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我说的也并没有错,毕竟活了这样久,如何新鲜的事情没有听闻过。若是有了感情,别说年龄,性别,物种,即便是隔着次元也能相爱。
可是纨宁不明白这个道理,仍旧十分介意年龄这回事,以至于没有心情同文恪好好说一回话,两人的交流时常停留在这样的层面,文恪终于逮到了机会同纨宁打了个照面,他朝纨宁拱手道:“纨宁仙子好,此番好容易见到您,近来过的可好?”纨宁摆着面瘫脸道:“哦,挺好。”文恪再接再厉,最终向前道:“那不知仙子可有闲情同小王去往凡界游山玩水?”纨宁闻声赶紧道:“没有。”说到这里,对话没有办法再进行,文恪只能作罢。
可文恪他不是个半途而废的魔,并且很有个人魅力,长了张邪魅的脸,还有种霸道的气质,是个让一般女孩子看了就把持不住的类型,可是对纨宁这种不肯吃嫩草的老牛来说,文恪的这些优点她基本看不见,所以文恪经过几番思考,决定对她只能采取软磨的攻势,具体表现在他开始创造频繁的见面机会。可长久以后,文恪即便有多少耐心也被磨的没剩多少,同纨宁见面,他直接问:“不知仙子可有空……”纨宁立即打断说:“没有。”文恪耐着脾气道:“那什么时候有?”纨宁说:“唔……大概得等个几年。”对话再次无法进行。
再后来,文恪见到纨宁就问:“现在有空了么?”纨宁甩甩辫子摇摇头,对话结束。
再再后来,文恪老远看到纨宁,还没有开口,纨宁就已经冲他大力摇头,掉头就跑,强行结束还没开始的对话,唯余文恪半举起来的一只手在空中,只抓到些尴尬的风。
别说是我,就是纨宁这幅德行,要嫁出去也遥遥无期,由此可以预测到大偭的未来形势,剩女越来越多,导致生育率降低,新的仙难以出现,旧的仙又不入冥,更新换代的速度愈来愈慢,大家总是对着这些没有新鲜感的面孔,心动率降低,以此恶性循环,整个大偭都开始进入到一种不分性别大家都对彼此没性趣的状态。
再说纨宁躲去她阿娘那里,隔了这样久,终于同田螺再次见面,而如今的田螺竟然没有再留着脸上那堆荒草般的遮挡物,将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在头顶上挽了个发髻,整个人气质升华许多,近前瞧,衣裳也比从前有品味了,以至于让人觉得有些不敢相认,纨宁上前就问她阿娘:“这位是新继父么?”
又被她娘一顿胖揍。
而后她同田螺的关系也没有多少缓和,两人仍旧没有什么话好说。纨宁心觉文恪应当找不到这里,便过的很安逸,整日除了在她娘那里顺些新花籽,就是躺在树叉上猫着打盹。一日她打盹中白日梦梦的正好,忽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缘由是她听到树下有人说话,透过密密的树叶,她眯着眼睛瞧见田螺正对着她睡的这颗树说话,并且看样子还很富有感情,连说带比划,整个画面有些诡异。她仔细听了会,发觉田螺竟然是说给她听的,只听他痛心疾首道:“那日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辜负了你一片好心,往日里我以为你处处为难我,同我过不去,后来才晓得你本性如此,并未曾针对我,想要道歉,却也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你可愿意原谅我?”……纨宁还没有反应得过来,田螺立刻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大度不再计较了。”纨宁明白了,原来他只是想走个形式,根本没有想要叫醒自己,让自己听他这番话,感觉一个小小田螺,也是蛮有心机的。
田螺说罢转身就要走,纨宁自树上跳下来,将他堵住,双手环在胸前,仰着脑袋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原谅你了?”
田螺低头似乎有些不满,抬起头来面上仍旧堆着笑道:“那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纨宁手托在下巴,一面绕着田螺踱步,一面道:“这个嘛……”
“啪啦”一声,一只鹧鸪落在纨宁肩头,脚上还绑了卷绢帛,她解下来看,上面写了许多奇怪的诗句,纨宁打小不喜爱文学,也不爱读书,去纨宁的住处几乎是寻不到几本书,好容易找到一本,也是些过了时效的八卦典籍,让人难以看的进去,我这样一个文学气质浓厚的人,再怎样同她交好,也不怎样愿意去她那里,想想看,没有小说的闲暇时光该多无聊啊。于是本着太长不看的真理,纨宁直接将眼神移到落款,只见十分俊秀的两个字:文恪。
姑且往上瞧了一眼:还望仙子尽早回信,不然这只鹧鸪就留给仙子炖汤好了。纨宁望着肩头这只鹧鸪,那鹧鸪耷拉着脑袋很可怜的模样,纨宁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握了握拳头,皱紧的眉头松下来,她扔掉信,将这只鹧鸪自肩上拿下来,告诉田螺:“晚上加菜,我想吃红烧的。”
此后再也没有来送信的鸟儿了,整个鸟界都谈纨宁色变,即便是个神鸟去了纨宁那里也只能伦为一道菜。纨宁因此有了个新的称呼:菜鸟杀手。
文恪那边竟然对此一直也没有什么反应,纨宁当他是想通了,先不说他们一个仙一个魔的身份悬殊问题,只年龄,她也觉得自己要真的同他在一起,实在多少有些犯罪感,她虽不羁,但是事情要是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才会觉得外人的眼光也不是那样容易就不在意的。
就在纨宁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文恪时,文恪竟然找来了这里。纨宁娘亲瞧见文恪时,啧啧两声,一面磕着瓜子一面道:“把你生下来到如今也没发觉你有一个优点,今日看来,你倒是辣手摧花,还挺招桃花的,这山头就交给你们三人,为娘就去云游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就收拾了包袱出门,整个过程推了纨宁两次,让她不要站在门前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