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坦率的岳霜轮，就是不肯低声说出逼我拜师的真正原因，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为了她爷爷，怎么可能那么抗拒……
我不发一语地站在门口，紧张又有点罪恶感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徒弟……徒弟……霜儿的徒弟啊……」苍老的声音激动起来。
「喂，小豆苗，听到我爷爷叫妳，还傻在那边干嘛？快过来给曾师祖磕头啊！」岳霜轮猛地回过头，她浓密的长马尾直接甩到她刚松开的爷爷的手。
又磕头？
好吧，既然是人家卧病在床的爷爷要求，我还是乖乖照做好了。
我不好意思地走到床边，床上的老人面孔逐渐放大清晰。他的皱纹不多，而且只有一两点老人斑，与我差不多长度的银发披在枕头上，就象是月亮的颜色。
岳夜光的双眼紧闭着，当我走到他床边蹲下来，正想喊他一声「曾师祖」时，他猛地瞪大那对与岳霜轮宛如同个模子造出来的眼睛，我吓得失去重心，跌坐在地板上。
「妳的徒弟……是个女孩？」
「她虽然胸部平了一点，但是真的是个女孩喔。」
喂喂，在妳生病的爷爷面前说这种话好吗？
「爷爷不喜欢小豆苗，霜儿立刻将她打飞踢到山脚下！再去找一个新徒弟回来！」岳霜轮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挽起已经够短的袖子，「抱歉囉，我爷爷不喜欢妳，所以我不能收妳为徒了。妳只好飞去基隆港等着救难船打捞吧！」
可以不要这么暴力吗？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妳爷爷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啊。
「喂……喂……」我双手挡在前面，朝门口一步步后退，「不、不要这样嘛……我自己会离开这里的……坐公交车或者是搭便车……」
「小豆苗，再、见、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冰蓝色帆布鞋，就要从我脸上踩下去时，一只满是肌肉的黝黑手臂，准确地挡住岳霜轮的攻击。岳霜轮双眼圆瞪，越过我的头顶惊呼一声：「爸爸？」
「嗯。」我小心翼翼地转身，一名小眼睛又高又壮的短发中年男子就站在我身后，他轻手松开岳霜轮的腿，专注地打量我，「妳是霜儿的徒弟？」
「一分钟以前据说是……」我害怕地回道。
该不会要换这个壮汉把我打飞吧？这下我根本不是摔去基隆港，而是会飞去远洋深海了啦！
「哎。」岳霜轮的爸爸，岳清光叹了口长气，他拉了张红木椅要我坐下，并示意岳霜轮到床沿去，自己则站在卧室中央，「霜儿，妳做事就是这么莽撞。那晚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出家门，爷爷的话只听了一半。」
「哥哥和玉轮在我之前就冲出去，我看他们都行动了，不想输给他们，才会跟着跑出去啊。」
「那是孤儿和玉儿的事，他们收徒弟和妳收的徒弟不一样啊。」岳清光厉声说。
「哪有不一样！爷爷都叫我们找年纪相仿的徒弟呀……所以我找了小豆苗……」
「太阳与月亮，何者属阴？」
「月亮……但这跟我收小豆苗为徒又有什么关──」
「那么岳派的传家之宝『月玉』，应该由女性还是男性继承最好？为什么『月玉』会绕了一圈又由妳继承呢？」
「属阴的女性。爷爷是独子，才会继承『月玉』，第八十六代掌门人是爸爸，但是月玉会由太清姑姑继承，然后再传给第八十七代的我。这是因为……」岳霜轮压低音量，「太清姑姑，到现在都还没结婚。」
「现在的妳，就跟太清年轻时一个样啊。」岳清光又叹了口气，「妳爷爷就是担心这点，才会有了要三名孙子赶紧收徒弟的心愿。事实上，妳爷爷他只想见妳这个孙女收弟子啊。」
「霜儿……让爷爷告诉妳一个秘密……所有孙子里，就只有妳晓得这个秘密……妳一定要牢牢记住……」
病榻上的岳夜光开口道，我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先离席，但比圭峰还要高壮的岳清光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只好继续如坐针毡地留着。
岳夜光痛苦地咳了几声，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枚手掌大小，浑圆的雪色玉珮，玉珮上刻着一对龙凤，中央则是伴随着云彩的满月，一条红绳子穿过那块隐隐透出银光的玉，就挂在岳夜光的脖子上，「从前『月玉』，不止一块……」
「以前岳派的嫡系血亲亡灵猎人，都是人手一块月玉与恶鬼战斗，但在长年的战斗中，月玉也会被力量较大的恶鬼破坏消灭，还有被其他亡灵猎人、驱魔使、鬼差偷走的，最后，就只剩下爷爷手中这块传家之宝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呀。」岳霜轮接着说。
「妳看，妳又心急了。」岳清光的大手拍拍岳霜轮的头，「你爷爷要说的，是一个不被记载于书籍上的家族秘密。」
那个，我不管是什么家族秘密，求求你们在场三位谁都好，我这个外人在旁边啊，我一点都不想偷听你们的谈话。万一我听见你们的秘密后，又有人跳起来说要宰了我扔进基隆港怎么办？
「月玉是可以复制再造的。」岳清光就这样大剌剌地背着我讲了出来，「但是，只有属阴女性可以利用妳爷爷手上月玉的力量，再进行复制再造。如果岳家嫡系血亲中的女性，能在十八岁成年前结婚，则可运用月玉的力量和满月共鸣，将普通的白玉制作成新的月玉，甚至可以大量制造，重现从前岳派亡灵猎人人手一块的盛况。」
