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暗影摇摇晃晃地沿着19号公路朝远离洪城的方向前进。一旦发现有车子跟上来,暗影都会选择暂时躲避,进入路旁的树丛。他们走走停停、躲躲藏藏,又花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走出洪城南区的范围。
两个小时后,暗影们左右摇晃地前进,原本利索的步子也拖沓了起来。看着落后的影子,前者不舍道出要休息片刻的意图。
后者坚定地回绝了对方。
在他们相互搀扶又继续摇晃地走了一刻钟后。逃亡的旅程被迫中止了。
鲜血从胸口泉涌而出,喷洒在尘土上头。
他无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还没等他抓到那只喜爱的手掌,随即心跳慢了下来。
在他呼吸着最后一口浑浊的空气时,她被人带上了汽车。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亲眼看到她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天是她最难忘的一天。
同一天里,她失去了爱人,以及爱她的人。
一个深秋的傍晚,路旁停着一辆足以让所有路人都侧目的CayenneTurboS。自然女性朋友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从车内走出来的神秘青年身上。
在年轻男人露出既灿烂又无辜的笑容,两排牙齿白到几乎闪瞎了女孩的眼时。半数女孩脑中一片空白,激动地立马感激上帝终于把盼望已久的年轻贵公子赐到了她们日常生活。半数眼力更尖的女孩,则顿时用鄙视加厌恶的表情取代了先前的笑容。
徐晓宇从母亲的手中接过大衣和钱包。
“为什么不干脆让司机送你到公司门口?”
“你没瞧见别人看我的目光,都跟鄙视小白脸似的。”
“妈跟儿子上街还要经过别人同意不成。”
“就算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想在卓越混下去呢!你再不给我放行的话,我就名正言顺的翘班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等钱花完之后。”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这个做母亲的日日夜夜在家里,盼着你回来的那种心情。”
“所以我不是约你吃饭来着。”
“你那是让我给你跑腿。算了,能见到你就好。那你还有什么要我替你转告你父亲的?”
“……”
徐晓宇终于开口时,讲出的话带着一丝冷酷,“让他把那些监视我的跟屁虫都撤了吧!”
儿子的严肃表情出乎徐太太的意料之外,她面带尴尬地想要替丈夫寻一个借口,“那是你父亲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就不用给他找借口了吧!他恐怕担心我替丢脸的程度,远远大于担心我的安危。”
儿子的直白,让夹在丈夫和宝贝儿子之间的自己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徐晓宇中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尝试。
“乖乖的工作,争取好的表现给你父亲看……”预想的台词一句都没有用上。徐太太发现儿子的背影突然间陌生了起来。徐家的独子,同时是卓越不可替代的接班人。徐太太对儿子的期望很渺小,只要他常常伴随在自己的左右,如果吃喝玩乐的生活能够持续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是那对父子的脾气都太倔强了,徐太太一届平凡主妇夹在其中,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了。
车门合上后,司机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声。“太太是去商场购物呢?还是去会所做理疗?”
“见完儿子都感觉有些疲惫了。今日就回府吧!开的慢点,我要眯一下。”
“是,太太。”
和母亲分开后,徐晓宇并没有按原先上班的路线移动。讨厌的感觉又悄悄地出没了。
“你能换张面孔吗?就算你跟着不累,本少爷对着还嫌厌烦呢!”
夹在在上班的西服群内,徐晓宇眼看机不再失,索性盾隐期间。如一尾不起眼的银鱼,在珊瑚间的大厦般自如穿游其间。
百货商场的面包房,发出及其诱人的香味,引得路人分神之余,跟踪者发现目标不见了。
徐晓宇从酒店服务生手里接过一份英文版的财经报,“一杯浓缩加美式煎饼一份,谢谢。”就在他准备挑选一张空桌子时,听到一声招呼。
“不介意的话一起。”
镜片后面是一双精于算计的眼睛,走浅蓝路线的都市精英,起身招呼前方。马文辉愿意对人热情,也是件罕见,非常罕见的事情。一年前的他,或许在母亲谢家落寞前,也是位身价靠拢金字塔尖的人物。破产、被丑闻波及,这位前检察官,如今已经鲜少在洪城社交圈露面了。两人交情不深,但聪明人和明白人碰到一起,话题自然比和那些个庸才进行的顺利。
徐晓宇自认两人的关系还没交好到私下层面,不过他也不是拘泥于社交背景才和人同桌那类肤浅的人种。
他把报纸往桌边一放,两分钟后,就已经喝着热腾腾的咖啡了。
“你为什么不问?”放下杯子,徐晓宇淡淡的发言。“其实,你应该在街上看到我被人跟踪的场面了。而且你还能提前计算到,我会进来这里避难,所以才故意等候在此,不是吗?”
“徐少和传闻真的非常不一样。”
“传闻里,我是只人人都可以宰割的肥羊吧!”
“恐怕那些想要宰割肥羊的家伙,结果都会死的很惨。”
“传闻信一层就够了。不要太当真。”
“那关于我的那些传闻,徐少也一定听了不少。即便是信了一层,徐少也不应该选择和我同桌了。”一年前,马文辉原本应该是殉职的警察父亲,结果是被人谋杀的。他那个居住在国外同父异母的哥哥,回来抢夺遗产之余,妄想替父亲报仇。结果被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谢美玉买凶追杀等等。(详细请见《洪城犯罪协奏曲》)谢家和严家斗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徐家国王的宝座在洪城内是无人能够撼动了。
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和贬为庶民的落魄子两人之间又会有怎么样的交集呢!
“就算海面上风平浪静的生活,暗地里亦可以波涛汹涌。”
“徐少不会也向往那样的生活吧!作为一个过来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平平常常的生活才是……”
不屑一顾的表情,曾经的自己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各种表情,不过风光不再了。马文辉点到为止的忠告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新事业。马文辉如今开始转作说客了,帮助企业与企业之间建立各种有业务发展的联系……
“徐少也开始在卓越挂职了吧!”
“套上缰绳的野马,难道就不是野马了吗?”
“徐少讲话玄乎。看样子正在进行有意思的工作。”
“哦!还是一个颇具挑战性的项目。”徐晓宇的目光穿过几张桌子,落到了正在沙发上等候客户的AFF身上。“我就想验证一下,情况是好转了,还是更加糟糕了。”
“徐少是得了什么病吗?”
“病?原来还有那么一种说法。的确,从古至今都一直存在的那个病,终于落到了我头上。”徐晓宇准备招来服务生买单,又不想在酒店里引起过度的注意。马文辉看出了他的顾及,先一步拿报纸盖住了账单。
“徐少有事先忙。”
就凭这一点,徐晓宇就认下了这个落魄的朋友。“好,有机会喝酒。”
迟迟等不到客户的踪影,又打不通对方的手机,AFF想要直接去敲客房的门,依然吃了个闭门羹。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回到电梯里,一只鞋尖挡住了正要合上的门。
久别重逢的两人,尴尬的空气流动在狭窄的电梯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