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如今却堕入了魔道。听闻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若是能够及时救出,兴许紫徽大帝用上些法力医一医,还是能撑上一段时日。
可是关键是如今这芸姬认了死理,宁愿就这么灰飞烟灭也不愿回来,紫徽大帝的立场变得很艰难,一方面想要从魔界带走芸姬将她救活,却一方面又不能直接去挑衅,毕竟,芸姬日如今是魔族的太子妃。
便就是砂羽的妃子。这也是为什么紫徽大帝要来拜托天帝,天帝又来拜托我,好让我拜托炎清,再让炎清拜托砂羽,实在是好复杂,我好头疼。
这故事细说还得由纨宁这小道消息灵通的来讲。
纨宁的版本是这样。
那日天界风轻云淡,本来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芸姬读罢了书,便坐在庭中绣手帕,眉目清秀的女子,清瘦的背影,手中握着绣线,正在专心的挑颜色,帕子上已然绣了一朵芙蕖就剩了一片花瓣未绣上,她很苦恼颜色该怎么选。
忽而这时,一种陌生的气息包围了她,正当她要回头的一瞬。
一只手覆上她的唇,让她噤了声。
她能瞧见的只有黑色的袍子,紫色的绣边,还有感受到身后的人要高出她许多。芸姬知晓了她身后这位定然是一位男子,但她从未同男子离得这般近接触过,实在有些手无足措,吓得手抖,只听得那男子到了声:“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现在开始,你帮我一个忙,我便会放你走。”
嗓音清冷却给人一种无形的不可抗拒感,芸姬无力反抗,只能随着身后的男子一步步向长晨宫外走去,到了殿门口,芸姬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便很勇敢的反抗了,因为体弱即便勇敢的反抗也弄出多大的动静,但那男子却索性放开了芸姬,问她道:“你不能出去?”
芸姬这才转身瞧见身后的男子,他一身的黑色戎装,面容冷峻,下颌骨的棱角分明,却是一个英俊的少年。转而瞧见他外臂受伤留下的血迹令她吓得不轻,便并没有答话。男子却对伤口不以为意,一直在张望着外面,道:“你若不能出去,那便让我躲一躲,别人问起,你便同现在这般不要讲话就好。”说完勾起唇角一笑,伸手揉了揉芸姬头顶的头发。
芸姬一时发了愣,又被他的声音叫回来,他道:“那位不会讲话的姑娘,不能食言哦。”
说完他便一跃上了屋顶,那一瞬间,芸姬看见年轻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她想,他的伤口一定很疼罢。
芸姬回了回神,门外天兵寻迹追到此处。
男子对芸姬拜托的事的确让她有些为难,主要是由于她从幼时便在道德方面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何况还读了这样多的书,蒙骗人的事做起来还是不大顺手。
天兵们终于来到殿门前,见到芸姬,齐齐停下,拱手道:“芸姬仙子,我等正在追赶一名魔界的男子,仙子站于此处委实有些危险,快回殿中避一避罢。”
芸姬本来还不知要怎样编谎话,此回刚好不用她多费心思,便矮身福了一福,准备回去,刚走两步,身后一人道:“芸姬仙子衣袖上,为何会有血迹?”
芸姬低头一瞧,心猛然沉了一沉,他的血迹……
她皱了皱眉,暗中将手中的针在手指上轻轻一扎,未想得一时心中紧张,手下一划,拉了不小一条口子,她疼的倒吸了口气,血瞬间涌出来。
芸姬转身,将手指伸出来,道:“方才正在做刺绣,却听闻外面吵闹不安,一个不留神,扎伤了手指,这血,兴许不知何时蹭到了罢。”
此时天兵们丝毫没有质疑,向芸姬告了辞,绕过长晨殿远去了,芸姬转身长长松了口气,提起裙子,抬头向他刚刚隐身的屋顶瞧去,什么也看不见,她一路找到了院中,看见他正坐在一株紫薇花树上,黑色的袍子被傍晚的凉风带的起起伏伏,芸姬站在原地又发了呆。
他睁开眼睛看见芸姬,有些费力的朝她笑了笑,一跃下了花树,走到她面前,她还有些怕生,便朝后躲了躲,他却不在意道:“看来你成功了啊,真听话。”伸手要摸她的头顶时,整个人朝芸姬颓然倒下。
芸姬当然不能支撑,完全被压倒了,她抚着被撞在地上的脑袋,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子,一点作用都没有,她终于放弃,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挂在东天上了,又大又圆,像个乘菜的圆盘子,芸姬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眼尾扫到砂羽,然而他的侧脸在月光下仿佛生了光芒一般。
芸姬此刻很后悔自己没有学过医理,看着塌上的人被自己用纱布几乎完全裹起来,像个粽子一般。她叹了口气,捏了个决将他的衣服完全弄干净,叠的妥帖。
正在忙的时候,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急忙要挣脱,他道:“不疼吗?你的手受伤了。”她收回手,依然没有说话,他笑着又握住,拿起桌上剩下的纱布,熟练的将她的手指包好,连结都打得很妥帖,芸姬瞧了瞧他身上自己裹得乱七八糟,不由有些懊恼。忽而又想到,一个男子为何做这些事做的这样好,定然,定然是常常受伤才会这般熟练。
不知为何,她总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子许多,为他包扎的时候,他身上遍布了许多伤口,大大小小,形状不一,每一个都令人触目惊心。她想到他受伤时的模样,她想到他自己为自己包扎的模样。从未有人让她这般想去了解。
可他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