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长久没有讲话。
陈玉白走近前,道:“你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讲。”
半响,宋霜才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同陈玉白道:“自大人来到这院里,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要问大人你。”她侧着头瞧着陈玉白道:“为何是我?”见陈玉白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上前几步,距离他十分近,几乎是依着他的耳边:“大人可是……喜欢我?”说完抿嘴一笑便要离开,就在这瞬,陈玉白揽着她的背,也依着她的模样,靠近她的耳边丝毫没有被她的玩笑所动,十分严肃的低声道:“便是如此,你会跟我走吗?”
宋霜被他这样抱着,眼神却暗了下来,她道:“好。”
阿香知道宋霜要回来住时,早早收拾好了她从前住的厢房,将所有的物什都换了新的,可当宋霜进了园子之时,阿香却总说不上来,宋霜究竟有什么变化。
不过两月,当今太傅同偶然邂逅的琵琶女成婚一事可是惊动了京城。纵使促成这桩婚事的皇帝也来喝了杯喜酒才走。
这场婚宴也是摆了十分大的场面。而宋霜独自在喜房中,直到陈玉白送完了所有宾客,回来之时,她仍旧蒙着一块喜帕端庄的坐着,事实上,陈玉白以为她早已支撑不住睡着。然而这个时候,他将喜帕揭开,看到的宋霜却忽而让他觉得十分美好。
她仍旧是她。
他将她压在身下之时,宋霜的手拂在他的背上,宋霜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颤抖,红唇翳动,声音轻到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她说:“倘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宋霜嫁给陈玉白后便从别院正式搬进了太傅府,刚进太傅府的第一天,宋霜还未入得厢房,便被一个小姑娘扯到了一边,经过她的一番自我介绍,宋霜恍然福了身形道了声:“见过束霓公主。”
那束霓却气鼓鼓的打量了宋霜道:“说来听听,你是哪路的仙女。”
宋霜说:“嗯?”
束霓依旧撅着嘴道:“你可知我同父皇求了多少回将我嫁给师傅,可父皇却推三阻四不答应本公主,父皇同我说这天下只有仙女才能嫁给师傅,我便想想我也不是仙女,自然是配不上师傅了,那你呢?你能嫁给师傅,你说说你到底是哪路来的仙女?还是那天宫中的嫦娥仙子下凡尘?”
宋霜只能干笑着道:“可能他最近眼光变低了也不定。”
束霓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皱着眉头道:“我看也是,我同你讲,你可不要以为嫁给师傅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前面还有六位姐姐……”忽而她眼神一换,猛然抓起宋霜的手,扬起一脸天真的笑容同宋霜道:“师母师母,您说的是真的吗?过几日请我到太傅府来玩是真的吗?”
宋霜一脸什么鬼的表情瞧这位演技十分出众的小公主。
此时她又跳起来:“师傅大人好!”
宋霜回头一看,陈玉白不知何时正向这边走来,他一面用手扶住向他扑来的束霓,一面同宋霜招手示意她过来,束霓此时只能放弃,不过她奋力站在陈玉白身侧,总之势必要将陈玉白同宋霜隔开。可见是一个十分有恒心的姑娘。
然而宋霜望着这位小公主此时心中忽而一动。
自陈玉白同宋霜成婚以来,对于夫人的宠爱,太傅府人人都看得十分真切,然而这个算是可以称得上是传奇的爱情故事也是传了整个京城的街头巷尾。先前来教训过她的将军夫人陆盈此时也只能十分尴尬来同宋霜结下妯娌之情。
三日后,束霓公主突发怪病,已经足足昏睡两日,即便是找了天下最好的大夫也未曾有什么效果,没几日便夭折了。
这件事的发生十分的突然,谁也未曾料到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公主会这样忽然离世。
皇帝为她办了国丧。
这几日以来天天都连绵着阴雨。陈玉白站在窗前,窗外刚开的几朵秋菊被雨水打的没精打采的,屋檐上落下连成线的雨水,陈玉白回身,望着正低头绣一方手帕的宋霜,道:“你可有话要同我说?”
宋霜手中的针刺到了手指,边上的阿香见状要为她包扎,被宋霜摇了摇手,遣了出去。此时宋霜继续低了头,好一会,她抬起头来笑:“过几日呈阳的花开的正好,你可同我一起去赏花?”
半响,陈玉白道:“随你。”
几日后,宋霜在街上,不远处传来叫嚷的声响,宋霜并未在意,置办了物什,返回之时,宋霜路过一道暗巷,几个壮汉围作一团,在当中的……宋霜仔细辨认出,那是一位失去了意识的女子,宋霜过了这条巷子,走的有些远了。未几,她又折返了回来,宋霜自怀中拿出一锭金子给了那领头的人,那几人散去。她望着这周身是伤,躺在地上昏睡的女子许久。
阿香来通报,那日宋霜救下的那名女子醒来了。她见到宋霜眼圈一红便要跪下,宋霜将她拦下,顺势在她耳边耳语几句。这女子听完后满眶的眼泪终于滚落,她道:“夫人将若音救下,便是让若音重生。若音自小没有父母,此生能遇见夫人这样的好人,夫人纵使让我做什么我也会做。”
宋霜放下拿给若音的衣裳,淡然道:“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若音将头微微低下,轻声道:“夫人不知晓若音在遇到夫人之前是如何生活的,从前大家总是求神,可对若音来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夫人将我救出,夫人便是若音的神。”
此后宋霜找了个借口将阿香迁出了太傅府,同时陈玉帧安插在太傅府中的眼线,被若音一一逼走,宋霜身边总算是清净了。
虽说若音年纪小小,刚进太傅府便受到了夫人如此的重用,难免府上有其他下人看不惯她,但是也并没有人敢将她如何了。若音虽说看起来柔弱,从前被她的手段逼走的下人提起她都言之色变,可见其手段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