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宇等不及问AFF,她已经用眼神回答了他。
“我不要强求你什么?听明白了吗?就算是亏本的生意,我赔光我自己的感情,我尽给自己找不痛快。比较吃亏的人是我,我都不介意。你就不要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我了。”
“可是你坦白了,我就无法再无视你的感受了。一时半刻,你跟我说那么多,我消化不了。”
“很好。你既然选择相信,就已经向成功迈出了一步。我等你。不着急。”
“只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还是有很多。”
“感情嘛!能三言两语解决的话,就不会成为古今中外都一直吸引人们挑战的难题了。”
“等一下。你口才一直都那么好吗?还是……”
“我都能慧眼挑中你了,还能差到哪里去。让让——”徐晓宇抬起AFF的腿,硬是把自己庞大的身躯一并挤入拥挤的沙发。
“你……”
“自己挪过去,还是我们挤挤度完下半夜。前者可以让我睡个舒服觉,后者嘛!就算牺牲我高质量的睡眠时间都值得。无论如何,我都预感今晚会做个好梦。”
AFF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面对口口声声要对自己好的徐晓宇,AFF却觉得他比之前动不动就要挟自己的人更加危险。
AFF溜出门,徐晓宇就“苏醒”了过来。
一整晚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如果徐晓宇有预知能力,他一定会后悔浪费了乘胜追击的绝佳机会。两人的关系会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而幸福平静的日子,也即将走到头。
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的徐晓宇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小幸福中。他在接过钢笔签字的同时,转身看到了马文辉。
“我都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看徐少的气色,相信你的项目进行的很顺利啊!”
“谢谢你的笔。我先走一步。”
在徐晓宇离开后,马文辉联系上徐卓圆并且向他汇报最新消息。
“那女孩似乎又一次拒绝了。不过徐少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们的发展前景实在难以判断……”
“没出息的家伙!该让他看清现实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要在女人身上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
“我会密切注意的。”
“劳烦你多费心了。”
马文辉平静如水地的接受指令。他明白自己的作用,是徐卓圆摆放在儿子身旁的一颗明棋,而且这样的安排明里暗里都有不少。这些不足以说明徐卓圆对儿子的重视程度,只能说徐卓圆的身份太特殊,连带他的儿子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徐晓宇刚出酒店,西服男子又贴到了他的身后。当前者把对方误认为父亲派来的保镖,从而大意失去了抵抗的机会,转眼间他已经被人挟持上车。
徐晓宇被人蒙住头带去了一间黑屋。
他一个劲儿的叫嚷,对方挑错了绑架对象,后果会很严重!
蒙头的套子被摘掉,看到对方居然用中年男子的真面目示人,徐晓宇的心一沉。如果对方不在乎自己看清他的相貌,是否代表自己生还的概率很小。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沉着相对。
西服的品牌高档,但款式落后,从袖口判断,应该洗了很多次。意味着对方能够用金钱收买的概率很大。
西服中年把一叠厚厚的档案放到了徐晓宇的面前。
“做什么?”
“说明吗?其实只要徐少耐心点看完这些档案,就自然会有判断。”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还敢绑架我?”
“绑架?天大的误会啊!我今天请徐少过来,是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我从来不会和不清不楚的人谈买卖。”
“买卖吗?如果要交易的话我手里的筹码,你一定无法拒绝。”西服中年用王婆卖瓜的语气,继续他的说服。
徐晓宇嫌弃地别过头,他在拖延时间,资料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吸引力。用第六感形容,他本能地在排斥那些信息。
十来张照片倒了出来,所有的照片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就是每张上面都有徐卓圆的身影。远距离偷拍的照片清晰度不强,但徐晓宇还是认出了自己的父亲。从中年版到老年版的父亲,零零总总,时间大约跨越了二十来年左右。
所有的作品都有同一个主题——杀戮。
徐晓宇并非没有见过暴力。只是日常与暴力,当如此沉重的主题,如此频繁地降临在自己的家人身上。生意上的伤亡,就算导致一个小型企业破产,连带毁掉上百份家庭的未来。那种伤亡的形式,存在于徐晓宇自幼接受精英式的教育里面。但流血的人,躺在地上布满伤痕的人,跪倒在父亲面前哀求的人……
徐晓宇有些绷不住了。
其中一张最吸引徐晓宇眼球的照片,是父亲举枪对着一个男人,旁边还有一张女人痛苦的扭曲的脸。父亲带着他的手下,强行带走了一个女人,开枪打中了一个男人。
全世界已经没有比这件事更让徐晓宇震撼的了。
“我是警察。”
西服中年向徐晓宇展示了自己的警徽。
“我私下里调查你父亲已经有十多年了。这些只是我收集的一部分证据。你可以拿到任何鉴定所去鉴定,包括徐卓圆亲口下达杀人指令的录音。类似的证据,我还有很多。”
徐晓宇全身麻痹动不了了,也说不出话来,但他始终都是清醒的。震惊后,整个人更加清醒了。听到了所有他不喜欢的指控,无论这些证据真假与否,但凡落到媒体的手中,他们徐家都完蛋了。是整个卓越集团都玩完了。
他伸出手,在静默中摸到了桌子的一角,收回手掌的时候,才发现掌心已经一片****。他咬着自己的嘴唇,藏到了血腥味。第一反应就是:全洪城眼里的大善人,应该最熟悉这股血腥味。
讽刺,非常的不幸,他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场活生生的讽刺剧。
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离开黑屋的。
再次回过神后,他被流放到了夜间的人流里。密集的人流,推着他前进,推着他踉跄地后退。外套粘上了恶心的流质,鞋面印上了陌生人的大脚印。感觉到身体里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外涌。他从不知道无助是什么感觉,此刻,非要用感觉来形容自己的话,只剩下了无助……
这感觉,很像……
他站在卓越大楼上,被人推落。然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掉落。
掉落……
掉落……
时间变成了无限。
掉落……
无限的掉落,无止境的坠落。居然是那么可怕的一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