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用桂花入膳为你做食,没想到,你真的还记得。”凡心柔声说去,眼底柔和如同湖底。
玉旻轩微微勾起唇角:“是该感谢老天爷,若这是入夏时分,我怕是不能尝出你的苦心了。”
“对了,那一日你明明已经...为何又...”
“说来也是命大,东林侯的死士个个剑上抹毒要置我于死地,我身中剧毒已然停止心跳却顺玉带江而下时碰上游历的一对夫妻,那名女子是名医世家的传人,男子身怀绝技,二人将我救活后留我休养了小半年我才慢慢康复起来。”
凡心不可置信:“你也怀了一身的医术,为何不能自救呢?”
玉旻轩咧嘴一笑:“人家有宝物在身,海底寒玉,可吸取各种剧毒的毒素。”
“海底寒玉?”凡心轻轻呢喃。
玉旻轩搂了她:“我多怕你没肯听我的话要为我殉情呢,我一回漠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画满你的画像去寻你。”
凡心一惊,愕然长大嘴:“这么说城墙上贴的画像是你画来寻我的?”
玉旻轩点点头:“是啊,原来你看到了,那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可是那守城门的士兵说也可能是用来通缉我的,我怕新上任的王和你有过节要将我捕获,所以不敢去官府。”
玉旻轩愕然片刻然后低沉的一笑:“大概是时间长了,所以大家都快忘了。”
“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对了,你猜那日咱们分开之后我遇见了谁?”悲痛渐渐要离去,几年流离的生活让凡心学会了乐观去面对。
“除了凌晟还会有谁是你又认识我也认识的?”他不不咸不淡的说了。
凡心痴痴的望着他:“原来你们都神通广大,只有我是凡人一个啊。”
玉旻轩忍俊不禁的笑了:“铺冰之计,你还记得吗?”
凡心仔细思索片刻,眼里突然冒出金光:“莫非那个神仙妙人就是殿下?”
“他现在是泥菩萨,可不是什么神仙妙人了。”玉旻轩笑嘻嘻的说着,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虽然我和殿下的交情不深,见面也不过一两次,可是我觉得殿下该是那种云淡风轻的人,再加上前几年他离了宫廷逍遥快活的,我猜他该更如鱼得水才是啊。”
玉旻轩颔首:“原本当然是这样,想当初我和逸两个人对付他一个都觉勉强,你便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可神仙人物也有被情丝牵绊住的时候。”他笑眯眯的说着,眼里尽是痛快。
“情丝?难道?”
“嗯,你既然见过他就该见过他身旁的那个小丫头,许家小姐。”
凡心点点头:“是见过的,不过交谈不深,而且那几日我身上有病她似乎刻意躲我,所以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人,直觉上她该是个柔弱的女子才对。”
玉旻轩沉思片刻:“柔弱吗?我看她像是韧草,表面瞧去事事依顺实则不然,她抛弃女子所重视的一切跟随凌晟三四年也是不易,活该凌晟拌在她那儿。”
“听说这位许家小姐同我一样在家里也是不受重视,可如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没有任何名分就跟着殿下去了呢?”凡心心思一上来非缠着玉旻轩同她细细的说他二人的事情。
玉旻轩换了个姿势:“左右二相的女儿皆已婚配,李将军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入皇宫一个进了我玉亲王府,放眼望去能与王子配婚的只有许大人的幼女,许大人虽然精湛狡猾,大女儿许暗月在东宫也是机关算尽,可是幼女却干净的如同白纸,她不愿被送去和亲就趁父亲带她入宫的时候东躲西藏,不想藏到了凌晟的寝殿,二人从此结下缘分。凌晟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命里犯桃花,上至名门闺秀下至青楼名妓,被他染指过的不下其数,怪也怪,自从离开宫廷带了情若在身旁之后他竟然‘守身如玉’?”
“那不是很好吗?许小姐和他也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凡心认认真真的听着。
玉旻轩一笑:“话虽如此,可凌晟到底是面热心冷之人,情若原不是他中意的类型,他喜欢的永远是妖媚的女人,情若纯洁的像栀子花一样不染凡尘反而叫他不愿靠近,可毕竟一个女子离家跟随他苦苦三四年,说不动心也不然啊,前段日子情若离家出走不幸遭人挟持,魅屿写信来说情若不在的时刻他终日闷闷不乐不言不语的守在她屋里盯着她重过的花儿草儿,我一听就大笑结果还被魅屿嘀咕了两句。”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那现在呢?情若小姐是否已经回来了?他二人可好?”凡心揪紧他的衣袖担心的问。
玉旻轩颔首:“纵然前途迷茫不堪她也不怨不悔,那我便执了她的手再也不松开。这是凌晟的原话。”
凡心柔下一颗心感叹:“情若小姐有今日也是好,二人的故事想必又要传出佳话的。”
玉旻轩搂紧她:“你羡慕他们?”
凡心摆摆头:“只是不服气,老天爷为何糟践咱们,生离死别尝了个遍难道他心头痛快吗?”
她忿然的红了双颊紧紧捏着手,玉旻轩淡漠的一笑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深深一吻。
十指连心,是心与心的亲吻!
凡心忽然红了眼眶紧紧的搂着他,不管过去有多苦多难,好在,日子已经离去了。
玉旻轩忽然换上高深莫测的笑意:“我还在猜想你去了什么荒野的地方,凌月国易主你难道不知?”
凡心瞪大眸子坐直了身子:“易主?”
“惟儿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难道没同你说?”
凡心愣愣的摇摇头:“这几年我并没有同她联系过...”
“逸中了焰越国焰赤帝的圈套中毒而死,惟儿扶了他们的儿子凌珏在位。”
“中毒?那惟儿一人岂不是...”凡心的脸色瞬间苍白。
玉旻轩眨眨眼睛:“自有良人救济,半年前就没事了,说来还是那位夫人的功劳。”
凡心揪起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有没有问过那夫人叫什么名字呢?”
玉旻轩颔首:“牡林。她说自己是牡丹花开时分出生,至于林似乎是取其双木的双意,虽然我不太了解双,两个,到底是两个什么,不过她妙手回春有一颗慈母心倒是不假。”
“牡林...”凡心低声呢喃,“那她的丈夫呢?”
“我看的较少,一见人就板着脸,似乎不愿与外人过多的亲近,和他夫人的性格刚好相反,不过话又说回来,越是这样的人大概越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玉旻轩停下声音,片刻执了她的手细细开口,“云末...”
凡心伸手抚上他的唇:“我了解。”
玉旻轩摇摇头:“不,你了解的只是社稷与社稷之间的关系,还有你不知道的部分...”
“怜惜公主。”凡心轻轻的开口,不意外的看见玉旻轩愕然的眸子。
然而吃惊过后他低眉一想忽然莞尔:“是乳娘吗?”
凡心颔首应了:“还不肯原谅她吗?”
“怎么会呢?你离开前嘱咐我的两件事我一定会办到的,如果找不到你,那么这两件事就是我此生能为你做的最后两件事了。”他低嘎的声音开口,显然,提及往事他心中还有伤痕。
凡心揪心的望着他,柳眉蹙起,半响不知如何开口。
玉旻轩忽然展露笑颜:“我有按你说的去做,我有对凌晟手下留情,也有对乳娘多些关怀,虽然这几年,这些关怀一直无法渗透到心底,可是既然是你让我做的事情那必定是有道理的。”
“你苦苦无法释怀的是她弑母的仇恨不是吗?”凡心柔柔的说着,“还记得我娘死后你说过的话吗?她是解脱而死,你劝慰我要我为以后多做打算,走出那块阴影。怜惜公主的事情我全部都有从拂柳氏那里听说,包括你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出生,我想她未必不爱你的父王,只是高贵的一颗心不肯低头,我是个女人,我能体会女人的心思,任何一个人将自己捧入手心都会叫女人感动。”
“感动不一定是爱。”玉旻轩低声开口。
凡心点点头:“你不知道吗?一个女人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孩子胎死腹中!”
玉旻轩浑身颤栗。
凡心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她选择将你生下除了母爱的本性之外还有的大概就是对孩子的父亲的眷恋。”
玉旻轩茫然的摇摇头:“不会的,她没有爱过我,一刻都没有,否则她不会带着我一起溺死在湖里...”
“她失去了存活的勇气,怀胎十月如此艰辛,你父王没有去看过她一眼,伤心至深她怕没了母亲的你活着会更痛苦才做这样残忍的决定也说不定,何况,厌恶一个人是要与他永远分离,而不是连死都要捆绑在一起。”
玉旻轩白了脸颊,双唇有些颤动:“你是说...她可能是很爱我的...是这样吗?”
凡心点点头:“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比生命甚至比灵魂还要珍贵,像我,我娘疼我如命,像许小姐,纵然不得父宠我相信她的母亲也一定是爱护她的,像惟儿,肯定也是将自己的儿子放在第一位,更何况是她呢?从拂柳氏的叙述上来说,怜惜公主最大的缺点也不过是极重自尊心,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可能良心泯灭,她这么善良连昔日喜爱的男人过世也会惆怅良久更何况是自己的骨肉?”
玉旻轩浑身的血液都往上冲,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她真的从来没有将我当做耻辱吗?她真的会爱我吗?”玉旻轩颤声问去。
“嗯,她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爱你才派我来,她想我代替她,带上她的心一起来爱你,守护你,听你的疲惫听你的恐惧,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