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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王小耀

王小耀长得其貌不扬,从十岁开始,就留着一个中分头,走起路来,颇有些汉奸的风范。我和他并不是很熟,但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又是棋友兼渔友,两个人常常在一起下棋、钓鱼,切磋棋艺兼钓技,他也常常跟着他爸爸来我家玩,一来二去,我们两个小孩子也就熟稔了。

王小耀不算是一个好玩伴,记得第一次他到我家里来,就差点把我给气哭了。那天我听到门铃响,就去开门,门开了,看到王小耀他爸爸站在门外,我很乖地喊了声:“王叔叔好。”王小耀他爸爸摸了摸我的头,夸奖我说:“这闺女真乖,你爸爸在家吗?”我正要回答,却不料从王叔叔身后闪出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来,瞅着我上下打量几眼,附和着对王叔叔说:“嗯,这孩子通人性呢。”我一听就气坏了,眼泪在眼窝里晃悠了几圈,终于强忍着,没有落下来,暗自发恨,这个脸上长着几个雀斑的小男孩口可真损啊,说话真伤人心呢,哪里有这样夸奖人的呢?

王叔叔也很尴尬,伸手往那个小男孩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幸亏我老爸及时迎上来,化解了这个尴尬。王叔叔瞪了那个小男孩一眼,说:“小崽子你再贫,小心老子回家收拾你。”那个小男孩听后,伸舌挤眼地冲他做了一个如被五雷轰顶状。看着他被训,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接下来的时光,王叔叔和我老爸去到书房对弈去了,而王小耀就和我玩上了。最初,我是一点也不想搭理他,转身想回自己的小屋去看自己还没有看完的漫画。可他倒干脆,厚着脸皮自我介绍,并说了很多诸如“第一次到你家来做客,多多关照”“欢迎你到我家参观,我务必以最高规格接待”之类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让我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和他客套了下,毕竟,他是随着他爸爸来我家做客,作为小主人,我也不能太过于冷漠。于是,就这样,我皱着眉头,勉强和他在一起玩了一个下午。而他充分利用了这个下午的时光,并以一种惊天泣的灵感将他脑袋里的那些损招发挥得淋漓尽致。例如,他看到我家养着的那些金鱼了,就说“金鱼会跳舞,你信不?”我已经五岁了,明年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自然不信他的那些鬼话。看我不信,他也不多做解释,用实际行动向我证实了,金鱼不但会跳舞,而且还会跳各种舞蹈。例如,王小耀将那只最大的金鱼拿出水来来,放在桌子上的金鱼会跳霹雳舞,因为它会一边跳,一边用尾巴拍打桌子,发出“噼啪噼啪”的拍打声,因此王小耀称这种舞为霹雳舞;金鱼们还会跳电动舞,王小耀拿一根电线,插上插座,电线头往鱼缸里一伸,那些金鱼们便一个一个若醉酒般摇晃不已。然后他又很快将电线抽出,金鱼们恢复平静。如此反复数次,那些金鱼们便纷纷翻了白肚皮,浮上水面。王小耀对我解释说,这是因为它们跳舞累了,需要休息,就像人工作累了,到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恢复了精神一样自然。

但我真得不再信他的鬼话,就要到书房去告诉爸爸,不料王小耀却哎呦哎呦地叫痛起来。他这一招很成功,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脚步,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满脸痛苦样,说自己肚子疼,很快就要死了,需要灵丹妙药来解救他。我好奇地问他,到哪里才能找到解救他的灵丹妙药。他告诉我,他兜里就有。然后,他就从兜里掏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状的东西,仰头就填在嘴里,嚼动了一番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小胸脯,对我说,这个灵丹是他上街,碰到一个老道士,老道士说和他有缘,然后特意给他配的,吃了可以变聪明,还能晚上做梦和奥特曼一起打怪兽呢。那个时候,我最牵挂的就是孙悟饭和他的七龙珠了,于是,我就好奇地问他,那吃了这颗灵丹妙药,可以找到七龙珠么?他信誓旦旦地说,当然能了,不但能找到七龙珠,还能拥有变身的能力呢。不管你信不信当时六岁的王小耀说的话,反正,五岁的我是信了。于是,我很快就忽略了那飘满鱼缸的翻着白肚皮的我可怜的金鱼们,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王小耀,渴求也能拥有一颗粉红色的灵丹妙药。

那个下午,我拿出自己所有最心爱的玩具,才成功地从王小耀手里换取了那样一颗灵丹妙药,按照王小耀说的,嚼吧嚼吧咽下,并乖乖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上双眼,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拥有了七龙珠。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被下班回家的妈妈唤醒,她问我家里的金鱼怎么都死了,我对妈妈说,它们没有死,只是跳舞跳累了,要休息会,明天就好了。妈妈听了,一头雾水。

第二天,我一大早醒来,并没有在枕边看到七龙珠,也没有拥有变身的能力,于是我就怀疑灵丹妙药失效了,想问下王小耀,可很长时间里,王小耀没有再上我家里来玩。就连王叔叔也因为受王小耀的连累,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我老爸下棋。

有次上街,我看到街上卖的五颜六色的各种水果味软糖的,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从王小耀手里换来的灵丹妙药是一颗球状水果糖。

写到这里,在文章快要结尾的时候,我去弄杯水喝,路过书房,看到王叔叔又在和我老爸下棋,他们边下棋,边聊天。我住脚偷听了下,差点没有让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呛着。

我听见王叔叔说:“我家小耀可真让我操心啊,前几天考试,这孩子被老师以用手机作弊的名义赶出了考场。我后来问他带手机上考场干什么,他说他还有一些菜没有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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