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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红的丝巾

这天,张军起早去上班,刚走到大街上,遇见一列迎亲的队伍。

迎新的队伍可真时尚,放着现成的高级小轿车不用,却偏要用古代的大花轿娶媳妇。只见大红的幔布遮满轿身,轿帘上绣满了牡丹和鸳鸯,连抬轿的杆子上也缠上了红布条。一帮“轿夫”一边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一边学着电影《红高粱》里的镜头又摇又晃,吸引了众多的围观者。

张军心里慨叹如今的老百姓真是赶上了好日子,可以变着花样地乐,可以随心所欲地玩。

轿子接近张军时,突然起了一阵旋风,一条血红的丝巾,飘到了张军的手里。他展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红丝巾上用鲜红的血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字:救命!丝巾的角落里还绣着女主人的名字:钟灵。

这是谁扔的丝巾呢?难道是前面那乘轿子里的新娘?人命关天,张军不敢怠慢,就大喝一声:“站住!”

那帮迎亲的人见有人找碴,立马就围了上来。张军急忙掏出红丝巾说:“新娘的东西丢了,我来送还。”

一个轿夫掀开了轿帘,露出了新娘子那娇羞不已的粉脸。她的嘴角有一颗红豆大的美人痣,非常艳丽。张军一看到新娘子,整个人都呆了,要不是有人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他还愣着看呢。

张军定了定神,扬起那条红丝巾问:“是你的吗?”

新娘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的,不小心掉了,谢谢你!”

张军紧盯着她的脸问:“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新娘红着脸说:“没有啊。”

那帮迎亲的人见张军问个没完,早就不耐烦了。他们说怕耽误吉时,就硬把张军拉到一边,那帮轿夫抬起花轿就往前走。花轿走过以后,又有一条红丝巾从轿子里飘了过来,张军拾起一看,上面还是写着“救命!!!”两个字,不过后面一连加了三个感叹号。张军觉得事情有点奇怪,那个新娘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再三向自己求救的,可能刚才有人监视她,她不敢说明原因。于是,他决定跟着轿子去看个究竟。

那顶花轿吹吹打打地一直朝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而去,那村庄离都市非常远,路上还要经过一处长满荒草的坟场。经过坟场时,突然刮起了一股龙卷风,张军一下子被龙卷风卷到了半空中,他直觉得浑身发冷,呼吸困难,很快就晕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下雪了,自己躺在一个刺绣店的门前,浑身衣服被风撕成了烂布条,冻得他直打战。再仔细一看,这小镇的建筑竟然全是明朝的风格,街上的行人也是清一色的明代服饰,张军的脑袋一阵迷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因机缘巧合回到了前世?

这时,刺绣店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貌的青春少女来,那少女嘴上长着一颗迷人的红豆痣,张军一眼就认出这姑娘正是他先前遇到的那个新娘子钟灵。钟灵看见倒在门前的张军,急忙冲着屋里喊:“爹,快拿馒头来,这里有个要饭的。”

张军低头看了看自身,果然像个叫花子。他苦笑着说:“钟姑娘,我不是要饭的,我是被龙卷风刮到这儿的。”

钟灵奇道说:“你怎么知道我姓钟啊?”

张军皱着眉头说:“你不是曾经给我抛过一条救命的红丝巾吗?那上面有你的名字。”说着,就从身上把那条红丝巾掏了出来。

正在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三角眼扫帚眉的老头来。他一把夺过红丝巾说:“臭小子,竟然敢偷俺女儿的刺绣,活腻了吧”说着,抬手给了张军两巴掌。

张军想躲,可全身乏力,就像几天没吃饭的样子。那两巴掌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这才完全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叫花子。

钟老头还嫌不解气,又要用脚去踢。钟灵急忙拦住说:“爹,别打了,人家还是咱的恩人呢。”这话把钟老头弄糊涂了,他惊奇地看了一眼钟灵。

钟灵解释说:“爹,你忘了吗,上次我的金耳坠挑水时丢了,就是这个哥哥拾到后还我的,这条丝巾也是我不小心弄丢的,他又拣到特意送还的,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送人家两耳光?”

钟老头将信将疑地望了张军一眼,从怀里掏出两个烧饼扔给张军,让他赶快走,别在这儿耽误生意。

钟灵说:“爹,你不是常说,杀鸡要杀死,救人要救活,咱既是救人家就救到底嘛,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让人家往哪里去啊?咱这店里正好缺个帮手,不如就让他留下来打杂吧。”

钟老头心里老大不乐意,可女儿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他只得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张军就留在刺绣店干活,挑水劈菜洗衣做饭,跟个男保姆似的。钟灵就专心刺绣,她的刺绣清新高雅,细腻绝伦。珍禽异兽,栩栩如生;奇花异草,活色生香。钟灵在刺绣时还喜欢唱歌,她唱的歌非常独特,也很有韵味。那歌是这样唱的:上三针下三针,左三针,右三针,不上不下又八针……张军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了。

钟灵呢,也在偷偷地观察张军,她发现张军聪明能干,眉宇间还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待在这个店里,可是太屈才了。

这天,钟灵又在窗前刺绣,张军干完活后就站在后面呆呆地看着。钟灵心神一乱,针一下子扎在了手上,鲜血流了出来。张军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想给她包扎一下。钟灵突然尖叫着说:“爹,快来,张军要非礼我!”

钟老头拿着棍棒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骂:“臭小子,想吃我女儿的豆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张军一下子愣在了当场,钟灵伸手推了他一下:“傻瓜,还不快跑,想被我爹打死啊!”

张军本能地撒腿就跑,直跑到大腿抽筋,这才停了下来。他实在搞不明白,钟灵为什么要害自己?刺绣店是回不去了,自己往何处安身呢?张军一低头,发现从身上掉出一包银子来,银两是用一个红丝巾包住的,红丝巾上写着:张郎,请到镇东的关公庙暂且安身,然后用这银两请个私塾先生好好读书,将来好成就一番事业,我爹爹是嫌贫爱富之人,你只有出人头地,我们才有相聚的可能。

张军这才明白钟灵把自己赶出来的用意,就依言在关公庙住下,安心读书。

这期间,钟灵把自己的一对金耳环悄悄地变卖了,乘着外出的机会交给了张军。为了让张军节省要饭的时间好好念书,她每天都悄悄地往怀里揣几个馍,找机会送给张军。

时间长了,钟老头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势利眼的他再也不许女儿走出店门一步,并很快给女儿说了一门亲,对方是个瘸子。钟灵是死活不愿意,可钟老头贪图人家的钱财,还是决定在麦收的时候把女儿嫁出去。

结婚前夕,钟灵托人给张军送了一封信,让他在结婚那天赶到刺绣店,她要和他一起私奔。因为只有那天,钟老头才没时间看管她。如果张军到了,只需在窗前唱一遍她编的那个刺绣歌,她就会跳窗出来。如果他不来,她就吞金自杀。

结婚那天,张军早早地就往刺绣店而来,走到半路,天突然刮起了风,下起了雨,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刺绣店时,远处已传来了迎亲的唢呐声。张军心急如焚,加快脚步朝刺绣店冲去,没想到迎面刮来一股旋风,一下子把他卷到了半空中,风沙立即堵住了他的嘴,这时,下面隐隐约约地听到钟老头嚎啕大哭的声音,莫非是钟灵死了?张军急火攻心,一下子急昏过去。

昏迷之中,张军突觉身上一阵剧痛,醒来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坟场的墓碑前,可能是那股旋风把自己摔到了墓碑上。看着那个墓碑,张军的双眼突然睁大了,那个墓碑上竟然写的是“爱女钟灵之墓”,但那个墓却是空的,钟灵去了哪里?张军站起身,伸长脖子往前瞧,没有看到人影,却隐隐约约地听到前面村子里有娶亲的乐曲声。

张军发疯般地朝村子冲去,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碰到一个放羊的老汉。老汉告诉他,吹响器的那家今天结婚,不过结的是阴亲。有一个姓钟的老头昨天刚死了个个女儿,恰巧村长的瘸腿儿子也出车祸死了,村长怕儿子在地下孤单,就掏二万块钱和钟家结了阴亲。

张军急忙按着老汉说的地址寻到那个姓钟的人家,看到现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祭品,有几个年轻后生正抬着一个头顶红丝巾的少女往另一个棺材里放。

张军大喝一声:“住手!”然后飞步上前扯下了那条红丝巾,丝巾下赫然是长着一颗美人痣的钟灵。

他轻轻地把钟灵放在床上,俯在钟灵的耳边唱起了那首独特的刺绣歌:上三针下三针,左三针,右三针,不上不下又八针……奇迹发生了,张军看到那块红丝巾慢慢地飘了起来,一个人影拿着刺绣针朝红丝巾上虚刺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向床上的少女扑去,而床上的钟灵突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钟灵的爹妈喜极而泣,急忙叫来了120,医生检查后说,这个姑娘并没有真死,而是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处于假死状态,要不是张军前来阻止,可能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钟灵苏醒后,一眼就看到了张军,她哽咽着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把灵魂附在红丝巾上找你,这辈子我们又见不着面了。”

张军拿过那个红丝巾一看,只见上面绣出了两颗相连的红心,旁边还有四个小字:永结同心!

他一把将钟灵搂在怀里说:“灵儿,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出这对素未碰面的男女,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亲密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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