄弟。不瞒两位,我妈妈正准备实行B…B计划。”
“B计划!”吕子善和李辉友异口同声地问。
“没错,第一步,移民。第二步,在海外上市。”
香巴拉想要谋求海外上市,显然,吕子善和李辉友获取的,是第一手信息。即便是叶家和任家,都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当然,A计划能行得通最好。”汪博谦转而问,“李总,不知李院长对香巴拉上市,是什么样的态度?”
“汪公子,我二叔最近去北京开会了。但我相信,他对香巴拉上市,是百分之百支持的。”
“支持,关键是怎么个支持法。我怎么听说,他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汪博谦快人快语道。
“汪公子,这样,等我二叔从北京回来,我再好好问问他。”
“李总果然够哥们,来,我先干为敬。”
汪博谦渐渐有了醉意,说话也开始变得含糊不清。但当吕子善提出先行离开时,却被他强行拉住了,说是还没喝尽兴,谁也不准走。
为了不扫他的兴,三个只好陪着汪博谦,拼到到午夜一点,包厢里一片狼藉。
出了门,倒是酒量深不可测的吕子善,直接趴在墙角吐了。
等吕子善缓过劲来,李辉友吃力地吐着字:“子善,你…你今天的状态,可…可不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吕子善边说着边掏出两颗胃药吞下,“辉友,你也喝了不少,干脆把车停这里,搭我的牧马人回去,洁英没喝酒。”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上了车。
大约十分钟,牧马人出了高新园区,吕子善才打破了沉闷地气氛。
“辉友,我们从认识到合作,也有好些年头了吧。”
“是的,从达瑞创立至今,整整三年多的时间了。”
李辉友觉得奇怪,吕子善怎么会突然提这档子事情,大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意思。
“三年多的时间,达瑞成了海城路上的霸主,滨阳民间借贷圈子的佼佼者。我们的合作,也一直是挺愉快。即便有分歧,有矛盾,也能一一化解。”
“没错,否则,达瑞也不可能有今天。当然,这也离不开叶班长的鼎力支持。”
李辉友内心有些发虚,莫非,有关和郑弘盛私下交易一事,二叔和吕子善谈崩了。
“辉友,叶班长的境界,可比我们要高许多。他和李院长,是一个级别的。”
吕子善的话,像是另有所指,更印证了李辉友的猜测。
“子善……”
李辉友本想解释,但仔细一琢磨。木已成舟,越是解释,就越解释不清。
有些事,既成事实,彼此心知肚明,也就行了。点透了,说穿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辉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一下。”吕子善打了个饱嗝,“对了,明天下午,我会去趟达瑞,约了叶班长一起。”
说完,吕子善便闭上眼睛,做休息状。
吕子善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害的李辉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做各种揣摩。虽想不透,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和他此次去省城有关。
“李总,最近和笑笑怎么样?”霍洁英地发问,打乱了他的思绪。
“俞笑笑!”李辉友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紧,“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李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听说,笑笑可是怪想念你的。现如今,像笑笑这么干干净净的女生,可不多见了。”霍洁英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又说,“对了,李总,上次你不是说要托关系,把笑笑安排进市电视台嘛,有什么进展没有。”
“正在托人办!”李辉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不会是她问你的吧。”
“你猜!”
臭婊子,猜你妈个逼,李辉友差点顺口骂娘。
为以防夜长梦多,第二天上午,李辉友先是跑了一趟富可新能源的总部,和郑弘盛签订了借贷合同。
在郑弘盛的办公室,他得到了一条消息,叶荣贵和曹凯达,分别来找过郑弘盛,商谈合作。看来,叶家和任家真是卯足了劲,准备好好地打一仗。
逗留了半个小时,李辉友又回到达瑞。他先是给顾一雯打了个电话,过问俞笑笑的工作一事。顾一雯声称,已经找过朱忠军了,他会尽量安排。末了,她又提醒道,最好抽时间,亲自和朱忠军见个面。言外之意,把该落实的落实,该给的钱给到位。李辉友道了声谢,随后,翻出了俞笑笑的号码。昨天经霍洁英那么一说,还真的怪想她的。脑海里,也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两个人翻云覆雨的那一晚,尤其是洁白床单上的那一抹珍贵的暗红。思忖片刻,又打消了念头。还是等事情办妥了,再通知她,给她个惊喜。
想罢,李辉友掏出一支“三五”点上,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拨通了叶荣贵的手机。
“叶班长,在忙什么呢。”
“在公司里处理点事情。”
“叶班长,今天下午……”
“我知道,吕总联系过我。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到达瑞。”
“叶班长……”李辉友本想探问吕子善此次相约地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就下午见。”
挂电话前,李辉友隐约地听到争吵声,似乎是叶荣贵和一个女人在对话。
的确,此刻,鲁欣如正在叶荣贵的办公室。
鲁欣如的到来,完全出乎叶荣贵的意料之外。虽是夫妻,但因感情不和。平日里,两个人一向是各忙各忙的。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极少有交集。
叶荣贵记得,鲁欣如上次来铭德,还是在半年前。
当时,他和孙曦的暧昧关系,在铭德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是谁,向鲁欣如打了小报告。趁着自己出差之际,她来了趟公司。据说,当着许多中高层的面,数落了孙曦一番。
出差回来,叶荣贵采取了两条补救措施。第一,安抚住孙曦。第二,经过排查,揪出打小报告的那个人,一年前,鲁欣如推荐过来的人事总监,并炒了鱿鱼。
“欣如,我不想多做解释,我已经反复强调过,让孙曦进欧中学习,是公司的决定,不是我的个人行为。”
面对鲁欣如的强势,叶荣贵尽量地保持着耐心。
“荣贵,扪心自问,这里面,就没有你的个人感情。我们两个已经走到这一步,对于你和姓孙的那档子事情,我尽可能地装傻充愣,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让她进欧中,往后,我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正室,一个小三,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嘛。到头来,颜面扫地不是我,是你。”
“欣如,我和孙曦,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何来的颜面扫地。还有,请你不要用小三这种刺耳的词语,这是对孙曦人格的侮辱。”
“你这是在袒护她嘛。”
“欣如,你怎么就……”
叶荣贵顿生无名之火,刚准备发飙,叶荣添却推门进入。
见到叶荣添,鲁欣如挤出笑容,叫了声“大哥”。
虽和叶荣贵婚姻告急,不过,一码归一码,她对叶荣添,一向是尊敬的。自打进入叶家的门,私底下,叶荣添也通过他的人脉,给她的律师事务所,介绍了不少企业纠纷的大单子。尤其是去年,味美优和欧洲某饮料业巨头的那场轰动一时的官司,鲁欣如正是味美优代表团的首席律师。确切地说,是叶荣添把她推荐给了欧庆生。经此一役,她的金诚律师事务所,名声大振,成了滨阳城同行中的金字招牌。
“欣如也在啊,你可是好久没来铭德坐坐了。”
“大哥,律所那边最近比较忙,我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
“忙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叶荣添笑着走上前,“怎么,找荣贵有事。”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荣贵居然把……”
“欣如,这是公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嘛。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可是大哥……”
“欣如!”叶荣添加重了语气。
“大哥,那我就先回律所了。改天抽空,我再去看你。”
待鲁欣如脚步远去,叶荣贵颇为无奈道:“大哥,你看看,你看看……”
“荣贵,有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你自己最清楚。”叶荣添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说,“刚才,任鸿达破天荒的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给你打电话。”叶荣贵一脸地惊讶,“应该是为了香巴拉上市一事吧。”
“我和他之间,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其它的交集了吧。不过,这是好事。他越是上心,越是急,我们就越有机会避实就虚。”
“大哥,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在奥体中心LED照明的竞标上,他任鸿达就用过这一招。他这个人的品行,我一向不敢恭维,唯利是图,反复无常。一旦打了胜仗,就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
“荣贵,这你就错了。在生意场上,不要轻易地给某个人的品行盖棺定论。能达到一定境界的上,要么是野心家,要么是真君子。只是,真君子鲜见罢了。或者说,野心家和真君子,原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打个比方,富可的郑弘盛既是生意人,又是慈善家,他到底是野心家还是真君子,很难下结论。关键在于,他做慈善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大哥,郑弘盛那边……”
“找个机会,你再去趟富可的总部。”继而,叶荣添又嘱咐道,“对了,明天上午十点,庞泰川要来滨阳。我约了他中午一起吃饭,你尽快订个地方,就皇家会所吧。”
“好,我这就让秘书去办。”
叶荣添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
“荣贵,以后在公司,和某些人,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有的。”
大哥的弦外之意很显然,某些人,不是泛指,而是特指孙曦。
下午两点半,古思特出了铭德总部的大门,直奔海城路。在海城路的路口,正撞见一辆疾速右转的“蝙蝠”,开着天窗,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了停车场。
透过后视镜,李辉友也看到了叶荣贵,熟练地挂挡熄火关天窗。下了车,往古思特的方向走去。
“辉友,你这可是鸟枪换大炮了,不会是赌场那边又钓到什么大鱼了吧。”叶荣贵调侃道。
“叶班长,个中原委,说来话长。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解释。”
刚才,趁着有空闲,李辉友打车去了趟友CLUB,把“蝙蝠”开了回来。
“辉友,现在不有的是时间嘛。”
“叶班长,事有轻重缓急。实不相瞒,昨天晚上,我和子善在友CLUB见过一面。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满怀心事。话也没有平时多了,只一味地喝闷酒。今天,他又约了你我在达瑞见面。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李辉友的话,一是询问,二是试探。
“有没有不对劲,等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嘛。”
“叶班长,不会是…不会是和郑弘盛那件事有关吧。”
“这就要问你二叔了,不过,我相信你二叔出面,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李辉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也就放宽了一些。
片刻,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叶班长,昨天在友CLUB,听汪博谦说,铭德对香巴拉,似乎也有意思。”
“赚钱的买卖,谁会没点意思。”
叶荣贵笑了笑,没往深处说。
面对一桩大生意,需要三步,第一步,彼此投缘。第二步,讨价还价。第三步,正式合作。因此,是否投缘很重要,但绝不是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你手上的筹码,以及与对手周旋的手腕。否则,即便有意,也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本。
神女有情,襄王无意,说的就是这番道理。
“叶班长,恕我多言,如此一来,铭德和鸿达光电不就再次成为竞争对手了嘛。”
“未必,难道,铭德和鸿达光电就不能合作一把,共同推动香巴拉上市嘛。”叶荣贵反问道,再次放出了烟雾弹。
既然是虚招,那么,场面越是混乱,铭德的底牌就越让人捉摸不透。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现在不都讲究强强联合嘛。”
两个人拾级而上,说话间,已进了达瑞的办公区。透过玻璃门,吕子善正坐在办公室主任徐莹的办公室里头,像是在交待什么。
李辉友上前推开虚掩着的门,轻咳了一声:“子善,叶班长来了。”
吕子善站起身,整理一下精致的西装,表情凝重地说:“既然都到了,那就去你的办公室谈吧。”
气氛陡然紧张。
进了办公室,李辉友关上了玻璃门上的百叶窗。
吕子善在沙发上坐下,闷头叼着雪茄,半晌,才开口道:“叶班长,辉友,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件事,想跟你们商讨一下。”
“子善,公事还是私事。”李辉友问道。
“是公事也是私事。”吕子善掐灭雪茄,“和达瑞有关,和我个人也有关。”
“子善,你越说我可是越糊涂了。”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吕子善把玩着雪茄,抬头道,“我打算退出达瑞。”
李辉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毫无征兆。
“退出达瑞,我没听错吧。”李辉友极为不理解地问,“子善,我们的合作,一向很愉快。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嘛。”
“很愉快!”吕子善冷笑了一下,“有些事,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没劲了。不过,这不是我个人的决定。两位也知道,道远国际不是我一个人的,说白了,我只是扮演着职业经理人的角色而已。坦白说,三年来,我在达瑞身上,也投入了不少的心血和感情,说放弃就放弃,还真有点舍不得。”
李辉友听出了吕子善话里面的意思,退出达瑞,是他背后的张宏远,做出的决定。而吕子善,只不过遵照他的指示罢了。
“子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嘛!”
吕子善摇了摇头,算作回应。
一旁地叶荣贵只作聆听状,默不作声,也不惊讶。
之所以不惊讶,是有原因的。早在几天前,叶荣添从省城回来时,就告诉过他,张宏远给吕子善下了一道旨意,退出达瑞。李曙光瞒天过海,私下默许李辉友和郑弘盛交易一事,或多或少地激怒了远在省城的张宏远。但据叶荣贵了解,这不是决定性因素。据说,张宏远有更为长远的计划。
少顷,吕子善又说道:“叶班长,辉友,既然走到这一步。我希望,咱们能好聚好散,把该算的帐算清楚。刚才,我特意去了徐莹的办公室,查了一下达瑞从成立至今的账目。估算了一下,达瑞的总资产在十个亿,银行贷款六个亿,净资产四个亿。也就是说,如果道远国际退出的话,按照25%的股份,可以退回一个亿。”
成立之初,达瑞的投入资金是一个亿,李辉友出资5000万,占50%的股份。铭德和道远国际分别出资2500万,各占25%的股份。仅仅三年的时间,总资产整整涨了十倍,窥一豹可见全身。民间借贷的暴利,简直是叹为观止。
因此,据不完全统计,整个滨阳城,有近70%的企业和个人,都上了这条船。
但问题在于,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即便有机会,也只是处于食物链的底部。弱肉强食,搞不好,一辈子的积蓄,转上好几手,就成了别人银行卡上的数字。
当时,吕子善安排徐莹进达瑞时,提出过一个要求,所有的账目,徐莹有知情权。
这时,叶荣贵才开腔道:“吕总,你这笔帐,算的有问题吧。”
“有问题!”吕子善紧了紧眉毛,“叶班长,我有可能信口开河,但账目摆在那里,却是事实。”
“据我所知,达瑞的总资产,的确在十个亿左右。不过,这里还包括,在外面的两个亿资金。这两个亿,在没有收回之间,就只是数字,而不是钱。吕总,你应该知道,就算是银行,也有不少的坏账,甚至死帐,就更别提我们这个行业。”叶荣贵慢条斯理地说,“简单地来说,截至到今天,我们的净资产是两个亿,而不是四个亿。因此,道远国际要退出,只能暂时的拿走五千万,而非一个亿。”
“叶班长,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吕总,我是不想让你无功而返。”
沉默良久,吕子善阴沉着脸道:“五千万就五千万。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辉友插话问。
“徐莹要继续呆在达瑞,直到剩下来的两个亿借款到账。”
“吕总,这个没问题。毕竟,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你也说了,希望好聚好散。谁也不希望,在钱方面,闹的不愉快。”
“叶班长,子善。这样,找个地方,我们好好的喝个痛快,就算是散伙饭。”
吕子善不假思索地回绝道:“改天吧,晚上我已经有个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