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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近乡情怯,眼看着那红瓦高楼越来越近,月芽儿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激动。

还记得暮春时节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偷偷的拧着霄霄离开了这里,那时的心情是想早点离开;而此刻的心情却是好想见到爹、好想见到娘,也好想见到两个哥哥。

她有变吗?为何短短的两个月她的心情却似乎已经苍凉了很多,时光似乎已经打上了很深的烙印,当一切已成过眼云烟,为何此刻却欲近还怯呢?

“芽儿!”月霁天当然知道她此刻的犹豫,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给她以某种力量。

月芽儿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月霁天点了点头,却是率先踏进那熟悉的家门,不多时便见到了她熟悉的一张笑脸,娘依旧是那样的温柔,霁宇哥哥还是那书呆子的模样,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小蜜蜂那死丫头干吗一脸的激动啊?

她觉得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似乎快跳出胸膛了。好讨厌咧,月芽儿只觉得眼中又湿湿的…

冰心已经向她伸出了双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一头冲进冰心的怀中,冰心立马紧紧的揽住她。

“娘啊…”她的脸在冰心的胸口小猫般的摩挲着,真是好讨厌的娘咧,非要把月芽儿弄哭不可吗?

冰心的手在她头上爱怜的抚摩着,和月霁天眼神交流着,她的月牙眼中充满着怜惜:“芽儿呀,这些天真是让娘牵挂的紧啊!”

是啊,她好担心芽儿在外面有没有挨饿了,有没有被人欺负了,当霁云回来告诉她一切的时候,她还兴致勃勃的,和正巧来蓝苢国看望她的闽蓉希开心的商量他们的婚事的,可是谁知道她的开心没能维持一段日子,霁天竟然带给她这种让她差点崩溃的消息了。

芽儿还是个孩子呀,她怎么能承受这些呢?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芽儿的心情,看着芽儿那本来就小小的脸蛋,现在已经快没有巴掌大了,她的心中充满了心疼;看着原本活泼的芽儿此刻眼中也有了那种淡淡的哀伤,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的红晕,她更是心疼啊。

“娘啊,对不起,对不起,月芽儿让您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哦!以后芽儿会乖乖的呆在娘的身边,再也不会惹您伤心了!”娘的怀抱真的是好温暖、好舒服啊,舒服的如同那之寒哥哥的。不……不,不再想之寒哥哥了,之寒哥哥怎么能和娘相比较呢?

“傻丫头,娘怎么可能责怪你呢,娘疼你还来不及啊!”冰心觉得芽儿变了好多,从前的她绝对不会如此善解人意的,可是如果说芽儿的成长必须以这种方式让她成熟,她宁可不要,她宁可芽儿还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恩!”月芽儿的小脑袋藏在冰心的胸前都快混混欲睡了,眸中的泪水慢慢的消失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冰心似乎是自言自语,能责怪谁呢?责怪夜之寒吗?这爱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又有谁能说的清、道的明呢?这外人又岂能去说三道四的呢?

就如同霁云和之初那般,她又能责怪霁云什么呢?

或许只能说这只是命中注定,她冰心不知道啊!

是啊,终于回来了啊!月芽儿从冰心怀中抬起小脸蛋,看到一旁的月霁宇,忙唤了声,却不曾想月霁宇竟然也向她张开了怀抱。

月芽儿愣了愣,这还是那个书呆子哥哥吗?怎么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啊?

可是瞬间她却也是一头冲进了月霁宇的怀抱:“霁宇哥哥!”

也真是好讨厌的书呆子哥哥呢,月芽儿这是第一次投进月霁宇的怀中,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介单薄的书生,却不曾想这月霁宇的怀抱竟然也是这般的温暖而有安全感呢。

“芽儿妹妹,知道吗?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哥哥我可是天天帮你那房中的向阳花儿浇水的!”月霁宇有些漫无目的的瞎扯着,其实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但心中疼芽儿的心并不比那两个哥哥少的。

“真的吗?这些明明可以让小蜜蜂来做的呀,干吗要您亲自动手啊!”月芽儿有些诧异的问道,她真的觉得霁宇哥哥怎么真的变了好多呀?从前的他和自己几乎没什么沟通的。

“因为那是我芽儿妹妹喜欢的花儿呀,哥哥怎么能让别人来做呢!而且我的芽儿妹妹不就是那向阳花吗?”月霁宇自从芽儿离开了之后,才觉得原来他早已经把芽儿当成了他家中不可缺少的一分子了。

“霁宇哥哥…”她真的好感动啊,有这么多人牵挂着自己,回眸又看了看月霁天,还有娘啊,他们均待自己如此之好啊。

此刻她的心中真是充满了感动的。他们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可是娘是真的把自己当女儿看待的,而哥哥们也是那样的爱护自己啊。

这时候月霁天也走上前来,温柔的对月芽儿笑着,让月芽儿鼻子又酸酸的。霁天哥哥一直是这样一个让人好温心的人啊!

冰心也走上前来,一边拉着月芽儿,一边又拉着她另外两个儿子,这时候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突然月芽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娘啊,爹爹和霁云哥哥呢?”月芽儿的水眸在人群中穿梭着,发现这人群中少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你爹啊,还没有回来呢。霁云那家伙,哎,一言难尽啊,改天我再说给你听了。走,还傻站这门口干吗呢?小蜜蜂,快帮小姐帮行李拿进去了!”冰心又恢复了平时精明能干的模样,拉着月芽儿往里走去。

“哎!”小蜜蜂脆生生的答道,挤上前来,眨巴眨巴着眼睛,“小姐啊,您这么长时间不在家,真是想煞小蜜蜂了,小蜜蜂可是天天在家巴望着小姐您能回来呢!”

这小蜜蜂照顾月芽儿有三年余载,和月芽儿早就形成了超越主仆的那种关系,因此才敢这般没大没小的。

“去你的!整天的就知道贫嘴!”月芽儿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丫头真是被自己宠坏了。可是看着小蜜蜂却让她想到了小蝶,这心却又倏然有些低沉了。

冰心似乎看到了她的心思,忙一把把她拽进里屋,“今儿个娘特意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那些菜。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啊,那林叔的手艺可是又上了一层楼了。现在连霁云那‘天云阁’的首厨也自叹不如呢!”

冰心看出了月芽儿的恍惚,故意转移月芽儿的视线。

那跟在后面的月霁天看着月芽儿的心情似乎稍有好转,那一颗提着的心这才稍稍好转,可是…瞬间芽儿那所中剧毒的事情却让他又挂上心头。恩,这事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可是千万不能让芽儿知晓的。

七月初七

遥看天际,一轮明月高挂天空。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月芽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这些日子以来这夜阑人静时分,最难将息。白天的时候,有家人相伴,娘总是这般的逗着她,小蜜蜂那丫头总是想着法子的逗他,连霁宇哥哥那个书呆子竟也能笑语连珠,真是让她大跌眼镜呢。

就是可惜霁云哥哥那个混蛋一直没有见到他,怕是又在哪个温柔乡鬼混的吧?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想让她忘记那一切,人前她可以欢笑,可是这人后,她又怎么逃避自己的那颗心呢?这静下来的时候她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朦胧淡月云来回,那云儿又躲进了月后面了。月芽儿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那片突然飘来的乌云,今儿个牛郎哥哥和织女姐姐应该已经鹊桥相会了吧?她好替他们高兴啊!虽然他们每年只相见这么一天,可是毕竟这一年中总还有个盼头啊!从前她搞不明白,才这一天而已,有啥好见的啊,还不如不见呢。

可是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心情了,他们是活在希望中的,活在爱中的,正是因为有了希望,他们才为了这每年的这么一天而努力着;正是因为心中有爱的存在,他们才会这般无怨无悔的付出着。

可是自己呢?心中还有希望吗?心中还有爱吗?

自己的希望在哪里啊?为何自己都看不到呢!

自己的爱又在哪里啊?为何是这般的渺茫呢!

“之寒哥哥!”她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了,这个名字让她的心阵阵的痛着,她用小手轻轻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思恋一个人是这般的痛苦;一想到从此以后和之寒哥哥天各一方,这心中就更是隐隐的痛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果说,就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下去不是很好吗?可是…这老天是怎么了啊?怎么这么爱和月芽儿开玩笑呢?她想不通啊!她真的想不通啊!

为什么之寒哥哥这般的伤害自己以后,这心中还是这般的想着他,念着他啊!

为什么啊?她好想现在能依偎在之寒哥哥温暖的怀抱中,那时候的她因为这个怀抱睡的好踏实,连梦都是甜的。、

可是现在呢?躺在这软软的床上,可是为什么连梦也是苦的呢?

曾经…那么多的曾经此刻亦是水中月、镜中花。

不,不!不要再想了,干嘛还要想他呢?你应该想着怎么精彩的过到师傅爹爹来啊。

你应该好好的服侍爹爹和娘,尽一个做女儿应该做的一切;应该好好的和哥哥们相处,让哥哥们都开开心心的;应该等着霄霄回来之后,怎么和霄霄度过这剩下的时光的。

而不是这般的自艾自怜着,你这样子还对得起疼爱你的爹娘和哥哥们吗?

他们为了逗你开心而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你却躲在自己的龟壳中,逃避别人的好心,你这般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恩,从明儿个起,我应该去那书院好好的学习,我要去和夫子说声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样的让夫子头疼啊;我还要和同学们一起去郊游,我月芽儿还是从前那个开心果的…

那月的另一边,月光下,花阴间。

有一个男子,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落泪。

芽儿走了已经五天了。

五天是六十个时辰。

六十个时辰那沙漏该颠过来到过去多少次?

六十个时辰,那香又该燃尽多少炷呢?

夜之寒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发疯;他的脑中每一秒都是那个小女子的影子,她甜甜的笑着,她小赖皮的样子,她伤心的面孔,她绝望的表情,无一不敲打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

在她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个为爱所困的微小男人,他会为了她开心而开心;他更会为了她伤心而难过。可是如今他还能为她…他不知道啊!

芽儿现在在干吗呢?她的身子还好吗?她的毒有加深吗?她有开怀的笑吗?芽儿的一切一切他都好想知道啊!

他好想念她,好想好想啊,怎奈何那一缕相思,却被千山万水和脉脉时光所阻隔了。

白天他可以以公事来排忧解难,尽量不让自己想芽儿,可是芽儿却总是会在他脑中飘来飘去的。而到了夜晚,他更是寝食难安,根本无法入眠。

他的脑中此刻只有芽儿,这没有芽儿的日子他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之寒哥哥,不要再喝了呀!不然芽儿可要生气拉!”女子的娃娃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软软的,甜甜的,有些微嗔怪撒娇的意味。

“芽儿!”夜之寒心中咯噔一声,惊喜的抬起面孔,只见到那张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正俏生生的依立在不远处的柳树旁,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目盼如秋水,情香如兰花。

“芽儿,你终于原谅了之寒哥哥是吗?你终于肯回来了是吗?”他欣喜的跑过去,想揽住那个小小的却让他无限依念的柔弱身躯。

女子依旧笑着,笑的夜之寒的心底软软的。他伸过手想把她紧紧的揽住,可是瞬间却只有空气…只有空气在他的怀抱中。芽儿的笑颜如同肥皂泡一般扑通幻灭了,幻灭的无影无踪。

“芽儿!”他怔忡的站在那边,他的芽儿怎么不见了?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原来这一切均是幻觉啊。

幻觉?自己竟然是这般的思念芽儿吗?已经思念到幻灭如灾的程度吗?

可是芽儿呀,为什么幻觉你也不能让之寒哥哥和你相处的时间长久一些呢?那些曾经的雨润云温,如同被吹散在风中,空气中只是流淌着一种让人辛酸的味道。

清冷的光辉淡淡的照射在大地上,只是那么冷冷的,冷冷的,便如同他的心逐渐的冰冷着。

走过花间,经过园中,却是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芽儿曾经下榻的香闺。

他闇黑而阴鸷的眸子在四处搜寻着,就希望能见到寻着芽儿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可是没有,只有幽寂的风从耳边掠过,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女子那独特的幽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醉人的芳香,却是让他的思念更增一层,那思念此刻更是咬噬着他的心田。他的心因为芽儿的入驻才开始变软,可如今又是因为芽儿的离去又渐渐冰凉。

爱是一把双刃剑,在伤害了芽儿的同时,他自己却是受伤更重。

他的心如同被暴晒在空气中一般,一颗心是被伤的那样的血淋淋。此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那颗心在呼唤着月芽儿的名字,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震人心魄。

可是…可是芽儿恨自己呀!这个想法让他心中有些绝望,他有为芽儿做过什么?他有为芽儿奉献过吗?当月霁天这样问他的时候,他无言以对,他心中有的只是愧疚。

因此,他不敢强留下芽儿,就正如同此刻他害怕去寻找芽儿,他怕得到的依旧是芽儿的拒绝…

拥着女子曾经用过的被子,就这样静坐在那边,贪婪的吸取着她留下的最后一丝芬芳。盼着能和她梦中相遇。

可是……

“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芽儿,你好狠的心啊,连那梦中也不肯相见啊!”他对着空气诉说着,他期盼着能在梦中遇到他的芽儿,可是他一再的失望了,芽儿没有来,芽儿没有一次进入他的梦乡,“芽儿,难道你连这点小小的希冀也不给我吗?”

空气当然无法回应他了,只有那天际的一轮明月在嘲笑着他。

相思成灾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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