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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林黛玉治理国家,越来越得心应手,西北宇文泰的势力已被剿灭,如今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一片繁荣景象。

探春嫁给了水澄,刘如意生下一个胖儿子,水泱也凯旋归来,事事都顺顺利利、妥妥当当。

太妃做了祖母,心中欢喜,大摆宴席,给小仲寒过满月,水溶、黛玉也欣然出席。

到了夜里,卜氏对如意道:“你那嫂子好命,成亲比你早,现在也没孩子,你婆婆一声都不敢说。人家是凤主嘛,婆婆怵她一些也是有的。可是没有儿子谁来继承皇位?”

如意笑道:“管她呢,又不碍咱们的事。原先的女皇不是也没有儿子嘛。”

卜氏诡秘地笑道:“女皇是咱们刘家的女儿,也没有把皇位传给刘家人,女人啊,一出嫁就成人家的人了。”

如意心里一动,母亲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她知道母亲一直恨林黛玉,一心要为父兄报仇,嘴上却对自己都瞒着,今日无缘无故说这番话,一定有她的原因。

卜氏又道:“凤主要是一直没有孩子,仲寒是水家的长孙,咱们仲寒过继给她,不是也解了凤主无子之忧?”

如意也不禁心向往之,儿子坐了皇位,自己不就是现成的皇太后了吗?不禁又觉得自己太痴心妄想了,水溶、黛玉年级轻轻的,现在就说她有没有儿子为时尚过早吧。

卜氏也不再说这些,只抱着外孙逗弄着,脸上看不出一点狡诈的影子,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的样子。她知道,一旦一颗种子埋进了土里,平静不过是暂时的事,它早晚会一点点膨大,发芽,破土而出的。

如意心不在焉地把弄着众人送给儿子的见面礼,其中水溶、黛玉送的是一柄小小的玉剑,怕伤了孩子的手,玉剑没有锋利的刃,圆润光滑,莹洁可爱。

**抱着孩子进暖阁睡下了,卜氏也带着丫头到那边睡去,如意拿着玉剑在床上划来划去,怎么也不想去睡。

唐天平定了四海可汗的叛乱,处死了参与叛乱的人,唯独毒杀父汗的薛宝钗不见踪影。

唐天分不开身,派小四儿等人到凤朝去接紫鹃,还向递交了两国修好的国书。紫鹃听说唐天好好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黛玉道:“赶紧去吧,新婚燕尔就分居两地,一别就是这么久。别总想着这边,到那边好好过日子。”

苏娘娘已经很虚弱了,全靠黛玉的灵药撑着,紫鹃不放心,苏娘娘道:“有什么好难过的?人要是一直不死,不就成了老妖精了?有你家姑娘照顾,你还不放心?到那边,多生几个孩子,心就不会空得难受了。”

怕紫鹃路上出意外,特地派了冯紫英带人护送,贾宝玉正想看看塞外风光,冯紫英便禀明黛玉,带他一起去了。

雁门关外,唐天早派人接着。一行人一路前行,塞外的冬天,果然冷得吓人,紫鹃他们都穿着轻暖的狐裘,犹冻得鼻尖发红,手脚僵冷。强烈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着皮肤,卷起漫天的雪来,不到黄昏时分,雪已经下了一尺来厚。小四儿向冯紫英道:“冯阁主,咱们先歇一歇吧,明早雪晴了,给附近的卫所发信号让他们带雪橇来接,咱们这样是走不动的。”

冯紫英点头答应,问:“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四儿笑道:“不会的,咱们帐篷够用,食物、炭火都不少,只是这车子不好走。”

既然走不得,几个人围着火盆烤肉吃酒,麝月在女帐笑道:“往年姑娘们在芦雪庵烤鹿肉吃,咱们又好笑又馋的慌,这回轮到咱们看雪吃肉了,也不过如此。”

紫鹃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子吃肉香的很,又不拘束,还有那纷纷扬扬的雪助兴,有趣的很。”

麝月笑道:“你现在是咱们凤朝的慧凝公主,还是北漠的正宫娘娘,要多少鹿肉没有?吃一辈子也不打紧。”

紫鹃红了脸道:“跟宝二爷过了这么些日子,怎么也打趣我?我不过因伺候林姑娘这几年,姑娘抬举,把我不当下人,什么公主?我只当自己还是姑娘的丫头。”

麝月却正色道:“你这样可就辜负了林姑娘一片苦心了,姑娘是从心里面把你当姐姐看待,往日里不管你做的对不对,姑娘何时摆过主子的脸子了?这回封你公主,也不是只图个虚名好听,她是怕你畏畏缩缩,不敢放开了做可汗后宫的女主人。”

紫鹃眼圈儿红了,道:“我心里明白,姑娘对我一片苦心,我会好好的,不让姑娘担心。”

两人吃了一会子酒,掀开帐门看雪景,忽听那边一阵喧闹,原来抓住了一个窃贼,一伙卫士正押着他从这里经过。

麝月、紫鹃正要回帐,那窃贼忽然叫道:“你们是不是贾府的人?快救救我。”

两人定睛一看,模样依稀仿佛是薛蟠,穿着老羊皮袄,早没有原先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样子。

紫鹃叫住了卫士,道:“你是薛大爷?知道我们是谁?”

薛蟠哪里叫得上她们的名字?只是见过几次,知道她们是贾府的丫头。不过看她二人穿着华贵,也不敢冒失在这里充大爷。便哀求道:“二位姐姐,救救我吧,我是薛蟠。”

紫鹃道:“带他进来,再把贾二爷和冯阁主请来。”

不一会,贾宝玉和冯紫英都来了,薛蟠一见,放声大哭:“宝玉,老冯,我是薛蟠啊,快救救我吧。”

从前,三人经常一起饮酒听曲儿,有些交情,宝玉这次来北漠,本是怀着心事来的,见到薛蟠,大喜过望,忙让他坐下,递给他一些食物,薛蟠饿了两天了,立即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待到薛蟠吃得沟满壕平,宝玉问道:“薛大哥,你怎的在这里?”

薛蟠喝了几口水,道:“宝兄弟,我不瞒你,我妹妹受你冷落,也为你守了些时日的贞洁。可是她身子有病,受不得饥寒,万般无奈才改嫁的。”

贾宝玉面带愧色道:“是我对不住宝姐姐,薛大哥,她现在在哪儿?”

薛蟠擦擦眼泪道:“妹妹身中寒毒,我们那个小帐篷又冷的很,这两天又没了吃的。我远远看见有人经过,想趁夜里偷点吃的,被你们逮住了。”

冯紫英道:“老薛,你带我们去看看,再给你们留点吃的。恕我们不能带你们走,你回不得中原,也去不得可汗宫里,你们兄妹在那里有命案,好自为之吧。”

宝玉道:“当初林妹妹送宝姐姐良药,宝姐姐没有服用,让莺儿放了起来。后来那药辗转到我的手里,宝姐姐不相信林妹妹,我却知道妹妹是最待人真诚的。我冷落了宝姐姐,今儿特地带来那药,救她一命,以前就有多少不好,也勉强可以遮得过去了。”

薛蟠带他们来到一个小帐篷里,只见里面火盆里的灰都冷了,里面空无一人。

薛蟠急忙跑出来四下里找,到处白茫茫的,平平坦坦,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杂色,没有一点儿引人注意的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刚刚留下的,连个别的脚印也没有,薛宝钗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薛蟠慌乱,大哭起来。宝玉道:“你不是刚离开吗?怎么帐篷里冷得像多久都没有住人了?”

薛蟠道:“我出来两天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妹妹叫我出去找吃的,可我到哪里找啊?没有吃的,我也不敢回去。妹妹去哪儿了?”

帐篷边有不大的一堆雪,底下是烧火的木柴,旁边有一抹略高于地面的凸起,冯紫英过去,用手扒开雪,里面是一个女人,早已经死去多时了,起码是在下雪前死的,因为她身子下面是干燥的土地。

这女人正是薛宝钗,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嘴里填满了雪,散乱的头发和雪搅在一起。显然她冷了,要去拿木柴,不想寒毒发作,就摔倒在柴堆边,再也没有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躺在北漠冰冷的地上怎样挣扎着想回去,那寒毒噬心般的痛苦怎样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了算计、阴谋、勾心斗角。

贾宝玉将冰冷僵硬的薛宝钗抱回帐篷,从人生起火来,麝月烧了一盆水,为她擦洗了身子,梳了头发,叫人回去拿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换上。几个男人在外面薛姨妈的坟墓边儿上刨了个坑,将薛宝钗草草掩埋。不一会雪已经将坟堆掩盖了起来。

贾宝玉真心实意的痛哭了一场,宝钗生来美丽聪明,志向高远,不料死得这样寂寞。倒是自己误了她了。

薛蟠哭了半晌,道:“妹妹走了,妈也死了,都不要我,我可怎么过啊?她们死了还有人埋,我死了谁来埋?只有等着叫狼吃了,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一家三口能守在一起。”

众人只说他伤心极了说的话,谁知道薛蟠却是说的心里话。捡起一块石头照着自己太阳穴狠命砸去,登时就没救了。众人只得将他埋在薛姨妈坟墓的另一侧。

将紫鹃送到,安排妥当,众人回国复旨。贾宝玉将薛宝钗的结果讲了一遍,黛玉才知道那年薛宝钗根本没有服自己给的药,不禁叹道:“她不是太聪明了,也不会害了自己。金簪雪里埋,还真是和妙玉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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