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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漂在京城的农民工

几乎每个城市中都有这么一群人,穿着满身泥浆的工装,头戴安全帽,布满老茧的双手掂着一副残破的白手套,拎着瓦刀或抹泥刀,欢声笑语的走在大街上。

他们肤色黝黑的脸上总带着淳朴的笑容,笑声爽朗。他们没有太大的理想,背井离乡,离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生活,无非是为了让日子富起来。

他们就是每一座城市豪华商业写字楼、住宅楼的缔造者,大多来自偏远农村的建筑工。

京城,北六环郊区。

现正处于大范围建设扩展阶段,四周不乏都是正在建设中的工程楼,一栋栋半成品的楼房拔地而起,不算高耸林立,可也称得上满眼皆是。

钢筋驻扎的楼房,黄土滚滚,卷起尘烟的混凝车、砂石车来往不绝,轰隆隆的声音嘈杂无比,旧楼拆迁中,或者新楼未建成,环境简直不堪入目,一塌糊涂。

此时,临近傍晚。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地总算停止了喧嚣,夜幕未降临,昏暗的路灯便从吊塔上照射下来,周边的工棚里已经传来工人们欢声笑语的戏耍声,参杂着锅碗瓢盆。

累了一天的马二蛋冲完澡,趿拉着一双拖鞋,叼着一根廉价中南韩,拎着马扎子,赤牙咧嘴的坐在路边,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德行的欣赏美女。

虽然这地儿是破旧了点,但现在社会开放,哪里都会有美女出现。

瞧!

刚刚就有一个穿着超短裙肉丝袜的姑娘过去了,那身段那模样……比村长他儿媳妇都好看好几倍,啧啧……虽然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还被人姑娘还骂了句傻x,但这并不妨碍脸皮厚的马二蛋饱了眼福。

山里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进不了市中心,二十四的年龄,又是个光棍汉子,除了梦春,也只能靠过眼瘾满足一下那该死的荷尔蒙分泌。

“二蛋,二蛋……”

此时,一名膀大腰圆身材肥胖的光头男从远处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年龄虽然和马二蛋差不多,可这货那比马二蛋高出一个脑袋的体型外加不下于二百斤的重量,到哪儿都给人有种惊悚感。

“大勇啊……我给你说多少次了,不能在外面二蛋二蛋的叫,得叫小马哥,听到没?”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马二蛋就一阵痛心疾首,当初怎么就那么缺心眼似的非要用这个名字,现在碰上漂亮妞儿都不敢介绍自己的名字,就因为这个缘故,不知道错过多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姑娘了。

“嘿嘿,习惯习惯……”

叫大勇的胖子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满是憨态的笑着挠挠头,拽了下那肥大的七分裤,像个肉团似的往下一蹲:“董琳找你呢,炖了锅肉,非要让你去,你不去俺们谁也不让吃。”

“为啥不让吃?我说了今天不饿,出去吃点凉皮,不吃那东西了,太热。”

一想到董琳这姑娘,马二蛋总有种上辈子欠她的感觉,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这丫头死磕自己,一天到晚缠着。

马二蛋始终觉得自己不比那些男明星差哪儿去,论模样,每次照镜子都有种替同情天下男人的感觉,论智慧,全村人没有比自己聪明的。

细细数来,除了穷点,自己全身都是优点。

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这个千里马一定会遇到的伯乐,京城天桥底下那些练把势的算命先生多半都是半仙,否则,早就应该发现自己天生异相,乃天子之命。

不说臣服膜拜,但至少也要敬仰几分,可他娘每次算卦,都被人一顿鄙视,非说自己什么贪狼独座,天煞孤星,一辈子注定穷困潦倒。去他大爷的!

“嘿嘿……二蛋,董琳那丫头多好啊!要是放在俺身上,俺早就娶了,你咋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天鹅肉不吃,非盯着大街上这些野白菜啃?”

大勇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马二蛋这种思维,董琳二十二岁,一米六八的身高,身材匀称,要模样数得上全村第一,扎着马尾辫,又懂事儿,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儿去?

马二蛋偏偏跟撞了邪似的非说自己不能为了欣赏半山腰的风景,而耽误了大好前程。自己属于山顶的那一拨人,娶的老婆也得是回头一笑迷死好几个村的,不是董琳这种野姑娘。

“大勇啊,做人要有志气!”

马二蛋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拍了拍胖子大勇的肩膀,撇着嘴道:“你爹当年就因为娶了你娘,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对吧?你说,你爹要是当年娶一国际明星,你现在肯定是个又高又帅的明星对吧?”

一脸茫然的大勇顿时陷入沉思,不时挠挠头:“诶,二蛋,还真是,俺娘就说让我找个好媳妇儿,才能生出个聪明的娃儿。”

“啧啧……看看你娘这觉悟,也不低嘛?”

马二蛋绷着一张充满天理的脸说道。“可……二蛋,董琳这丫头挺好啊,在咱们村最漂亮了,刘寨村张村长他儿子都上门提亲好几回了,就是……”

“大勇,你这脑袋糊涂是不是?董琳在咱们村的属于最漂亮的,可在别的村呢?你生了孩子难道只和咱们一个村的比?你要和全国全世界的人比啊?你想想,你儿子在你们村第一好,还是在全世界第一好?不说全世界,就算你取个全县最漂亮的,将来你儿子要是全县最帅,你脸上有光么?”

马二蛋慢悠悠地将烟头从嘴角拿下来,歪着脑袋斜眼瞧着大勇,一副真理存在的模样。

无奈,脸泛红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口角流着哈喇子的大勇显然已经都陷入了未来几十年后儿子被全县姑娘倒追,自己家门被踏破的幻想场面。

啪——

沉思间,大勇那光秃秃的脑袋上猛地挨了一巴掌,扭脸便看到一张清秀漂亮却冷冰冰的脸颊,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忙抬手擦掉嘴角的口水,结巴道:“董……董琳……”

一名二十多岁的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那张肤色稍黯的瓜子脸虽然比不上城市女人娇俏白嫩,可坚毅的眸子炯炯有神,充满灵性。

“你俩说啥呢?”

看得出,她不是那种娇柔的软妹子,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剜了一眼马二蛋,转脸瞪向大勇:“就你那脑袋,被二蛋玩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还听他胡说。”

“二……二蛋说的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

董琳猛地推了一把大勇,没推动,一把拽住坐在马扎上撇着脑袋看路上过望姑娘的马二蛋,气愤道:“叫你过去你为啥不过去?那一锅肉全被那些糙汉子吃了。”

“吃就吃呗,大伙累了一天了。”

在这姑娘面前,马二蛋始终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他怕,这丫头多半遗传了她娘的基因,属于天生的母老虎。

她娘就是这样,天天把她爹收拾的像个乖宝宝,让他上东他绝不敢上西,让他打狗他绝不敢撵鸡,快五十岁的人了一天到晚那日子真叫人心疼。

每次看到董琳老爹那憋屈的光景,再看看董琳那和她母亲有七分相似的地方,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和董琳结婚,除非他疯了!

“啥吃就吃呗?那是俺让俺三叔找人从内蒙带来的牛肉,不是咱们这儿的,你知道多金贵吗?”

董琳一脸的委屈,自己就怎么喜欢上了这个大傻子,都表现的那么清楚了他还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意识到有些愧对人家好心的马二蛋挠挠头,撇了撇嘴站起身:“那个……琳琳啊……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你有啥事儿……你想干嘛去?”

没等马二蛋把话说完,董琳顿时如火烧屁股似的急了,两眼火红:“马二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他们一样我非扒了你的皮。”

马二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他知道董琳为啥这么敏感。

没办法啊,都是那帮混蛋工友害的,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怨他们,都是一帮老男人,现在还是这三伏天,书上说那叫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

外加上这附近到处都是红灯发廊,若是不知道里面经营的什么买卖,没事儿,去横在路口六七个垃圾桶里东瞅瞅,全是那些红灯发廊一帮老娘们儿遭腾的结果,或者,再天天晚上听听楼上楼下传来的叫声,都能吓哭小孩子。

“你想哪儿去了……你觉得我二蛋是那种渴饥成灾的牲口么?咱给你发过誓,瞧好了,二蛋我这辈子除了全京城最漂亮的妞儿之外,啥都不要。”

“二蛋,二蛋……”

话没说完,远远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二十多米外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冲着这边匆匆跑来,呼吸急促,面色焦急。

“咋啦,婶儿?”

大勇认识这名中年妇女,正是附近一家发廊的里女老板,做的也是刚才讲的那些皮肉生意,不过看着姿色就知道她的客户不乏都是饥不择食的一帮老男人。

“哎……妈呀,累死我了,二蛋……”终于来到了跟前,中年妇女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煽动着大手说道:“二蛋,快去看看吧,你……你大爷被人草了。”

“……”

马二蛋当场一脑袋的黑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大爷才被人草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我没骗你,董德栓是你大爷吧?”中年妇女一下急了,也不着急大喘气,冷着脸问道。

闻言,马二蛋这才如梦初醒,董德栓是董琳的大伯,自己没爹没娘,董琳的父亲是自己的干爹,自己也确实叫董德栓叫大爷。

不过……

马二蛋瞬间想到了什么,哭笑不得挠了挠鼻子,盯着中年妇女问:“婶儿,我要是没记错,我董大爷这段时间可是往你那儿跑的最勤,也就你草他了。”

“马二蛋,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

站在旁边的董琳一下急了,狠狠掐了一下马二蛋,当场脸红的像火烧一样,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一脚,这才作罢。

中年妇女见惯了这些臭男人的德行,也不见外,只是白了一眼马二蛋:“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我真没骗你。路口东头新开了一家理发店,是一名三十岁的年轻女老板,你大爷是啥货色你最清楚,瞅着人家漂亮,兜里揣了点钱,就过去了,结果……被人玩了仙人跳,现在真被人堵在里面呢……”

“卧槽——”

马二蛋顿时黑着脸转身跑了。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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