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们要几间房?”“四间。”燕青冷冷答道。
“三间吧。”步扬信插话,“居延一个人我不放心。”
刚说完,燕青鄙夷的目光便扫了过来,连李彦也有些微微蹙眉。
居延大窘:“老板,我们要四间房!”说完瞪了步扬信一眼,里面全是威胁的意思。
“居延,这里不安全。”步扬信压低了声音凑到居延耳边说道。
居延郁闷,扯了步扬信的衣袖就往外拉,一直到客栈的院子中才停下:“步扬信!你存心让我被鄙视是不是?你看好了,我是个男人!和你一样的男人!能保护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月光下,步扬信看着居延鼓鼓的腮帮子,听着居延标榜自己为“男人”的话,终于忍不住,一声“嗤”笑溢出嘴角。
“你笑什么?”居延恼怒。
步扬信微笑:“好了,现在你这个‘男人’,能跟我这个‘男人’回客栈了吧。”说完拉起居延的手想往里走,却听得居延一声压抑的轻呼。
“怎么了?”步扬信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居延一边摇头,一边把右手往身后藏。
步扬信瞧见了,沉声道:“右手伸出来!”
“说了没事了。”居延轻叱,推开步扬信便往里走。
“居延——”步扬信拉长了声音,里面有了怒意。
居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轻声道:“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明天就好了。”
步扬信不理居延说的那套,直接走过去把居延的右手抽了出来,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一道长长的刀伤印在雪白的肌肤上,还混着些打斗时的尘土,殷红中泛着青灰,显得异常可怖。
步扬信皱眉看着居延:“这就是你说的‘很小的伤口’?”
居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想抽回自己的手,偏生步扬信握得又紧,只得低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多条疤算什么。”
步扬信冷哼一声:“现在跟我回房,我要亲自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了,你的话我不相信。”说完拖着居延的左手就往里走。
居延听着步扬信的话,背上冷汗直冒,真的被他“亲自看看”的话,那不什么都穿帮了?经过燕青和李彦身边的时候,居延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李彦,李彦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方式,却回了居延一个微笑。
被拖到房中,居延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步扬信,这种眼神却被步扬信解读成了“欲盖弥彰”,更加坚信了居延身上不止一处伤。
“身上真的没伤了,我发誓!”居延三根手指举过头顶,坚定说道。
“方才那么长的口子你告诉我是‘很小的伤口’,你觉得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么?”步扬信走近了一步,直接忽略掉居延的誓言。
“你……你不要过来!”居延拉紧了衣襟,脸上有些惊慌。而这个表情,又更加让步扬信确信了心中所想。
步扬信走近居延,放柔了声音:“居延,伤口不及时处理容易感染,会留疤。”
“我不怕留疤。”居延还死鸭子嘴硬。
“这么说,你身上确实有伤?”步扬信眯起双眼,脸色暗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居延赶紧摇头,“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伤。”
“我不相信,我要亲自检查!”步扬信去抓居延的左手。
居延尖叫一声,用力推开步扬信,躲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声音已经有些呜咽:“你检查,我……我就和你绝交!”
步扬信不解地看着居延过激的反应,看着他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居延注意着步扬信脸上的表情,心中忐忑:“我说得是真的,真的没伤。你不相信的话,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听着居延近乎无赖的话,步扬信淡淡笑了,走到床边柔声道:“好,居延说不检查就不检查了,只是明天到了北国城中,你要呆在客栈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许去。答应的话我就不检查了。”
居延连忙点头,只要不检查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第二日一早进城,行到中午,已经入了北国都城桓城。
桓城之景,既丽且崇。结华城之延阁,飞观榭乎云中。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晖。比屋连甍,千庑万室。
市廛所会,万商之渊。列隧百重,罗肆巨千。贿货山积,纤丽星繁。都人士女,袨服靓妆。贵族子弟,流苏光赫。
“桓城好繁华啊!”居延赞叹。
“北国崛起,国力益盛,桓城为都,尤是昌盛。”李彦的目光扫过大街两道,淡淡说道。
“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步扬信打断了两人对桓城的评价。
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福满楼”,四人朝里走去。因为桓城富饶,贵族子弟并不罕见。所以四人虽贵气难掩,气质不凡,倒也并不太过惹眼。要了四间房,用过午膳之后,燕青、步扬信和李彦三人便出门开始行动,只有居延被步扬信以“身上有伤”的理由强行留在了客栈养伤。
从居延房间的窗口望下去,街上热闹非凡。小贩吆喝买卖,艺人表演杂技;行人往来,男俊女俏。嬉笑打闹声声入耳,挠人心弦。大好时光,宅在客栈,太过可惜,况且居延本就不是什么安宁份子,再说除了手上那一刀身上压根儿就没伤,几方面一凑合,结果就是——逛街去喽!
光明正大地出了福满楼,居延怀着满腔热情朝大街奔去。街道两旁的小玩意儿混着浓郁的北国特色,居延一连买了好几个放在怀中。走到一个卖女子饰品的小摊前,居延停下了脚步。弯下腰去,看中一个双股绞银镂着青花的小镯,别致清雅。心中忽地有些酸涩,自己也是女孩子啊,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可是却连一个简单的镯子也不能戴。正自出神,便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起了自己看中的那个镯子。
“这个镯子怎么卖?”仍带着些稚嫩的少年的声音。
居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拿着那枚青花银镯。少年面色雍容,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从打扮的玄衣青年。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