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一眼的染红了原本蔚蓝的天空,小镇上依然喧闹,柳江楼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茶厅里品着茶,他是游历各地出名的大夫与妻子琴瑟萧萧的到处游玩。
“公子,夫人来了。”身旁的小丫鬟在他身后提醒道。
一名少女踏着阶梯缓缓朝他走来,面带芙蓉八面笑,身着大红色镶金边的牡丹朝日锦袍,大朵富贵堂皇的牡丹开满裙摆和袖口,手上缠着金丝玉臂钏,三千情丝挽成流萤飞舞髻,金丝八宝缠风簪和玉青落雁的钗环插在发里,小巧的耳垂上吊着富贵的金玉耳坠。她面带娇笑,一双媚眼弯成新月,薄唇泛出红中带艳的浅色光亮,一时间竟将楼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去。
“虞儿来了,坐。”柳江楼起身体贴的为妻子拉开椅子扶她坐下,“怎么独自一人去逛?”
虞儿勾起唇角笑着:“相公你为人诊脉去了,我一人在客栈嫌闷就出来走动走动。”
“可看上了好些东西?”柳江楼沏好茶往她面前轻轻一放。
虞儿颔首将茶轻轻递到嘴边,芳香四溢叫她笑的更加甜美,轻轻呷了一口更是回味无穷。她转脸同柳江楼身后的书童说道:“桂花街上左数第二件铺子里的一支银色月光盈凰簪子很美,然后右边第四家的玉色缠枝绕天布匹你也一同买回来,再有桂花街尽头朝左拐去左手边第一家铺子的郁金香料的味道清淡好闻的紧,左手第三家铺子的一对粉色玲珑水晶耳坠也好看,可记下了?”
书童点点头拿了银子朝楼下走去。
“今日可有收获?”柳江楼笑逐颜开的问她。
虞儿点点头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一副卷轴慢慢在桌上展开,俨然一副残阳染血的景色图。
柳江楼不由得赞叹起来:“虞儿,你的画意越发精湛了,难怪前些日子那幅《春日月色图》竟卖得九百两的纹银。”
虞儿娇笑一阵:“如你当初所说,所见所闻一旦多了,便会融入作品当中。”
“再往前便要去关外了。”柳江楼忽然开口道。
虞儿收起笑容点点头:“和他无关,我无非是想体会多一些北国风光,这些年常期在南方待着,下笔之处都微显细腻,有时我也羡慕人家粗犷的手笔,又是一番滋味。”
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柳江楼只好点头称是。
“柳先生,柳先生。”楼下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柳江楼和虞儿一同朝楼梯处看去,一位老汉形色匆忙的赶来:“柳先生,请您随我走一趟,犬子突然病发!”
柳江楼和虞儿对望一眼,虞儿点点头:“你快去吧,我就在此处等你。”
柳江楼应了匆匆忙忙的随着老汉离去。
“你也同公子一处去。”虞儿转身吩咐身后的婢女,“公子身旁总是需要一个助手。”
婢女乖巧的点点头紧步跟着柳江楼去了。
夜色一点点的逼近,热闹的茶楼一点点冷淡下来,转眼只剩虞儿一人,她抚了抚手中微凉的茶盏,想着书童必定是找寻许久之后要送回客栈,捻转几番也需时间。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
“相公?”虞儿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来人却不是柳江楼,“严公子。”原来是县官的儿子,当地的霸王。
严析原本今日心情不爽,待看到一身富贵的虞儿时,眼光立刻亮了起来:“哟,这不是柳夫人吗?”
虞儿侧过身不与他多说什么,她和江楼来此镇不过三余日便被严析盯上。
“虞儿,怎么?你家相公不在?”严析放肆的轻挑她的下颚。
虞儿眸子一冷瞪向他。
“哟,平日看你与柳公子琴瑟萧萧煞是温柔,今日怎么泼辣起来?”他暧昧的笑着,将家奴打发出去。
虞儿心中一紧朝他身侧走去,欲下楼去寻柳江楼,却被他揽在怀中:“小美人,你哪里去啊?”
虞儿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严公子!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本少爷的爹是县官,你同我说王法?”他凑到虞儿脖颈之处闭眼一闻,“嗯,真香,今夜让本少爷好好疼你。”
虞儿瞪大双眸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你放开我!”
严析将虞儿扛起放在桌上狠狠的压住:“小美人,我平日里就想着你的滋味,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虞儿凤目瞪向他:“你若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定叫你万劫不复!”
严析冷笑几声:“叫我万劫不复?是凭你这个弱女子还是凭你那没用的相公啊?”他不再与她废话伸手撕扯她的衣襟。
虞儿的目光冷下,莫非今日真要在此地被他抢占???
她奋力抵抗却不敌他男性的蛮力,衣襟扯乱,露出玉色的肚兜:“严析!你敢!”
“今日本少爷就叫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他低头欲去亲吻虞儿如玉一般的肌肤。
虞儿闭上双眼皱紧了眉,暗自摸索发里的金簪,欲刺向他,他却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滴答,一滴液体滴落在她颈子上,虞儿睁眼一看,长剑入胸,严析瞳孔放大,胸口的血珠一颗颗落下,她瞪大眸子,平生第一次与死人这样接近!
待身上男子的尸体慢慢滑下,她终于看清那长剑的主人。
凡心瞪大双眸止不住心脏的跳动,眼前的男人暴戾着眼睛,手背上青筋迸出,他冷眼看了看凡心,将剑收入剑鞘之中,低声吩咐身后的侍从:“拖出去。”
“是。”轻云一把抓过地上的尸体,将人拖了出去。
凡心呆呆的望着他,想过几万种与他重逢的情景却没有今夜这样凌乱不堪的。她一慌神,如梦中醒将衣襟紧紧的裹上肩头,遮掩自己如雪的肌肤。
“虞儿。”
楼下传来柳江楼急促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奔来。
凡心从桌上下来径直朝他走去。
“幸好你没事,那个畜生!”柳江楼紧紧的将她搂抱在怀中,凡心微微抗拒,柳江楼反应过来,朝凡心身后望去,登时铁青了脸色,“玉王爷...”
玉旻轩冷颜看着柳亦苏缠在凡心身上的手臂:“哼,柳公子!柳夫人!本王找的你们好苦!”
“王,已经处理妥当了。”轻云去而复返,单膝跪在玉旻轩身前。
只一个字,便透出玄机。
凡心热切的朝玉旻轩望去,明明四目相对,却还是仿若隔了千山万水,他已经回到漠北继承汗位了,难怪比之三年前,他更有王者风范!
玉旻轩脸色难看的吩咐道:“请柳公子出去,我有事同‘柳夫人’说。”他刻意强调柳夫人三字。
柳亦苏迟疑着,凡心点点头表明自己应付得来,目送他离开。
“果然鹣鲽情深啊。”玉旻轩不屑的坐下,喝着凡心茶盏里已经凉透的茶。
“王,茶凉了。”凡心换过话题。
玉旻轩扭头怒看她:“怎么你还会担心我吗?”
凡心偏过头咬紧嘴唇。
“你给我说话!”他几步上前捏紧凡心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揉碎一样,眼里却炙热的如火一般,凡心心里一酸,泪水蒙上双眼。
玉旻轩见她根本不肯言语,突然低头欺身要去吻她。
“不要...”她偏头,微弱的拒绝。
玉旻轩咬牙切齿的望着她,然后松开:“你果然如同三年前一样狠心。”
凡心低下头不敢看他,他变了,眼中多了曾经没有的残暴,他失去了以前那轻松自在的心灵,眼里全是沧桑疲惫...
“你不问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玉旻轩突然柔声下来。他纵然三年里对任何一个人都冷酷无情,却无法用冰冻的语言去同她说话,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操控着他的心这么久,久到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过。
“你不该取人性命...”凡心淡淡的说。
看到她差点遭人凌辱他几乎要疯狂,而她却不痛不痒的指责他?
玉旻轩冷笑:“那该如何?一边喝茶一边看他凌辱你吗?”
凡心咬住下唇承受着他的冷言冷语:“没有你,我一样有办法。”
玉旻轩吃惊的看着她,随后嗤笑:“是了,我差点忘记,你有办法从我手心底下逃走,有本事躲我三年,杀一个人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不取人性命,金簪**,只需让他昏迷便可...”
“够了!”玉旻轩失了耐心拍案而起,桌上顿时多出几道裂痕,“他竟然有胆子凌辱本王的王妃就该死!!!”
“王!”凡心抬头看向他,坚定不移,“凡心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凡心了。”
的确啊,她学的快,已经能完全将自己保护好了,她变的更坚韧,更加不需要他了...
玉旻轩点点头:“是,我差点忘了,如今的你已经是柳夫人了。”他跌坐在凳子上,显得那样脆弱不堪,眼中的沧桑叫她痛心不已。“我真傻,你那样无情无义的逃开我,怎么会想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呢?我真傻,三年来即便过的连畜生都不如你也不会为我心痛为我落泪,如今的你,心中唯有柳亦苏一人而已。”
“我...”
玉旻轩抬手打断她的话:“别解释,就算你心中没有柳亦苏,就算你心中全是风花雪月也好,总之不再有我一席之地。”
凡心低头垂下泪珠。
“可是你知道吗?三年的每一天,我一直在想,或许有一天想醒来,你就回来了。”他抬眼,又一次在她面前落泪。泪珠滚烫的滴落在凡心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