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千和道:“这样久以来,你一个人生活,前前后后受了多少伤。”
原来是说这件事,我翻过身来,双手捧着千和的手道:“也没有多少,到如今算来,多数也怪我莽撞。”
千和道:“你以后过来崇宣殿住罢。”
我说:“哈?”
千和说:“没什么,帮你改改你的莽撞。”
我虽有时候反应有些慢,可我也不傻啊,即便是多么不明白事理的人都听得明白千和方才是做什么,我结巴道:“你、你可是在同我求、求、求婚?”
此时虽说没有灯火照着,我也能瞧见千和有些无奈的神情,不过他却没有反驳,道:“你希望成婚么?那好罢,我答应了。”
我:???
反倒,反倒我成了提出这桩事情的人了!千算万算我没有料到,千和他竟然如此狡猾。
我半响没有说话,千和在黑暗中道:“此番自龙渊之境回去,你便住过来罢。”
我说:“不要。”
千和说:“刚刚不是答应了么。”
我说:“反正不去。”
千和沉默半响道:“哦,那我搬去落蒙山住。”
我坐起身来,惊讶道:“你说什么?你、你去落蒙山做什么?”
千和说:“既然成婚了就要住在一处,你见过哪里有分居两地的夫妻。”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想了半天我才发觉他这个大前提就不对,于是我义正言辞道:“成婚这件事本身都没有成立,又何谈住在一起。”
千和支起脑袋,一副坦然的样子道:“方才我不是答应你了么?”
我:……
一早起来,我同千和一出门,就瞧见那位山神夫人翘首向这边望着,也不晓得在期待些什么,瞧见我们后便赶忙过来,面上堆了笑道:“听闻神尊今日就要启程,特意做了些糕点,夫人路上带着罢。”
我接过道了声谢,便同千和没有逗留,向龙渊之境去了,原本计划一日便可到,谁知如此耽搁了下来,而我们终于到达,已经花费了两日时间,此时站在云上向下望去,发觉那些典籍中的记载也不尽然都是瞎说,至少冰雪封山是不错的,如今我立在云上都能够感到有些寒冷。
刚刚不由打了个喷嚏,千和便为我披了件棉袍,我惊道:“哪里来的棉袍,我们不是空手来的吗?”
千和一面伸手穿上自己的那件一面道:“在那位山神夫人送的吃食下放着,别说你提了一路也没有发觉。”看我一眼,上前为我系好领口的衣带。
我低头翻了半天,哎,确然只顾着吃了。
千和在我前头进去山中,为我打开了一条通路,此时我忽而发觉千和书房中架子上那么些佛法经书实在起了很大的作用,可千和却说书是死物人是活物,我说什么意思,千和说意思就是这些书的作用其实不怎样大,你看平日里就是把这些书翻开放在你眼前,你也不见得会去看上一眼,而那些被禁的话册子就算藏在墙缝中,你也找得到一样。
我理解了,千和的意思是说他能够如此厉害全靠自身,跟这些经书无关,好罢,他要夸自己便夸罢,顺带损我一把又是什么好习惯……
极目都是一片雪白,走过了一道低峰,千和同我指示前方的悬崖之下就是龙渊之境的入口,我向下一望,这悬崖之下,却有一潭干净清澈的湖水,这样处处冰冻之地,为何又会出现这样一潭没有被冰封上的湖水?千和道,这湖水也只是幻象而已。果真我们驾着云穿过这湖水落下,略过这湖水,手中却也能够沾上一毫湿气。
此时终于落地,千和才告知我,这龙渊之境的用处。
人人都有欲-望,或多或少,因为人活着之所以有烦恼,追其源头便是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小的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来满足,可人的欲-望往往是如同滚雪球一般,会越来越来大,最终怎样也填补不满。所以这也是世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安乐的原因。而龙渊之境是可以令人满足欲-望的地方,但这其实算是一种妖邪之术,因为这种满足是通过唤醒人本性里最恶的一面来实现,现实中人通常只会表现出善的一面,而恶的一面总是被压制在最底层,于是就形成了恶源能够的到触动的最终缘由。
也正是因为如此,龙渊之境外部才会长久冰封,入内也需要有修的上乘佛法之人才方可入内,用来防止一些普通人抵制不住恶源而酿成大祸。
我有些担心问千和:“可是我没有修得上乘佛法,如今你将我带进去,万一触动了我心底里最恶的一面,若是生灵涂炭,你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千和说:“方才我强行输了些给你,这些应当对你没什么用,哦,但是如果你想借此发泄个人仇恨,我也拦不住。”
我:……
我随着千和来到龙渊之境深处,此处仍旧是极寒冰封,只是扬起头来方可看到那些以为得偿所愿能够任意支配自己欲望,却实际已经被关在幻境里,再也不能够出来。虽然幻境支离破碎,仍可令人体味到欲望给人带来的可悲。千和告诉我当日他来救我,也是头一回使用龙渊,释放了恶源,令那只凶兽沉睡在龙渊之境中不能醒来,才趁机将我救下。
只想象一遍也觉得场面奇异,一只极其巨大且凶恶的大鲵兽瞬时间凭空消失,该如何令人惊叹。我问千和那么西妍呢?她又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千和道不知晓,我说你不是在场么,千和说当日我扒着他的袖子说很想他,让他不要走,于是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就即刻将我带回去治伤了,顾不上其他。我说你你你……千和说好了不要结巴了,还有这么多正经事等着你做。
千和此次带我来便是要我在此处学习龙渊,顺便能够解决关于芙锦这件事。闻言我不由睁大眼睛看他,我其实一直知晓千和他为人十分贴心,但这件事他做的真真叫我感动,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他,想了一想,鼓足勇气上前踮着足尖,亲亲他的嘴角,千和愣了一下,却忽而笑了道:“原来这是你心中的欲-望。”我如此鼓起勇气却让他又调笑了我一回,还未曾来得及生气,千和便已经回了我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